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老,怎麼了?”被人喚作郡主的白衣少女,聽到一旁的形如枯槁的老人嘖了一聲,稱了一句奇。便好奇額問道。
“此子人羣中走來,遠看氣質不凡,看似平平無奇,但卻暗藏少年氣魄。雖然擂臺上的諸多童生都是俊才,可老夫不知怎地,就覺得這少年骨子裡有一種氣質,讓老夫看的非常順眼。”名叫術老的老人,看着聶秋,歪着那瘦小的腦袋,滿是褶子的臉上,倒是露出了些許的讚賞目光,嘴裡更是對聶秋嘖嘖稱奇,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感。
那白衣少女聽完這番話,倒是微微一愣道:“術老可能看得出來,此子的修爲?”
“修爲嘛...還看不出來。不過看他走路的架勢,卻也能猜到一二。”
“是一還是二?”少女坐在原地,神色慵懶,斜靠在椅子邊緣,芊芊玉手攏了攏眉角青絲,道。
“不好說。”術老謹慎的說道。
那白衣少女心思縝密,倒也知道,術老一身修爲,高深莫測。能被家族一路委派,一方面是保護自己,另外一方面也說明,自家裡的那些老人,極爲倚重相信術老。
這足以說明術老的修爲精湛高深,他說不好說,怕是已經猜到了一二,只是不願意說。
白衣少女微微皺眉,看着遠處的那人羣中的少年,歪着頭,外人看來冷冰冰的猶如冰山一般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一絲與她氣質有些稍微不符的俏皮神色。
“大膽聶秋,平日裡混日子,今日鄉試何等重要的日子,竟然遲到!”正當這時候,突然,比武校場的涼棚下,傳來了一聲微微帶着些許怒氣的吼聲。
再看不是別人,正是北郡太守的別部司馬,陳莫西,陳司馬。
“大人,我建議這場比考,取消聶秋資格!”陳司馬抱拳拱手,對一旁主考官道。
那主考官愣了一下,卻也並不知道,這陳司馬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以爲遲到了一刻鐘,便要取消一個童生的資格?這事情,還真是沒有先例呢。
“哎喲,陳大人好打的脾氣喲。”
就在那陳司馬怒不可遏的時候,坐在一旁一直未曾多加言語的北郡太守大人發話了。
他倒不是向着聶秋,在此之前他連見都沒見過聶秋,更從何談起護着聶秋。之所以和別部司馬陳廷志唱反調,也是出於方纔自己身邊的這位盛京來的大小姐和自家家奴的一番話而已。
太守大人不是一個有野心的,在北郡多年,說好聽一點是治理有方,說不好聽的便是擁兵自重。他一直想卸下包袱,回去盛京混個閒職,然後遠離地方財閥互相傾軋的北郡圈子,可無奈朝中無人。
如今當下身邊坐着這麼一個大人物,他太守大人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拍馬屁的機會。
“好了好了,聽你們廢話心煩。”
被人叫做郡主的白衣少女揮了揮手,似乎是厭煩了別部司馬和太守二人的爭執,便對臺下衆人道:“有這閒工夫說東說西,不如早些開始?”
“是!”站在擂臺中央的衙役聽着那白衣少女說出的銀鈴一般的話,當即揮起手中的三角小旗,道:“北郡鄉試,正式開始!”
隨即,一聲金鑼鳴響,半座城池都聽得真切!片刻間圍場擂臺被鐵士包圍,將人羣隔開,聶秋和百名修士童生一起,跪地禱告,籌祭天地神佛。
隨後百餘名修士童生被分割成爲六隊人馬,每一隊十人,分成上下兩組,走上擂臺之前捉對搏殺。
至於規則,很簡單,二十人分爲兩個小組比鬥,手中不準持械,戰至最後一人,方纔結束。
聶秋被分在了第二組,而這二十人當中,卻並沒有何遠何通二兄弟。
何家兄弟分別被安排在了第四和第六隊,這幾乎避免了小組比鬥前兄弟二人成爲對手。
金鑼響起,第一戰,二十人在擂臺之上便打了一個昏天黑地。二十個童生,賣力搏殺,各個拳拳到肉,掌掌生風。
一炷香的功夫,便已決出了第一名,乃是七坪鄉的一位道修。
第二隊便是聶秋所在的小隊,同樣二十人捉對搏殺。好在這一隊童生當中,並沒有出類拔萃的高能修士,聶秋並沒有使出全力,卻也勉強過關。
隨後的四天,其他四隊分別決出了第一名。
最終,百餘名修士只用了四天,便優勝略太,決勝出來了六名頂尖的修士。
在大唐的科考制度當中,每一屆像是隻有前三名才能算作合格。
而聶秋粗略算了一下,最後決出來的六名考生童生,卻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經過學院學監的安排,聶秋的對手,乃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屠夫之子!
比賽在鄉試第六天進行,而在前一天,聶秋卻也見識到了真正的高深神修士童生交手,是怎樣的場面!
