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提起繮繩,白馬嘶鳴,甲冑發出咔咔的脆響,渾身金光大盛,第二劍揮起,眨眼便要朝那聶秋的頭顱落下。
這一劍是爲斬首!
“兵衛劍下留人!”
唐渡厄拍案而起,手中竹竿手杖撐起地面。他就地擰過身來,揮起手中竹杖,快如閃電,一掌拍向了那九兵侍衛的神尊!
“九兵侍衛二十年已死,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死了就應該下那陰曹!何必爲禍人間!”
“唐渡厄,你休要自尋死路!”赫連燎原大吼一聲,高舉着太宗神玉,大叫一聲。身邊八個弟子同時出手。
大徒弟手持一把單刀,吼道:“唐師伯,這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爲好!”
八人一起出手,卻也知道唐渡厄的脾性。刻板的一根筋,絕不會輕易傷了他們!
這赫連燎原的八個徒弟,雖然知道他們一起出手也不是唐渡厄的對手,但只要阻攔下了唐渡厄救不成那聶秋就好!不必以死相拼!
八人一齊出手,將那唐渡厄牢牢的圍困在了中央!
“哼,以下犯上之罪改日再行責罰!費長房,老夫子,你們給我護法!”
衆人聽到這話,卻是渾身一涼。修爲高深之人,立刻便知曉了那唐渡厄要幹什麼!
他要白日陽神出竅!去救聶秋那小子!
嚶!
突然那唐渡厄長袍獵獵,甩手飛出七枚樣式不一,年代不一的古幣來!
七枚古幣落下,形成一個小型法陣。地面升騰起一片金光。與此同時,費長房和老夫子一起出手,守護在那唐渡厄身旁。
赫連燎原的八大弟子立刻停手,卻也不敢再有任何的造次。
他們生怕一個不留神,便毀了唐渡厄的肉身,讓他陽神徹底灰飛煙滅,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赫連燎原咬緊牙關,卻是雙手緊握,青筋暴起。眼前的機會真是千載難逢,他和唐渡厄本就不對路數,若是能夠趁機毀了他的肉身,那當真是一件絕妙的事情。
只是可惜,他赫連燎原沒這個膽量!畢竟唐渡厄是那泥犁宗的仙宗長老,絕非是一個隨意就能捏死的小蝦米!
至於那風雲頂上的其他衆人,卻也只有乾瞪眼看着的份兒,誰也不敢造次。同時也有那不少人,卻也是平生第一次瞧見,真正的陽神境的高手!
“唐上師,老夫也助你一臂之力!”
李術眼見如此,卻也不甘在一旁看着,當即抽劍護在了唐渡厄的身後。隨後的便是龐鳳雛和那昭華二人,各自守衛在唐渡厄的肉身旁邊!
一聲道藏術法的咒語脫口而出,卻看到那唐渡厄本尊之上一團紫光升騰而起。
第一百零六章說與鬼神聽
聶秋倒在那風雲頂的中央,渾身上下的骨頭斷了七八根,五臟六腑好似被絞碎了一樣,鮮血卡在嗓子之中,連連吐血。
他此時此刻雙眼通紅,那張仍有些許稚氣臉但毫無血色的慘白。
心中默唸了無數遍的佛家的經綸咒語,可是腦海之中的舍利子,卻好似消失了一般,沒有絲毫的迴應!
這一幕是聶秋從未遇到過的!
那金舍利子好像是在刻意的隱藏了起來一般,聶秋試圖憑藉識海的神念,感應那舍利子和小沙彌的存在!
但很可惜,一切神念進入到識海之中後,便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了任何的迴應!
生死一線之間,那九兵侍衛的劍,當真是日遊境的力量!絕非是太一個小小的淬體境的高手,能夠可以與之抗衡的!
儘管他接下了那九兵侍衛的第一劍,但第二劍,卻也是無論如何抵擋不住了!
此時此刻的聶秋甚至連劍都無法提起來,倒在風雲頂的中央,像是羔羊一般,等待着宰割!
然而就在那一剎那,唐渡厄的突然出手,卻是讓局勢峰迴路轉了起來。
若是單論費長房和李術二人,饒是再加上昭華和龐鳳雛這兩個半吊子,四人之力卻也難擋這周圍心懷鬼胎之人!
