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弟子姜呤玉,於前一段時日外門弟子失蹤事件有涉嫌關係,現將姜呤玉押往五峰對質,若有防抗,厲行鎮壓!”
姜呤玉聽着那名弟子的宣告,轉目注視其弟子身旁抿着笑意的李宣,反駁道:“李師兄有何憑證說姜某與那弟子失蹤有干係,若說不出個理由來,那姜某無緣無故被誣陷,此事絕不罷休!”
李宣笑道:“沒憑證當然不會這樣打擾同宗弟子,上證人。”
把這外門弟子弄好,朱恆肯定贊言有加,或許自己在五峰的位置就能往上前進幾下了。
李宣身後,一人微微低頭走上前,眼往上瞟看姜呤玉,指着他說:“我那天做宗門任務,看見他在森林中與失蹤的弟子對峙,似乎在爭執什麼,那天之後那些弟子就失蹤不見了,肯定與他脫不了干係。”
“如何,姜師弟?這算是憑證了吧,還有什麼可辯解的。”
李宣讓那人退下,笑看姜呤玉。
“他竟然隨意殺害同門弟子,魔性好重!”
“這種人就應該斬首,他在這裡就是對宗門的侮辱。”
因爲有證人指認,圍觀者你一句我一句,盡是對姜呤玉的批判。
“那很不巧,我這邊也有一些憑據,證明我與此事無關,南柳。”
姜呤玉回笑,示意身後一直安靜站着的曲南柳。
有什麼憑證也沒用,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將你押回五峰,之後怎麼弄殺都行,有人多管閒事,就說與失蹤弟子有關,證據確鑿,畏罪自殺,定罪斬殺,隨便哪個都行。
李宣心想,完全不把姜呤玉放在眼裡。
今天的曲南柳換上了上次買的那件衣裳,淺藍雲紋衣並用銀簪子盤上了鬢髮,之前的那股媚勁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閨秀模樣。
旁人一眼看去還道是哪家的富家女呢。
曲南柳走上前,取出一卷紙,攤開懸於半空,讓在場衆人都能看見其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皆是同宗弟子所籤。
“這是姜某請求同門弟子所簽下的證明書,證明姜某在弟子失蹤那天一直在三峰修煉,許多同門弟子都可做見證,這憑證如何?”
姜呤玉質問已經漸漸沒了笑容的李宣。
靠,情報不對啊!不是說他那天去了森林,殺了我們的人嗎。不對,我們的人的確死於他手,那他爲什麼有在其他地方的證據?
李宣內心一堆牢騷。
他看姜呤玉,試圖想從對方面上看出什麼,結果只看到了一臉平靜。
一番思索。
“是我疏忽了,在此向師弟你道歉。”李宣敲敲腦袋,面無表情。
姜呤玉接住那證明書,回道:“這是小事,不值一提,倒是希望師兄能儘早捉住那弟子,不然師兄這麼大陣仗來調查此事,卻查了個空,倒有落師兄威名,被人說成傻子,可不好。”
後面傻子兩字,姜呤玉特意咬字重音,話語中有幾分諷意,在李宣耳中更多卻是挑釁。
彷彿在說:“我是殺了你的人,但你又能奈我何,我就在你面前,有本事就捉我啊。”
李宣嘴角僵硬扯起弧度,眼神生寒,“謝師弟提醒,走。”
李宣轉身走人,姜呤玉佇立目送。
圍觀者也沒繼續議論,方纔譴責姜呤玉的那些人如同吃了啞藥,都不再說話。
圍觀羣衆漸漸散了。
李宣離開姜呤玉住所,走下靈峰,那裡有人在等候。
李宣向曹鶴青彙報剛纔的事。
曹鶴青手指跳動,丹青扇在手指間鼓舞,自語喃喃:“被先將一軍了呀,套罪不行,此事作罷他肯定更加謹慎,難以捉破綻,只能另尋他法了。”
“那我們現在是回去立即準備對付他的計謀嗎。”李宣詢問。
曹鶴青摸摸下巴道:“是應該想想怎麼弄他,不然難交差啊。”
“那我們...”
