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趙錚話音落下,臺下立刻響起議論聲。交流會上,前輩考校比較傑出的晚輩,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對於衛永福詢問昨天第一輪排名前三的風水師,大家都能夠理解。
三人全都認爲這裡的風水有問題,其中,歐凱翔只是有這種感覺,戒癡則根據山的走勢,判斷這裡有龍脈,是龍脈與燕回巢的地形相沖突。雖然他的解釋與衆多判斷此地爲福地的風水師相沖突,但衆多風水師還是能夠理解,畢竟存在這種可能性。但趙錚所說的羣燕回巢是什麼情況?這個風水名詞,許多風水師連聽都沒有聽過。
這時,有人站起來提出異議:“按理來說,背山面水,這是小形。燕子回巢,直面明堂,這是大勢。小形大勢都沒錯,這裡應該屬福地。福地與龍脈一般都相輔相成,不知戒癡師傅爲何會說此地龍脈有問題?”
這位風水師是以此地整體的地形跟燕子回巢的方向來反駁戒癡的觀點,隨後他又繼續道:“另外,我還想請問趙師傅,何爲羣燕回巢?”
會場內不斷有人發言,絕大多數的風水師都認爲,此地乃風水福地。有的也和最先提出異議的風水師一樣,期待戒癡與趙錚就自己的觀點加以解釋。
待到討論結束,幾乎八成的風水師認爲這裡是福地。一成的風水師認爲戒癡說的有道理。剩下的風水師不發表任何評論,全場竟沒有一個人支持趙錚的觀點。至於喬恩泰等人都是笑而不語。
“戒癡,你說一下你的判斷理由,供大家討論。”衛永福笑道。
“枝腳!”戒癡朗聲道。
“什麼意思?”不少人聽聞戒癡的回答都有些好奇。
戒癡耐心的解釋道:“我說的枝腳指龍脈主體兩側之短小山巒,猶如枝上之葉,又稱撓棹,枝腳亦是脈氣所成。天下龍脈出崑崙,崑崙祖龍脈之外,華國還有像橫斷龍脈,泰山龍脈等這樣的支脈。其實它們也是從祖龍脈分出的枝腳,只不過因爲祖龍脈太過龐大,所以它們形成了新的龍脈。”
他說道這裡,伸手一指其中一張照片道:“你們看,由於這裡的山脈較小,所以分出來的只能是龍脈分氣,無法形成新的龍脈,只是最普通的枝腳。”
衆人看向那張圖片,主山兩側果然分出兩座小山丘。不過它們太低矮,一眼望去就知道沒有什麼價值,所以被風水師忽略了。
在戒癡的提醒下,衆多風水師也都反應過來,仔細觀察着枝腳,不多時便露出震驚之色,有人驚呼道:“龍脈的枝腳竟然斷了?難道這裡是大凶之地?”
徐善繼《人子須知?龍法》雲:“枝腳橈棹,龍之分氣也。其形體各以類從。故龍之長遠者,其枝腳橈棹亦長遠;龍之短小者,其枝腳橈棹亦短小者。龍之吉者,其發爲枝腳亦起星辰帶貴氣;龍之兇者,其見於枝腳亦必惡陋類兇形。”
也就是說,通過一條龍脈分出來的枝腳,同樣可以判斷這條龍脈的吉凶。就像崑崙祖脈,分出的各大龍脈,綿延千里,造福於人,完全可以反向證明,崑崙祖脈的氣運旺盛。
“不對,它不是自然斷裂,而是被人爲剷斷。”有人指着另一張照片說道。
圖片拍攝的範圍更加遠離主脈,屬於整個區域的邊緣範圍,最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有被人注意。直到這時,衆人才發現,照片的邊緣稍稍帶着工地圍牆的痕跡。
“馮師傅,這裡可是正在建設樓盤?”有人詢問道。
提供照片的風水師馮翔點點頭,道:“沒錯,那裡雖遠離市區,但環境優美,驅車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夠抵達市區,所以開發商正在那裡建樓。”
得到肯定的回答,有的風水師露出恍然之色:“難道由於枝腳被挖,傷了龍氣,導致福地變異。那位僱主的父親下葬之後,家中才受到了影響。”
戒癡對馮翔說道:“馮師傅,以上便是我的判斷。”
“多謝戒癡師傅。”馮翔立刻回禮道。
讓他苦惱了許久的問題,戒癡短短十幾分鍾便看出了原委。現在只需要求證,他的朋友是在工地施工之前,幫僱主的父親下葬,還是在施工之後下葬,這樣就可以證明僱主出意外,是否跟自己的朋友選取的陰宅有關。
戒癡回禮道:“馮師傅,我輩風水師本就要互相切磋,互相討論,提高自己。踏遍祖國萬里山川,一步一步勇攀高峰,尋求風水師的至高境界。能夠解決一地的風水,本就是一件雅事。只可惜了這塊風水寶地。”
“是啊!”
