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可人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要給屈雪凝行禮,腰還沒彎下去就被屈雪凝扶住了。
“可人照顧皇上有功,不必如此拘禮。”屈雪凝給了可人一個微笑,即便是小臉蒼白也宛如雪中紅梅分外清美。
可人讓開,屈雪凝走到了紀墨‘牀’前,伸出素手輕輕撫‘摸’着紀墨的臉頰,心中不禁嘆了口氣。
皇上終於‘浪’子回頭了,可是卻更讓人擔心了。以前荒‘淫’無道,要擔心他喪權辱國。現在皇上除了治理國家以外的時間基本都是在修煉,屈雪凝又要擔心他心力‘交’瘁……做皇后真是夠難的。
屈雪凝失神之間忽然感覺掌心傳來溫熱‘潮’溼的感覺,驚得她輕呼一聲飛快的縮回手來,定睛一看卻見紀墨已經睜開了眼在衝她微笑。
她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不知何時紀墨已經醒了,剛纔正是紀墨趁她出神時輕輕親了下她的掌心。
頓時這位聖‘女’皇后羞紅了臉頰,皺了皺瓊鼻,對紀墨嬌嗔道:“皇上好壞!”
紀墨笑着坐起身來,將屈雪凝攬在了懷裡:“皇上不壞,皇后不愛嘛!”
說完紀墨就心裡一顫糟了,尼瑪說禿嚕嘴了!這可是聖‘女’皇后屈雪凝啊,拿地球上的俏皮話調戲她,這不是找噴呢嗎?
果然,屈雪凝俏臉一寒,嚴肅的道:“皇上身爲一國之君,一言一行當有法有度,豈能如此輕浮?即便是在深宮之中,只在奴婢們面前出言無狀,亦是威儀有損。若是長此以往……”
“朕錯了!真的,朕真的錯了!”紀總連忙放開她,雙手合十面‘露’乞求之‘色’,您就饒了我吧……
可人等奴婢臉上不敢‘露’出一絲笑容,心裡卻是都竊笑不已,在皇后娘娘面前,以前皇上更丟人的都做過呢。
屈雪凝俏臉漲得通紅,“呼”地站起身來,向紀墨跪了下去,厲聲道:“皇上乃是天子,受命於天,怎能向臣妾如此行禮?這普天之下,除了神明與祖先,何人能當得天子一拜?皇上如此,是要陷臣妾於無禮之地,臣妾只有以死謝罪……”
“……給朕起來!”紀墨徹底無語了,直接伸手‘插’在屈雪凝腋下把她給一下提了起來。
忍無可忍的紀總怒道:“皇后,能不能放輕鬆一點兒?不覺得這樣活着很累嗎?朕是皇上,乃是這天下第一的男人!是皇后,便是天下第一的‘女’人!如果我們都不能活得自由自在隨心所‘欲’,這皇上皇后還當得有什麼意思?”
屈雪凝小臉蒼白了一下,之前的氣勢被紀墨給壓住了,輕咬着嫣紅嘴角,低聲道:“可是國無法不立,民無法不治。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我們不守規矩,又如何讓子民們守規矩?”
“規矩規矩!說的那規矩是誰立下的?”紀墨頭一次跟屈雪凝瞪起了眼睛。
屈雪凝委屈得小臉通紅,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賭氣的大聲道:“是聖人!是先賢!是我們大楚的太祖皇帝!”
“對!說的沒錯!這些規矩都是他們立下的!但是憑什麼他們立下的規矩,就要我們遵守?憑什麼朕就一定要遵守他們立下的規矩?”紀墨厲聲反問。
“因爲你不是聖人!”屈雪凝大聲叫道。
“如果朕遵守他們立下的規矩!朕就永遠都成不了聖人!”紀墨目光灼灼‘逼’視着屈雪凝,雙手因爲憤怒而顫抖着抓住了皇后那柔軟又倔強的肩頭:
“聽着!朕要做這世間的萬王之王!朕還要做這天地的萬仙之王!朕要讓這通明界,讓那北疆、西樑、中原、東土、南華的所有凡人所有修士,都要遵守朕立下的規矩!
“只遵守朕的規矩!”
這是紀墨第一次對屈雪凝說出了自己的志向,也是他真正確立了自己的本心。
在當初和陳瑾說起如何破除祖制的問題時,紀墨就已經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但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勇敢的大聲說出來!