曹鶴青止住他話頭,笑道:“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有件比這,還重要的事要去做。”
“此事是...”李宣面露疑惑。
曹鶴青加快了腳步,笑答:“回家吃飯。”
.......
姜呤玉與曲南柳正準備關門,正巧有來客到訪。
來者是趙思婉和陸沉溪。
她們聽聞三峰有弟子將要被捉,一打聽是姜呤玉,便急匆匆從四峰趕來。
準確點說,是趙思婉拉着陸沉溪火急趕來。
剛一來的陸沉溪立刻就發現了姜呤玉身邊的身着淺藍雲紋衣的曲南柳,目光流轉。
“姜公子,你沒事吧。那些人說你與同門弟子失蹤有關,要捉你審問。”
趙思婉神色焦急連忙問姜呤玉。
姜呤玉將方纔發生的事說與二女聽。
趙思婉捂住心口鬆了口氣,這才放心下來。
這時她纔想起自己這麼擔心地來找姜呤玉,緊張的神情更被其本人看見,直接臉紅竄至耳根,像只小兔子一樣跳到陸沉溪身後。
在陸沉溪肩頭後面露出半張紅紅小臉,害羞的看着姜呤玉,欲言又止,支支吾吾,想解釋卻只有幾個單調的音從嘴吐露出。
笨丫頭。
陸沉溪微微皺眉,對身後緊貼自己的軟嬌人悄悄向後探手,捏了一把。
趙思婉眼睛瞪大,抓住衣裳的手加深了力度,一臉驚異看陸沉溪。
陸沉溪單眼挑眉提醒,趙思婉這纔想起提前想好的措辭。
趙思婉從陸沉溪背後走出,道:“公子就打算在這裡長談嗎,我還有一些修道之惑,想與公子暢談。”
趙思婉眼神詢問陸沉溪,後者眼神迴應,“對話完美”。
“那你們進來吧。”
趙思婉欣喜的拉着陸沉溪,突然腳步一頓,到現在才發現了一直跟在姜呤玉身邊的曲南柳。
她聲音不禁的沙啞起來,“姜公子,這位是?”
“我的侍女,照顧我生活起居的。”
姜呤玉這話如驚天大雷,劈得趙思婉原地身麻,不知所措。
照顧生活起居,那豈不是日暮相對,那豈不是容易產生情愫,那豈不是容易就....
趙思婉不敢繼續推下去,這讓她接受不了。
自從經歷完廣幽林的試煉,她想這方面的事就很豐富,甚至還對姜呤玉.......
侍女?
陸沉溪細長睫毛下的眼眸潤水流光,讓人猜不出所想之事。
這時,又有一人來此。
雲青青踏劍飛降平地,看見趙思婉二女先是一愣,再然後又發現了姜呤玉身邊的新面孔,心裡不禁莫名的小惱怒,有些僵硬地收起飛劍,像是呵斥又像是幽怨,“事解決了?”
姜呤玉點頭,笑道:“算是暫時解決了。”
雲青青罕見地擺起姿態,雙手抱胸,“如果你早些聽我的,或許就不用這樣。”
說完這話的雲青青心裡其實後悔得想打自己幾掌,清醒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莫名其妙的說出,這番與她性格不搭邊的話。
明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一聽到這裡發生的事,就鬼使神差地御劍飛過來。
似乎說這些話只是用來當作,自己沒來由就過來見他的一個正當理由。
結果一過來,就說了這些沒腦子的奇怪話。
雲青青此時只是覺得心裡莫名的生氣,就是突然看他姜呤玉不順眼!