這修士道上,七大宗門,以及那萬千江湖道場宗門,卻也不少那勾心鬥角之事。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千世界,千萬年前七大宗門曾經聯手共同抵抗妖族魔門,其中有恩怨,必然也有仇恨。
只是七大宗門早已成爲江湖上獨樹一幟的聯盟,個人的恩怨便不再成爲殺人的理由。
可饒是如此,宗門之間的爭鬥卻也一直存在,並沒有因爲歲月的流逝而逐漸消失。
更何況那唐渡厄本就是泥犁宗的執法長老,掌管刑堂法典,能成爲別人的恩人,自然也會成爲別人的仇人。想要他項上人頭之人,這世上沒有一千,也有五百。
而這日遊境的修士,能夠做到陽神出竅,可畢竟也只是日遊境,除非到那陸地神仙一般的境界,否則陽神一旦離開肉身。肉身便會無比脆弱,毫無招架反抗之力!
所以,這天下諸多修士,無論是日遊境還是那夜遊境。不管陰神,還是陽神一旦出竅,便必須有人爲那肉身護法。
而唐渡厄一出手,卻也是驚得周圍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
一個日遊境的高手,竟然能夠爲了聶秋,冒此魂飛魄散的危險,不顧肉身安慰,陽神日遊,單說這舉動,卻也足以讓周圍人豔羨那聶秋。
“嘖,看樣子這唐渡厄極爲器重聶秋啊,竟然不顧自己安慰,陽神出竅和那太宗神玉之中走出來的九兵侍衛死戰!?”
“難道傳言不假,這唐渡厄真的想收這聶秋爲弟子?”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卻也都是嫉妒那聶秋。
“唐長老,你陽神出竅,護那聶秋周全,若是出了岔子,魂飛魄散,可不怪!”
赫連燎原眯起眼睛,大喝一聲,話雖說的好聽,但手中玉牌一翻,卻是手中金光更盛一分。
蒼穹之上那萬千金戈鐵馬嘶鳴之聲傳遍九兵侍衛未曾一劍斬殺了聶秋,那第二劍卻也再也難以落下。
鏘啷!
一聲金鳴碰撞產生的爆鳴聲劃破長空,卻看到唐渡厄的陽神一躍數丈,華光四起,手中竹杖好似天下最堅的兵刃一般,衝着那九兵侍衛的大劍而去!
碰撞之下,花火四濺。
轟隆隆!
光明頂上風聲鶴唳,好似無數星石隕落砸在了地上一般。整座書院的後山都彷彿跟隨着一起顫抖了起來。驚的衆人連忙踉蹌起身,好半天才落腳安穩。
“嗯?”
那九兵侍衛一劍沒能砍了聶秋的首級,卻平白無故的眼前多了一個修爲造化絲毫不輸給他的日遊高手,那九兵侍衛停了下來。金色鎧甲之上,光芒絲毫沒有暗淡下來,反而更加耀眼。
唐渡厄一擊得手,卻並未戀戰,抱拳拱手,衝着那九兵侍衛的金身道:“你本是太宗從小豢養的絕頂高手,爲何助紂爲虐,替他人賣命?”
九兵侍衛勒住繮繩,坐下白馬擡起前蹄,當真如同神駿一般,神采奕奕!
有傳言說着九兵侍衛的白馬,擁有那上古獨角獸的血脈,各個極有靈性。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九兵侍衛未曾說話,只是騎在馬上,手持大劍,看着唐渡厄。
“太宗已死,你已與太宗同在那帝陵安寢,好好的守護太宗墓穴,爲何任由他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你這樣做,可對得起我大唐太宗皇帝?”
一番話說完,旁的人卻也是嘖嘖稱奇,不免的面露出來那些許的讚許目光。
不愧是一代宗師級的唐渡厄,說話字字珠璣,一針見血。
要說這九兵侍衛,早已是那帝陵裡陪葬的屍體,死了數十年了。換句話說,早在唐太宗駕崩之前,這些九兵侍衛便已經死了。
而這個九兵侍衛卻也只是一縷神魂寄託在了太宗神玉當中,天地造化之下,這一縷神魂未曾泯滅,
沉睡千年,卻被赫連燎原得到,成了他保命的手段!
