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平淡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十多天,最後因爲劍玄子煉丹結束出關而告終。
這一天,對鳳天賜來說,是他一生中難以忘懷的日子。清晨,當他從打坐修煉中清醒過來時,心底突然響起了師父劍玄子的聲音。
“天賜!爲師丹藥已煉成,你速到丹房裡來!”
這是劍玄子施展一種叫千里傳音的法術,據說此法煉到大成,能跟千里之外的人交談。就此說法,鳳天賜曾請教過師父,可是,劍玄子淡淡說道,以他的修爲也不過只能在十里之內將話語傳到他的耳中,再遠些,就不行了。
“是,師父!弟子馬上就過來!”
這種小法術鳳天賜也會,只不過他只能控制在十丈範圍之內施展,所幸他們石室距離很近,施展千里傳音倒也不感覺吃力。
“將紫靈跟石生也叫上一起過來!”
心底又想起劍玄子淡淡的聲音。
聽到此話,鳳天賜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不自覺感到今天師父叫他們過去肯定有事發生。
正好紫靈跟石生都在他的石室裡,招呼了一聲,隨後一起向丹房走去。
劍玄子煉丹的丹房跟鳳天賜居住的石室二者相隔不過七八丈遠,走了幾步便到了,輕輕推開石門,入眼處看見劍玄子依舊盤坐在丹爐一旁的蒲團上,雙眼緊閉,似在打坐調息。
仔細望去,鳳天賜發現師父的臉上神色比煉丹之前差了許多,原本紅潤的臉色現在一片鐵青色,連嘴脣都沒有一絲血色,面色難看之極!
皺了皺眉頭,鳳天賜沒有出聲打擾,默默地站在一旁,紫靈跟石生也沒敢吭聲,站在鳳天賜旁邊。
良久,劍玄子睜開雙眼,口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你們來了!”看了他們一眼,劍玄子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中似有無窮心事。
“師父!您的培靈丹難道……”後面的話鳳天賜就沒好說出口,依他推測,師父臉色這麼難看,肯定是煉製培靈丹失敗了。
“培靈丹煉成了!”甩手拋給鳳天賜一個玉瓶,劍玄子說道:“爲師雖然從未煉製過六轉上品丹藥,但是經過一個月的摸索,倒也將這培靈丹給煉製出來了!”話語中隱含傲意,先前沉悶之意一掃而空。
拔出瓶塞,鳳天賜鼻子湊到瓶口一聞,濃郁的丹藥香味撲鼻而來,使他聞之精神一振,倒出一粒白色的培靈丹放在掌心,仔細觀察之下,鳳天賜發現這小指頭大小的培靈丹中蘊含着極其磅礴的靈力,不愧是上品丹藥!
“恭喜師父!”鳳天賜將那粒培靈丹裝入玉瓶後,雙手捧着玉瓶交還給劍玄子。
奇怪的是劍玄子沒有伸手去接,反而從自己手上摘下另一枚須彌戒,將戒指遞給鳳天賜。
“師父這麼多年煉製的丹藥全部都在這枚須彌戒中,現在,它們全部都是你的呢!”
突如其來的話語令鳳天賜十分驚訝,他一時無法接受師父遞過來的戒指,眼神中充滿迷惑不解。
輕輕握着愛徒的右手,將須彌戒戴在他的手指上,輕輕一嘆,道:“天賜!你跟爲師來琅琊洞府有多長時間了?”
“兩年零三個月!”鳳天賜還沒回過神來,只是本能的做出回答。
“是啊!一晃都兩年多了!”劍玄子頗有感觸,雙眼迷離走神,口中喃喃道:“你也該下山了!”
原本還未回神的鳳天賜突然聽到師父口中迸出讓他下山的話語,猛地打了個激靈,接着‘撲通’一聲跪在劍玄子面前。
“師父!是不是徒兒做了什麼惹您生氣的事,您要逐我下山!”
“傻孩子!”劍玄子伸手輕撫鳳天賜的頭,愛憐道:“你一直做得很好!爲師能有你這個徒弟感到自豪!”
“那……那爲何師父還要弟子下山?”鳳天賜面容悲切,
“唉!”一聲長嘆從劍玄子口中發出,只見他蒼白的面容之上突然浮現一絲異樣的桃紅色,“爲師原本的打算,是要你修爲達到化神境界後再讓你下山去磨鍊。可是,師父在這一個多月煉丹中,雖然成功將培靈丹煉製出來,但也引發了多年前的舊傷。”苦笑一聲,繼續道:“爲師現在的身體情況可以用糟糕透了這四個字形容,必須馬上閉生死關,纔有一線生機!在閉關之前,師父必須做到心無羈絆,才能達到生死坐忘的境界,這也是師父讓你下山的原因。”
“師父居然有傷在身!”
