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漠北,草原。
藍天白雲之下,一望無際的草原顯得浩渺無邊。夜晚的霜露和晨曦的陽光絲絲潤澤下,根根細草泛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一陣微風吹來,彷彿徜徉一片金色的海洋。
‘嘚……嘚……’
一陣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只見兩個身穿皮襖頭戴氈帽的牧民騎着駿馬口吆喝着,帶着牧犬驅趕着一大羣牛羊前來放牧。
瞧身影一大一小,那身影小的似乎心情很興奮,手揮舞着馬鞭,驅使馬匹急速奔馳,全然不管身後的牛羊羣。
那身影大的牧民緊緊跟牛羊羣后面,不停的用手的長竿敲打離羣的牛羊將它們收攏歸位,但由於整體隊伍行進過快,離羣的牛羊漸漸增多,牛羊羣有控制不住的形勢。
“森格……快…停下!”
似乎聽見身後的呼喊,那身影小的捋住了馬繮停了下來。不一會兒,他身後的牛羊羣全部停了下來,原地大口大口地啃吃着青草。
那身影大的牧民長喘了一口氣,下馬走到那名叫森格的男孩面前,面容嚴肅道:“你這樣放牧,會讓牛羊走膘的。”
草原上放牧忌諱就是讓牛羊奔跑過快,牛羊一旦奔跑過快會消耗大量的脂肪,吃進去的還沒有消耗的快,牛羊的長勢就會變慢,何況還容易走失。
森格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面對一向對自己要求嚴厲的爺爺,森格面露愧意低下頭小聲道:“阿爺,我知道錯了。”
老人看見自己的孫子羞愧的樣子,面容上的怒意漸漸散開。畢竟,森格只有七歲,別人家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父母膝下嬉笑玩樂,而他已經和自己出來過着風餐露宿的遊牧生活。
“不容易啊!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兒子媳婦走的早啊!”老人滿臉感觸,長吁短嘆。
老人名叫畢圖,是草原鞳撻族人。畢圖老人的兒子媳婦年前的狼災死去,屍骨無存,只留下不滿週歲的桑格與之相依爲命,這是老人心一直的痛!
桑格打小是畢圖老人一手抱着餵羊奶一手揮舞着馬鞭放牧養大的,或許是馬背上長大的原因,桑格五歲那年就會獨自騎馬,到現已經是畢圖老人不可缺少的幫手。
但孩童畢竟是孩童,好玩的天性桑格和其他同齡的孩子一樣,反而有過之而無不及。像今天的錯誤早就犯了好幾回了,回回都老人的訓斥下主動承認錯誤,但不久又故態萌。
“森格!”老人撫摸着孫兒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這羣牛羊是阿爺的心血,等你長大後阿爺要把它們賣了給你討媳婦呢”。話說完,畢圖老人似乎憧憬未來孫兒娶媳婦的美景,眼角笑咪成了縫。
看着老人那歷經風霜溝壑縱橫的笑臉,森格心沒來由的一陣痠痛。
是呀!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森格自幼父母雙亡,與爺爺相依爲命,受了人情冷暖。雖然孩童的天性未泯滅但心智卻比同齡一般大的要強的多。
“阿爺!”森格擡起了小胳膊比劃了一下,豪氣沖天的道,“我長大後要和札木寒一樣,成爲鞳撻族第一勇士,讓族美麗的姑娘成爲我的娘!”
草原牧民崇尚勇武,那札木寒乃鞳撻族族長之子,天生神力,有萬夫不擋之勇,是族所有未婚女子青睞的對象。也是森格崇拜的偶像。
“有志氣!”老人誇起了大拇指,“如果有一天我的小森格真的成爲鞳撻族第一勇士,那麼阿爺就是死也瞑目了!”看着自己的孫子長的虎頭虎腦,體型比同齡孩子要高大壯實,老人臉龐露出欣慰的笑容。
“阿爺,不許提死,阿爺還要長命歲呢!”
“好……好……好……!”“哈……哈……哈……”
遼闊的草原上充滿了森格那無憂無慮歡快的笑聲。
牛羊草地上愜意地吃草,畢圖祖孫二人馬背上就着羊奶啃了幾個烙餅算是解決了午餐。畢圖老人看了看日頭,招呼森格把牛羊羣往回家的途趕。森格十分納悶,心不明白阿爺爲啥這麼早就往回趕,嘴上卻沒有說出來。
畢圖老人似乎看出了桑格的心思,彎腰上馬後,馬背上自言自語道:“近不太平啊!”
