高詹的心裡只覺得一陣驚悚。
這是不應該的。
明明是高詹和自己的手下帶着白鷺前來審問，可是轉眼之間，卻似乎變了一個樣子。
哪怕是白鷺的手還被烤在身後，哪怕是眼前的白鷺似乎根本沒有反抗的樣子，哪怕是這裡是高詹主導的地盤。
這些，都無法給高詹幾個人帶來絲毫的安全感。
白鷺明明是淺笑着，擡着頭看着他們。
高詹幾個人，卻有種被洪荒巨獸盯上了一般的戰慄感。
“開，開什麼玩笑！”高詹愣了一會兒，惱羞成怒的叫了起來。
“你不過是階下囚罷了！白鷺！現在是你該回答我們的問題！”
“張闕究竟在哪裡？！”
白鷺無奈的看着高詹，嘆了口氣。
“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一個能把張闕嚇得逃跑，逼得他想方設法的要和幽若聯手的人。怎麼可能在得到消息之後銷聲匿跡。我一直不確定他要做什麼，或者有什麼計劃。直到看見了於澤死在我家的客廳裡面，我才明白了過來。”
白鷺自嘲的笑了笑，“這個傢伙其實一直就沒有放棄計劃，從頭到尾都在關注着我，甚至我身邊的情況。收集情報，謀定而後動。不得不說，一開始，我是真的小看了這個傢伙。”
高詹瞪大了眼睛看着白鷺，嘴巴打斷道：“住口！你囉裡吧嗦的說的什麼鬼話！我要知道的是張闕的下落！”
白鷺擡眼看了高詹一下，隨後苦笑着搖搖頭。“在你剛出現的時候，我還以爲釣到了大魚來着。結果隨着你的問話越多，浪費的心思越多，暴露的東西也就越多。”
說着，白鷺用一種極其憐憫的眼神看着高詹：“說白了。你也不過就是你背後主人的一條狗罷了。”
高詹呆立了一陣，一股子狂暴的怒氣猶然而生，任任何一個人，在面對自己敵人的無情嘲諷和貶低的時候，都難以控制的住自己的心態。又何況是現在自以爲佔據優勢的高詹呢？
“你這是想死了！”高詹只感覺自己的頭髮都因爲怒火一根根的乍起，他不再有任何顧忌，直接從手下身上抽出警用甩棍，啪的一下拉展。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依仗，也不在乎！”高詹一步步的靠近白鷺，“我只知道，無論你說不說出張闕的下落，你都死定了！”
“是麼？”白鷺似笑非笑的看着高詹，“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依仗，但是我很清楚，倘若你沒有從我口中得到你主子想知道的信息，你一定會死的比我還慘。”
這話一出口，直接讓高詹的身子頓住了。
他的面色陰晴不定的看着白鷺，牙齒被他咬的咯咯做響。高詹猶豫着擡起手，又微微放下，然後又擡了起來。看起來極其滑稽。
“說道你的痛楚了？”白鷺笑了起來，“讓我猜猜看，對方是用什麼方式控制着你的？”
“親人？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恐怕下定不了決心跟我魚死網破。無論怎麼解釋，你私自審訊的結果不會改變。哪怕你身後的手下都是你的死忠，也難免不會泄露一二。所以以你的親人威脅你，你估計會選擇直接上報警察廳，也未必會私自行動。”
“同理，朋友和情人就更不可能了。你能在內務處提升的這麼快，一定是像一隻瘋狗一般的咬住任何一個對象，給你自己搶奪晉升之資。所以你本身就薄情寡義，難以對外人有信任感。這樣的話，朋友情人之類的，對你而言不過是道具罷了，你不會在乎的。”
“那麼只剩下一個了，那就是你自己。”白鷺嘴角微微翹起，“你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你住嘴！”高詹身子向前一撲，手上的甩棍猛地砸在了白鷺的頭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高詹的心裡咯噔了一下，有些後悔，他害怕白鷺繼續說下去，但是更害怕的卻是不小心把白鷺打死。確實如同白鷺所說，倘若他沒有得到背後之人想知道的事情，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比白鷺好到哪去。
然而當他的眼神下瞄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讓他驚駭於絕的事實。
這一棍子打在白鷺的頭上，白鷺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白鷺甚至還饒有興致的擡起頭，帶笑的看着高詹！
“這，搞什麼？你，你搞了什麼鬼？”高詹就好像首次看見了外星人一般，面色驚慄的看着白鷺。
“我沒有搞任何鬼。只是單純的你力氣不足罷了。”白鷺笑了笑。“對方如果用暴力威脅你，以你的心態，肯定會藏起來或者躲起來。不會這麼主動的開展行動的。我說的對吧，高處長。”
“然而不用監督，還能讓你自發行動起來的。估計就是超乎常識，不可探知的超凡之力了。我沒猜錯的話，對方的手段，應該是毒！”
白鷺的話不是沒有根據的，張闕曾經說過，暴食一下子就點倒了彪形大漢樣子的憤怒。那麼在對方沒有進食也沒有喝任何飲品的情況下，只有可能是暴食擁有超凡能力的可能。這個超凡能力，極大可能就是自體產生生物毒素。麻痹神經也好，令人痛苦也好，控制他人生死也罷。毒的話，則能做得到。