姜呤玉招招手,“這些你就放心吧,來都來了,進來坐坐。”
惹得陸沉溪趙思婉,不約而同看向姜呤玉。
雲青青哼一聲,“坐就免了,不過你想與我商量如何應對朱恆,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嘴上說着,腳已經跨過門檻,進了門。
“南柳,備茶。”
姜呤玉關起門,望着跟雲青青保持距離的趙思婉二人,吩咐身邊未走開的曲南柳,神色平靜。
曲南柳領命,看着三女背影,不知想什麼,一時未有所動。
忽然感覺頭頂被溫暖覆蓋,曲南柳轉頭,卻是姜呤玉輕輕摸了下她的腦袋。
姜呤玉面上顯出一如既往的微笑,輕聲道:“別犯小迷糊了,去泡好茶,一起好好聊聊天,難得今天家裡來這麼多人。”
家...
曲南柳如同被一語驚醒夢中人,獨屬於狐妖的媚笑重新顯露出來,貌似已經獲得某種勝利一樣,臉上浮起淡淡粉紅,“奴家這便去置茶。”
然後忍住蹦跳的念頭,準備茶水去了。
姜呤玉走回廳內,見到三女已經聊起來了。
趙思婉旁邊還有一空位,見姜呤玉進來,連忙出聲說:“姜公子,快些坐下吧,我還有一些修煉上的問題想請教你。”
雲青青冷不丁插話道:“什麼都要問人家,看來趙師妹資質平平呀。”
趙思婉別頭,看着雲青青,目光不善。
氣氛沉悶起來。
卻是陸沉溪淡然道:“雲師姐天資高越,我們自嘆不如,可話又說回來,我們是來請教姜師兄的,那師姐,你又因何事呢?總不能平白無故就來找姜師兄吧。”
雲青青一時語塞,過了幾息,才解釋道:“我是見他被朱恆對付,怕他應付不來,這纔來這,畢竟他之前幫過我,我雲青青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姜呤玉坐下,剛好曲南柳已經泡好茶端進來了。
陸沉溪輕敲茶杯,茶水徐徐上騰的熱氣被敲的散開一瞬,輕笑道:“是嗎,倒是我誤會雲師姐了。”
雲青青暗地咬牙,雖是剛認識不久,但她與這個女人說話,總是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像被壓制住一樣,賊鬱悶!
“姜公子,雲師姐說的朱恆 就是想捉你的人嗎?”
趙思婉身體向姜呤玉那邊傾斜,眼眸如初春清澈的明湖,似不藏一絲污垢。
姜呤玉看着她眼睛,兩人距離比平日縮短了很多。
姜呤玉神色溫和,答道:“我之前在外門不小心得罪了他,之後就如今天這般了,也不用太過擔心,只要沒在外門犯什麼事,他不能拿我怎樣。”
趙思婉望着姜呤玉的面孔,點點頭,紅暈透臉,沒回話。
太近了。
這招是陸沉溪教他的,說是能讓對方心動不已,但現在似乎是自己心跳個不停。
“你們至於這樣交談嗎!”
雲青青貌似被踩到尾巴,刺激到了般,大聲制止住二人的言談。
陸沉溪正滿心歡喜,嘴角含笑的看着二人,聽到這番話,轉頭盈笑道:“師姐爲何如此激動,莫非他們做了什麼讓你難受的事?”
“我....”雲青青被問的說不出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忍不住大聲喝止,爲什麼呢?
陸沉溪看見雲青青這副模樣,笑了笑,轉而看向站在姜呤玉身邊的那個安靜侍女。
她觀了觀,神色有了變化。
因爲那侍女儘管面色沒有明顯的波動,神色平淡,但眼尖的陸沉溪還是從其眼中看到了讓她驚訝的東西。
那是勝利者的從容。
一羣妃子在爭寵吃醋,唯獨正宮從容不迫地旁觀。
那是持有某種必勝物品纔能有的自信。
現在的陸沉溪就從那站着不動,靜靜看着自己與其他人的侍女眼中,看到了這份氣魄。
任她人如何展姿爭豔,我獨佔其王而不懼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