森格忍不住問道:“阿爺,什麼事不太平?”
畢圖老人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騎着馬向前方走去。過了半響說道:“近經常有族牧民石河谷附近的石灘被狼羣襲擊,損失慘重啊!”
森格一聽驚呆了,心不覺有些害怕。對於草原狼羣的兇殘森格自小耳聞目睹,自己的父母也是死狼牙之下,屍骨無存。而那石灘也是他們回家的必經路途。
似乎看到森格眼的懼意,畢圖老人安慰道:“也不用過份擔心,草原狼喜歡夜間活動,白天很少襲擊牧羣,前些天遭襲的牧羣都夜幕時分。我們趁日頭大亮快走過石灘,應該不會有事。”
森格點了點頭,道:“阿爺,那我們趁早回去!”
當下,祖孫二人也不說話了,揮着手的長竿驅趕牛羊前行。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原先碧綠的草地上隱現一塊塊鵝卵大的石塊,森格心明白他們已經到了石灘附近了。
“森格,待會趕牛羊羣過石灘時量靠着南邊走。”畢圖老人舉着拿馬鞭的手向南方示意了一下。
“知道了,阿爺。”森格心裡清楚那石灘北方源頭處就是石河谷,那是草原牧民的禁忌之地,遠離哪兒就是遠離危險!
石河谷是草原上十分特殊的地貌。它是由兩座東西走向的石山夾縫形成,谷外是一條長約二十餘里寬約十五丈的乾涸河牀,整座石河谷方圓三十里寸草不生。谷口僅有十丈來寬,兩旁怪石嶙峋,不時有陣陣陰風吹過,谷內經常傳來怪獸嘶鳴,鬼哭狼嚎,恐怖異常。
凡是進入石河谷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草原牧民古老相傳,石河谷乃幾千年前天神封印惡魔之地,凡人進入有死無生。因此石河谷成爲了代代草原人既膜拜又敬畏的禁地。畢圖祖孫二人趕着牛羊羣已經來到了石灘邊,常年乾涸的河牀由一塊塊拳頭大的鵝卵石組成,表面非常滑溜。過了石灘距離鞳撻族人居住地只有四十餘里遠。
祖孫二人此刻顯得非常小心翼翼,森格前面領着牛羊羣過石灘,而經驗豐富的畢圖老人後面壓陣,祖孫二人配合十分默契。
正石灘過了一半的時候,突然,牛羊羣的牧犬出一陣“嗚嗚”的叫聲。
那是森格家唯一的牧犬阿虎出強烈的危險警報聲。
牧犬是草原牧民放牧不可缺少的幫手,鞳撻族的牧犬大都是草原本地出產的異種獒犬,個個體大賽驢,勇猛兇悍,一般三五頭狼根本不是其對手。
而森格家的牧犬阿虎是森格四歲時草原放牧時撿到的幼犬,當時已經餓的奄奄一息,是森格用羊奶將它喂活。阿虎長大後體型卻較族其他獒犬加高大,而且極具靈性,對森格祖孫忠心耿耿,看守牛羊羣心責。一般少的猛獸襲擊牛羊羣阿虎不做聲悄悄地就解決掉了,而像今天這麼強烈的警報聲還是第一次,難道阿虎已經知道有巨大的兇險即將來臨嗎?
“嗷…嗷嗚…嗷嗚……”
淒厲的狼嚎聲響起,此起彼伏,一道道黑影如流星般疾馳而來。
剎那間,已經有餘頭草原狼來到了牛羊羣正前方石灘邊沿處,距離森格近的不足二十米,個個軀體有小牛犢子大小,看向祖孫二人齜牙咧嘴,腥臭的唾涎順着舌頭流淌下來。
“森格,快往後退!”此時畢圖老人心驚恐萬分,但多年的放牧經驗告訴他自己現況一定要鎮定面對。
森格快速駕馬後退與畢圖老人匯合一起,而此時狼羣並沒有任何動作。
看着自己的孫兒那張因爲恐懼而臉色白的小臉,畢圖老人小聲道:“牛羊羣保不住了,乖孫孫,一會兒讓阿虎護着你先走,阿爺後面替你墊後。”
“牛羊羣不管了嗎?它們可是阿爺你的心血呀!況且阿爺一個人後面也很危險,要走我們一起走!”森格後一句話說的很堅決。
“傻孩子,牛羊沒有了我們可以從再來,現保命要緊。”畢圖老人用憐愛的眼光看着森格說道:“阿爺草原上生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放心,阿爺不會有危險的。”
畢圖老人的這番話明顯的言不由衷,草原狼羣已嗜血兇殘聞名,所過之處活物無一倖免,老人這麼做是想替自己的孫兒逃出狼口多贏的一份機會。
如果此事按畢圖老人的設想,肯定會給森格帶來一份生機。可是隨着狼羣又傳來一聲狼嚎,老人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祖孫二人後面又出現了餘頭草原狼,將二人的退路徹底封死。正面的狼羣已經走下石灘,一部份堵南邊,和後面的狼羣連一起,呈半月型的隊伍將畢圖祖孫二人及牛羊羣牢牢圍住。
看到現的狀況,畢圖老人不由面如死灰。三面被狼羣圍住,唯一能逃生的地方也是死地石河谷。自己活了大半輩子死了不打緊,可自己的孫子森格只有七歲,還是個孩子呀!