“你的主人，就是暴食。你被他以毒藥控制了，我說的對麼，高大處長？”
“你他麼的給老子閉嘴！”高詹瘋了一般的吼叫道，“你知道什麼？你這個怪物！”
說着，高詹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你和他是一樣的。你們都是一樣的，你們都是怪物！怪不得！怪不得！！”
白鷺冷冷的笑了起來，他並不在乎高詹得知他的力量。因爲，這個被暴食控制的傢伙，已經即將步入深淵了。
不過，當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你和你的主子謀劃的不錯。利用特殊的僞裝技巧，拍攝出來我行兇的視頻。坐實我殺人的證據。讓你們能獲得逮捕令。從而讓我接受調查。這個期間，無論你們怎麼做，只需要盤問出你們想要的答案就可以。值得肯定的是，你們的計劃一環套着一環，銜接的緊密，計劃的周詳。”
“可是就是因爲太周詳了。一個步驟和一個步驟之間銜接的太過緊密，所以你們出現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破綻。”白鷺嘴角一扯，“時間問題。”
“於澤在殺死白莉之後，他就應該已經被你們控制了。換句話說，你們是等着利用於澤殺死白莉的事情，讓我背排除在案件之外，同時給予我殺人動機。可惜的是，你們採取的殺人手法太過於浪費時間了。”
“於澤至少死在深夜，而我回到家則是早晨。時間上，是怎麼也不可能相符的。你們故意留着這些需要花費不少時間的調查問題和疑點不提，就是想先一步坐實我的罪名。然而，你們也根本沒有想過讓我認罪之類的事情。因爲打從一開始，你們就只想知道張闕的下落。而我，恐怕在說出你們想要的信息後，就會被你們幹掉。理由嘛，自然就是畏罪襲擊內務警察，在逃跑過程中被擊斃。”
“只要你們把事情進行的夠快，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完成。即便其他人想責怪你們，你們也不會受到太大的處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大膽，也非常冒險的行爲。順利的話自然沒有問題，可是不順利的話，你也就萬劫不復了。高處長。”
高詹目瞪口呆的看着白鷺，他無法想象對方是怎麼在這樣的狀況下還能推測出這麼多的東西，將他原本的計劃全盤托出。
高詹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他在兩個不可以常理計算的怪物之間，表演着自己蹩足的演技，想要在這樣的縫隙之中求得生存。
“白鷺，你很有本事。你和那個怪物一樣，都不是普通人。可是，我或者怕他，但是卻絕不怕你。”高詹直接抽出了槍，單手擡起槍口，直對着白鷺的腦袋。“你不怕打，你還能不怕子彈？”
“怕。當然怕。”白鷺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只不過，現在你才掏槍的話，恐怕已經晚了。”
“晚了？什麼…”
高詹的話還沒有說完，套房的門就被破開。
領頭的，正是周倩。
周倩的身後則是老傢伙，甚至特案大隊的隊伍，都到了一半以上。
幾乎是一進來，老傢伙就看到了高詹拿着槍，懟着白鷺的頭，他心裡又驚又怒。
“高詹！你敢！”
他帶着的特案隊員們也均是把槍舉起，直對着高詹以及他身後的二虎，還有另外兩個內務處的成員。
“都別動！舉起手來！”警察喝聲連片。
高詹已經驚呆了，呆傻的看着眼前的狀況。
“你們，這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
“知道我爲什麼自進了羈押室之後，就一直不作聲麼？甚至還主動配合你們？”白鷺輕笑了一聲，“除了讓你們覺得勝券在握之外，也有着加快你們行動的目的。”
“被控制的滋味，很不愉快吧。你心裡急切的想擺脫。甚至都忽略了抹除後患和兼顧首尾的行動。而我打從一開始，便去讓周倩幫我尋找脫罪的證據了，估計你們才帶走我沒幾分鐘，警察廳就已經拿到了我昨天晚上在紅磨坊喝酒喝到天亮的證據。”
“你有證據，你爲什麼不說？”高詹愣愣的看着白鷺。
“我要是說給你們，證據就不一定會存在了。”白鷺笑道，“還有，如果我之前就解決了自己的無罪證據的話，還怎麼引出你呢？”
“哈哈哈，呵呵呵呵。”高詹慘笑了起來，“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現在，你總該說說你主子的事情了吧，高處長。”白鷺冷言開口，他只想知道站到這次事件之後暴食，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想再遭受那種痛苦了。”高詹雙眼無神的看着白鷺，嘴角拉出一個慘淡的微笑。這傢伙直接拿槍對着自己的下巴，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直接扣下了扳機。
“啪。”
血花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