臺上風水師惋惜道:“如果普通的地域,怎樣根據地形建立高樓都可以。但這裡乃風水福址,靈性蘊藏其中。受到傷害,福靈之氣要麼消散,要麼進行報復。雖然破壞枝腳的是開發商僱用的風水師,但有人下葬於此,也受到了波及。”
聽到這裡,青辰子毫不猶豫的怒斥道:“庸醫害一人,庸師害一羣。龍脈乃天地自然而生,自具靈性,保護都來不及,竟被隨意傷害。”
“沒錯,庸師要殺人,用嘴不用刀……”
對於風水師來說,一處好的龍脈,好的風水福地,就像他們心愛的寶貝一樣。被身爲風水師的同行破壞,怎能不讓他們激動。
每多聽一句,苟慧心的臉色便慘白一分,當聽到庸師害人的時候,他的一顆心已經落入了深淵。
“別讓我知道,這個樓盤屬於誰,是哪個風水師幫忙看的風水。”青辰子繼續大怒道。
“大……大師,這個樓盤應該……是在下的。”
這時,後排貴賓席中,一位年近四旬身着西裝的老闆站起身來弱弱的說道,說話的時候,他額頭的汗水不住的往下落。
汪明荃等人一看,原來是龍城的地產同行,興盛集團董事長姚興盛。龍城地產行業之中,在第二梯隊名列前茅。
此時,姚興盛心中後怕不已,他倒不是因爲破壞龍脈不好意思,而是通過剛剛衆多風水師的解釋,知曉了自己建立的樓盤破壞了龍脈,導致龍脈的報復。一個普通人只是在那裡下葬,受到波及,都會讓子孫出車禍。自己破壞了龍脈,這要受到怎樣的報復?
姚興盛與龍城的一些風水師也有來往,爲人處事也比較規矩。因此,見樓盤的承建商是他,有的風水師便主動爲他說話道:“姚老闆不要太過自責,你也是按照風水師的指示做,所謂不知者不罪,這件事情你的責任不大,不知指導你如此建樓的風水師是哪位?”
聽到這話,苟慧心臉色更加的蒼白,因爲指導姚興盛的風水師正是他自己。一想到在交流大會上,自己被冠以庸師的名頭,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是……”
見有風水師替自己說話,姚興盛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準備說出風水師的名字。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苟慧仁主動開口道:“是我的弟弟苟慧心,他也是想幫助姚老闆,後續補救的事情,我會全權負責。”
他主動開口有三個好處,弟弟替姚興盛看風水,許多人都知道,一查即知,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還不如主動坦白,還可以贏得一些原諒。二來,他說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但龍脈被無意中破壞的事情並不少,誰會去追究那些不知者的罪過。尤其自己還是龍城玄學會的副會長,幾乎可以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第三,自己還能夠博得好名聲。可謂一箭三雕。
苟慧仁主動開口,會場一瞬間陷入了沉默之中。龍脈是每個風水師的寶貝,但並不屬於這些風水師,他們根本沒有權力追究誰的責任。苟慧仁已經如此說,衆人顯然不會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
見哥哥出面解圍,苟慧心偷偷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心道僥倖。
“戒癡已經闡述了自己的觀點,下面讓趙錚說說他的觀點,大家來評判一下。”衛永福主動岔開話題,解開這短暫沉默的尷尬。
趙錚沉思了一會,微微一笑道:“事情或許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樣嚴重。”
衆人聞言一愣,趙錚與戒癡、歐凱翔一樣,先前也說這裡的福地有問題。但此時他這樣說,不就表示他在反駁戒癡師傅的觀點。想到這裡,衆多風水師眼中都透露出期待的神色。理越辯越明,就是這個意思。
“不知趙師傅有何指教?”
戒癡詢問道。自己的觀點被反駁,雖然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反駁的人是昨日力壓自己,獲得第一名的趙錚,這讓戒癡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畢竟他跟老師苦禪相比,年輕太多,不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戒癡師傅言重了,指教可不敢當。”
趙錚沉聲道:“我只是認爲枝腳雖然是龍脈的一部分,破壞枝腳確實會對龍脈產生一定的影響,但這種影響也要看枝腳對本身龍脈的影響有多大。”
趙錚的話讓一些風水師若有所思,隨後,他對姚興盛說道:“姚老闆,不知你那裡是否有動工之前的照片。”
“有,有。”
姚興盛馬上拿出手機,聯繫了自己的秘書。大約二十分鐘,照片就被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