此時,草原狼看見亂成一團的牛羊,一個個面目猙獰,張開血盆大口,四爪刨地作勢欲撲的樣子。
此時此地,畢圖祖孫二人已陷入絕境,只能祈禱上天保佑了。
“嗷嗚——”
狼羣又傳來一聲狼嗥,本來作勢欲撲的羣狼頓時安靜下來。狼羣兩側讓開一條路,一白二青三條巨狼走到羣狼前面。
這三條巨狼體型明顯比其他草原狼大上許多。特別是那頭白毛巨狼,軀體足足比其它同伴大上一倍,雙目顧盼之間威嚴隱現,目光掠過之處羣狼紛紛畏懼低。
狼王!這頭白毛巨狼絕對是一頭狼王!
畢圖老人見到這頭白色巨狼出現後,心裡後一絲希望依然滅絕,臉上充滿絕望之意。
草原上一直有這樣一個傳說,當白色狼王出現之後,便會有大災難降臨草原,誰也無法逃過這場劫難。因爲,白色狼王是那被天神封印石河谷裡面惡魔的使者,它有不可思議的法力,根本就不是人類可以與之抗衡的!
“吼——”
當祖孫二人臉上露出絕望神色時,一頭巨大的青色獒犬從羊羣奔出,其身形快若疾電,擋二人馬前,低頭注視前方狼羣,不斷出一陣陣低吼聲,似警告羣狼不要靠近。
那頭白色狼王看見後,森冷的狼眼人性化露出一絲不屑,低吼一聲,頓時,狼羣躍出兩頭黑背巨狼向獒犬撲去。
看見迎面撲過來的兩頭巨狼,獒犬低吼一聲,後退猛地一蹬,身體像一道青色流光般向它們撲去。半空非常精準的張開大嘴咬住其一頭巨狼的頸部,口尖銳的牙刀猛然合攏,頓時將巨狼喉嚨咬斷隨後擺頭甩向一邊,而它身上同時被另一頭巨狼鋒利的前爪劃開一道尺餘長的血口。
獒犬一招得手,立刻轉身探出巨大的前爪拍向另一頭巨狼,‘啪’地一下將之擊倒地,隨後縱身躍到敵人身前,張開大嘴一口將之喉嚨咬斷。
前後不過幾息時間,兩頭巨狼已經喪命獒犬阿虎口,足見這頭獒犬戰鬥實力十分強悍!
它身形未站穩之時,白色狼王仰天嚎叫一聲,聲音低沉悠長,顯得無比憤怒。隨之,只見它身旁兩頭青色巨狼向獒犬撲去,看其來勢,比起先前兩頭巨狼實力要強上十倍不止!
此同時,圍四周的羣狼紛紛向畢圖祖孫二人撲了過去,顯然,狼王失去了耐心,它要快將獵物解決掉!
面對四周涌過來的狼羣,畢圖祖孫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念,現,他們除了閉目等死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唳——”
就此時,半空響起一道高亢激昂的鷹唳聲,小森格偷偷睜開雙眼,只見半空突然出現一頭金色巨鷹,它軀體宛若金色流星般俯衝而下,雙翅橫展,扇出一股強勁無比的氣勁將涌過來的羣狼紛紛吹到半空,隨後重重跌落石灘上,出淒厲悲慘的嚎叫聲。
眼前一閃,四道人影突兀出現石灘上,他們紛紛揮手,一股股無形力道從手間透出,將剩餘的巨狼全部擊斃當場。
這一刻,森格知道自己跟阿爺獲救了,他烏溜溜的小眼睛看向前方站立的四人,目光充滿無限敬仰,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四人有一位身材臃腫的大胖子還回過頭來衝他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