鳳天賜聽到劍玄子說到此處時,心中震驚萬分,在他的心目中,劍玄子有如神人般存在,他實在想不到居然有人能讓師父身負重傷!
“到底是誰打傷您的,徒兒一定要爲師父報仇!”
鳳天賜話語中充滿極度怒意,他對劍玄子的情感極深,一直將他當做自己父親一般敬重,陡然得知劍玄子身上的傷勢,不覺氣憤填膺。
看見愛徒憤怒的表情,劍玄子不由淡然一笑,“那是二十多年前同門之間比鬥造成的傷勢,師父早就沒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太在意。師父要閉生死關,不僅是要將痼疾治癒,還想在這次閉關中能夠有所突破,參悟劍道無上境界!”
鳳天賜不解地問道:“師父您已將本門劍道七式法訣煉至出神入化,早已達到劍道無上境界,爲何……”
劍玄子知道徒弟心中疑惑,他也想趁這機會將劍道奧秘向自己徒弟傳授,其實他這次閉生死關兇險極大,稍不留神,便會有身隕的下場,有些事情還是趁早交代給徒弟知道,省得自己萬一身隕鳳天賜在以後的修煉道路上走上歧途。
“這世上有三種劍意。”劍玄子淡淡地話語傳來,聲音中透出無限嚮往之情,“一爲天,二爲地,三爲人;誰能煉成天地人三劍中任何一種劍意,那麼,他便能感悟到劍道極致的感覺,那種縱橫天地睥睨無敵的感覺!”
“那修行界中難道從來沒有人達到此中境界嗎?”鳳天賜奇道。
劍玄子目中露出崇敬之意,“我劍閣劍七祖師便曾煉成人劍,仗此神通打遍修行界從未遇過敵手!”
“那麼……”鳳天賜好奇心頗重,又問道:“這天地人三劍中誰更厲害一些?”
“人劍在悟,煉成之後可破盡天下萬法,縱橫睥睨,所向無敵;地劍在勢,煉成後掌控大地五行之力,有排山倒海之大威能;至於天劍,那是古老相傳的一種境界,傳說中掌握天劍之人,能運用天意之威,揮手之間,天崩地裂,能毀滅世間萬物!”
“照這麼說來還是天劍最爲厲害!”口中低聲喃喃說自語,鳳天賜目中露出無限嚮往的神色。
揮手之間,能讓天地崩陷,萬物毀滅,那是隻有神人才具有的莫大神通!
看見愛徒猶自沉浸在遐想之中,劍玄子不由笑道:“這天劍據說連我天門開派萬象祖師也不曾煉就,想他老人家絕世之才都無法煉成,唉!我們這些後輩想都不敢想!”
鳳天賜聞聽後點頭稱是,可他心中卻有另一番想法。
“天劍,這就是我鳳天賜今後修煉的目標,終有一日,我會達到祖師都不曾達到的高度,讓劍閣威名震攝天下!”
想到此處,心中豪意頓發,目中閃出異樣神光。
“天賜!”劍玄子對着愛徒道:“當你將本門劍道七式法訣盡數悟通之後,欲想更上一層,便是修煉人劍的時候,記住,人劍在悟,當你能將心劍人三者合爲一體之時,那麼,人劍之道大成矣!”
鳳天賜點頭應道。
“爲師二十年前道行大成,代表劍閣參加天門掌教選舉比試,一路順利殺進決賽,可惜,跟爲師最後一戰的就是日宮極陽師兄,也就是現在的天門掌教極陽真人,唉!”一聲長嘆,其內包含許多無奈遺憾之意。
“極陽師兄,天賦異稟,以先天元陽之體修煉日宮絕學炎陽焚日決,修爲之高,令爲師也甘拜下風,雖然爲師的劍道法訣攻擊力強悍,但是,最後還是免不了失敗的下場,那一戰,是爲師一生中唯一的敗績,也是爲師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因爲,那一戰,我失去了很多很多……”
說道此處,劍玄子臉上露出罕見的悲痛神色,鳳天賜能看出,師父此時心中的情緒極度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