這太宗神玉,本就是天地造化的至寶,堪稱靈器。
而這九兵侍衛的神魂便寄託在這神玉之中,雖然並不知道爲何,但唐渡厄卻也明白,雖說只是一縷殘魂,但自己能否輕易能夠與他周旋,卻也不得而知。
畢竟,當年太宗麾下擁有九人成爲九兵侍衛,各個都是日遊境的高手。跟隨太宗南征北戰,氣吞萬千殺伐血氣。哪怕只是神魂,卻也絕大部分都是那日遊五境的高手!
這修士當中,境界的劃分越是往上,一步之遙往往代表着雲泥之別!
唐渡厄清楚自己的實力,自己活了一百三十歲才堪堪不如日遊三層的境界。
而這日遊三層的境界距離那日遊五層,雖然只是相差兩境,卻是天地之別,他唐渡厄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戰勝那九兵侍衛寄託在太宗神玉之中的陽神殘魂。
“凡人皆有一死!”
方纔的交手已經讓這九兵侍衛探查道了唐渡厄修爲的深淺,他們本就是一縷陽神殘留在人間的最後一縷神念。加上這九兵侍衛從小就是被太宗豢養的高手。
從小隻接受殺與不殺的命令,沒有多餘的思想。
“困仙陣!”
突然,就在這時候,唐渡厄咬破舌尖,張開雙臂。陡然之間,地上七枚銅幣升騰飛起,環繞起來,交織成了一面大網。
旋轉之中,一面大陣牢牢的將那九兵侍衛的陽神困死在了中央!
“陣師!?”
“好傢伙唐渡厄當真是把家底兒都亮出來了啊!”
“今天這趟朔州沒白來,真是開眼了!”
周圍人本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眼看着這結陣大開,當真一個個面露驚駭。
困仙陣,這可是泥犁宗的大陣。莫說是一縷陽魂殘念,就算是陸地神仙來了,這大陣一旦啓動,卻也能把那陸地神仙困死!
天下宗門,若是非要找一個獨領**的,那麼蜀山精絕的便是是劍法,相國寺和伽藍寺修的是佛宗,茅山和全真修是道門,但是這泥犁宗修的便是陣!
十方山光明頂上諸多星峰,珠聯璧合,環環相扣,便是那天下第一大陣!
當今的盛京長安之下,便有那泥犁宗第一代長老,聯手創下的朱雀大陣!
而這困仙陣,莫說是人,就是神鬼仙佛,也能困的住!
“嗯?”
九兵侍衛看着那腳下閃爍的大陣,卻也是勒住了繮繩,神駿白馬擡起前蹄。緊跟着,七枚古幣升騰而起,連串成無數金色的鐵鏈,牢牢的將那九兵侍衛鎖死!
“這困仙陣,困的便是陽魂陰魂!九兵侍衛你們本已死了多時,說爲陽神,不過是那流離人間的陰魂!罷了,不管你是人是鬼還是神!死了的就應該去死人應該去的地方!今日,本座便將泥犁道法說與鬼神聽!
唐渡厄的陽神陡然金光大盛,好似有萬千祥瑞籠罩一般!一串晦澀生疏的咒語唸誦起來。
“冥王渡厄經!”唐渡厄的陽神,端坐在陣外,盤膝而坐,默唸心經,口吐蓮花一般,頓時整個風雲頂都能聽得到他的聲音。
“唔...不要!不要啊!”赫連燎原見到此番景象,卻也是束手無策!
他沒有想到,唐渡厄竟然爲了一條小泥鰍,祭出來了這困仙大陣!
那風雲頂上金光大盛,那金光沖天而起,直奔蒼穹。頭頂濃雲散開,撥雲見日。
九兵侍衛的雖說也是日遊境,但被那困仙陣死死困住,動彈不得,進退不能。一點一滴,陽光好似風沙一般,瞬間便將那滿身金甲,坐騎白馬的九兵侍衛的陽神,一點一點的吹散,變得模糊不清,最終煙消雲散!
蒼穹之上的那萬千金戈鐵馬的聲音,漸漸平息,濃雲終將散去。
轟的一聲巨響,風雲頂上,金光化作虛無,成就了無數金色的粉末。那九兵侍衛的最後一縷陽神殘念,再也無法在那泥犁宗的唐渡厄的誦經超度之下,卻也虛弱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