屈雪凝徹底驚呆了,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的男人,竟然會有如此這般志向。
她可從來不敢這麼想,這念頭在她看來都是褻瀆。聖人啊,豈是能質疑的?可是紀墨竟然就這麼大張旗鼓的說了出來,而且是那麼的理直氣壯、是那麼的斬釘截鐵,他是真的這麼想啊……
但是以往覺得褻瀆聖人的事情,現在卻讓她的心裡莫名的‘激’動澎湃。她一直強忍着沒流下來的淚水,這一刻卻是再也阻攔不住,倏地在她小臉上成河。
屈雪凝輕捂着心口,那裡有着特別的感動。她不知自己爲什麼感動,但就是心房打鼓止不住的流淚。
不僅僅是她,那可人還有幾個貼身‘侍’奉他們夫妻的幾個宮‘女’太監也都是驚得目瞪口呆,這可是前所未聞的宣言啊,堪稱大逆不道。可這大逆不道的話,卻是出自於皇上之口……
就在此時,整個天空似乎都‘陰’暗了下來,外面忽然狂風大作,風聲宛如狼嗥般嚇人。烏雲滾滾,隱約有雷聲連綿響起。
紀墨心有所感,放開屈雪凝,急行幾步出了寢宮到‘門’外去,仰頭看天,只見天空上出現異象皇宮正上方對應着的雲端出現瞭如同漩渦般不斷旋轉着的烏雲,烏雲之中卻又隱約有金光閃現。
紫‘色’的雷電宛如一條條靈活的小蛇在漩渦之中鑽進鑽出,“轟隆隆”的雷聲在漩渦之中孕育着,就像其中隱藏了什麼神明。
狂風吹拂着紀墨的長髮、袍角,但古怪的是圍繞着紀墨爲圓心,方圓三丈之內卻乾乾淨淨連片樹葉都沒有。相反在三丈之外,簡直是飛沙走石,宛如地球上的沙塵暴。
屈雪凝也已經跑出來,素手緊緊抓着‘門’框,狂風吹得她立足不穩,她心驚‘肉’跳的叫道:“皇上,快進來!不要在外面”
有的話,她想到了,卻不敢說。她懷疑這天生異象是針對剛纔紀墨的“口出狂言”,那種話或許普通人說了沒什麼,但是皇上這樣的特殊身份說出來,那便是違逆天道,說不定是引來了天譴呢!
紀墨卻恍若未聞,他只是仰頭望着天際的漩渦,因爲他似乎感覺到那烏雲漩渦之中有什麼在吸引着他。
紀墨睜大眼睛,努力要去看清那烏雲漩渦之中究竟是藏着什麼。
見紀墨不但不躲避反而站在那烏雲漩渦之下,屈雪凝急得顧不得多想,她毅然‘蒙’頭衝出去要拽回來紀墨,卻忽地被人拉住了手臂。
屈雪凝猛地回頭惡狠狠瞪去她是聖‘女’皇后,掌管後宮更多靠的是說教、以德服人,什麼時候做出過這麼兇惡的樣子?
可是爲了心愛的男人,屈雪凝連向來秉承的禮教都拋下了。她見是可人拉住她,憤怒的一甩胳膊沒能甩開,怒目厲聲喝道:“放開!可是想死?”
可人堅定的搖頭:“就算是死,奴婢也絕不放手!”
“”屈雪凝回頭看了一眼紀墨,她心焦如焚的喝道:“當真以爲我不會殺?”
“皇后娘娘,不要打擾皇上!”可人緊緊抓着屈雪凝的手臂,小臉上滿是哀求之‘色’:“奴婢不會騙!這是吉兆!吉兆啊!”
“吉兆?”屈雪凝愣了一下,旋即倍感憤怒,這死丫頭這種關鍵時候還騙自己!自己這皇后都不知道,她一個小丫頭又哪裡會知道什麼吉兆凶兆了?
雲紋竹林、白石溪水、松木涼亭,青‘玉’棋盤上黑‘玉’、白‘玉’棋子星羅密佈,屈浩然和伍子權相對坐於蒲團之上,屈浩然正執子懸而未定,忽然天地變‘色’,風雷之聲震撼人心。
屈浩然一驚,急忙擡頭看去,便看到那籠罩了整個皇城上方的烏雲漩渦,雷電穿行、金光乍泄。
“吧嗒”
他手中的棋子滑落,屈浩然卻渾然不覺的站起身來,走出了涼亭,定定的盯着那巨大的烏雲漩渦。
這烏雲漩渦就彷彿是演化着洪荒,又似是重分天地‘陰’陽,這一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怎麼回事?”伍子權也跟着出來了,站在屈浩然身旁,驚悸的問道:“屈閣老,這等天生異象……是吉是兇?”
與此同時,在大將軍府的‘花’園之中,負手從葡萄架下走過的項威也是仰着頭吃驚的望着天際,心中懷着同樣的疑問。
街頭巷尾,來往的行人都是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衣袖擋着臉,在狂風中眯着眼去看那烏雲漩渦。
青樓二樓緊閉着的窗子被推開,一個懷抱着美人的男人,披頭散髮赤着上身探頭出來看,怪聲驚呼道:“怎麼了怎麼了?”
挑着擔子的賣貨郎一溜兒小跑,壓得彎彎的扁擔在他肩頭上一顫一顫的,邊跑這賣貨郎邊大叫:“變天嘍!快跑啊!”
河邊用一根木棍漿洗着衣服的大嬸用挽起的袖子擦了把額角上的汗珠,瞪大眼珠子盯着烏雲,尖聲叫道:“這青天白日的,莫不是要鬧妖怪啊!”
大樹下的橫條石上坐着納涼的老太婆“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充滿褶皺的老臉上滿是惶恐,雙手合十不停地拜着,口中唸唸有詞不知道在祈求着什麼,更不知道是在向誰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