第一天的鄉試比鬥,乃是兩名劍客比鬥,雙方在擂臺之上廝殺的昏天黑地,足足一個時辰卻也沒有分出勝負。
兩人手中的劍廝殺的不分彼此,青石板搭建的擂臺,在兩把劍芒交織的殺陣當中,瞬間滿目瘡痍。整座擂臺劍影綽約,劍吟入龍嘯一般,殺聲震天,當真是看得人血脈噴張!
臺下百姓一個
個卻也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每當打的精彩時分,便又不斷地叫好聲響起。
聶青崖站在臺下,看着臺上兩個劍客捉對廝殺的場景,卻也不免想起來,第二日便是自己兒子上擂臺比鬥,心中難免有些起伏不安。
一旁的崔牢頭安慰道:“聶嫂子不必擔心,阿秋聰明伶俐,知道進退,他比咱們都聰明着呢,不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最終,白衣劍客一招被破,最終被挑落擂臺之下。
而這一屆鄉試的**,是在比鬥鄉試的第二日,何遠和一個屠夫之子展開。
二人持械比鬥,何遠上半節勢如破竹,手中一杆大槍,耍的倒是讓人目不暇接。
這何遠心思歹毒,想着一寸短一寸險,仗着手中大槍剛猛霸道,二人就此膠着你來我往,殺的昏天黑地。可是卻並不知道,一寸短也有可能是一寸血!
那屠夫之子手裡一把殺豬刀,耍的霍霍生風,陡然變了刀路,舞動起來剛猛霸道,**。乍一看還真有那麼一些無招勝有招之奇。
何遠逐漸落了下風,便在這節骨眼上突然手中一揮,槍頭之上,爆開一團白光,刺眼無比,迷了那屠夫之子的雙眼,隨即一槍將那屠夫之子捅了一個通透!見了血!
“拂曉盤龍鑽,呵呵,這何遠看樣子還真不是一個花架子啊。”
“好傢伙,這何遠槍法如此精湛,真是神了!”
“何家一門到了何遠何通這一輩,當真是人才輩出啊!”
看着何遠一槍將那實力不俗的屠夫之子挑落,臺下百姓也是無不叫好。
而第二日的比鬥,正式在聶秋和何家小少爺何通之間展開。
何通,十六歲的年紀,龍精虎猛,英俊不凡。說來也是世家子弟,一出場,氣場便足夠說明了一切。
身着一身銀白鎧甲,手持一杆長槍,雖然不及何遠那般槍身霸道。但卻是通體銀白,每一寸槍身,當真是亮銀盤龍,銀光熠熠。那何通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一上臺前來,便立刻引來臺下陣陣喊叫。
這其中倒是有不少的少女,目光含春的猶如**的夜貓一般,看着一身銀白鎧甲的何通,宛如看着槍神在世一般。
何通自信滿滿的走上擂臺前,解開領口大氅,隨手便拋下了擂臺,引來無數少女的哄搶。
一身那極爲貼合的鎧甲披在身上,何通雙手持槍。抖動空氣,立刻爆開陣陣金屬爆鳴的聲音。
“槍下無眼,小心身後!”何通自信一笑,牙齒微微咬緊說話間,一聲吒喝,陡然之間,腳底踩着地面,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鞋底更是將那地面青石板刮開一條細長的白色痕跡!
刷!
一聲爆鳴,空氣被那槍頭割裂,陡然之間甩開一條長長的氣浪。一招便是奔着奪命而來,直刺聶秋心窩,便是要一槍挑了聶秋的氣門兒!
“殺!”
喊聲震天,臺下的聶青崖看的緊張不已,雙手攥着衣角,冷汗瞬間流了下來。她有些後悔,讓自己的兒子上前冒險。更是後悔自己沒有阻攔着聶秋,讓他去參加鄉試,如今身陷險境。
那槍影綽約,何遠雙手握着槍神,甩動起來,瞬間便舞動起來了數朵槍花。
砰砰砰!
槍頭甩開,碰撞割裂着空氣,無數銀光直奔聶秋心窩而來。這槍花看似只有三四朵,但倘若中了人肉,那邊是瞬間能讓一個人血肉模糊!
“好了,這個叫聶秋的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何通上來便是殺招啊!”
“這聶秋和何家的兩個少爺對上,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臺下看熱鬧的人羣中都不免爲聶秋捏了一把汗,但這些冷漠之人說出這話,多少卻也有一點兔死狐悲的意思。
聶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槍花耍了起來,卻穩如泰山。
靜若處子,等待的脫兔一動!
“呵,這就嚇傻了?”何通冷聲一笑,身體一擰,轉瞬之間槍影瞬間一滯。
聶秋親眼可見那何通變換槍勢,而讓身體有了片刻的僵直!而同時,方纔聶秋不動,眼睛,耳朵,鼻息,體感卻都沒有片刻的安歇。
計算這何通的步伐,聶秋也能大致猜到,何通的實力怕只有淬體二層初級。
換句話說,眼前的何通就是一個花架子!
而聶秋,雖然也是淬體二層,但是經過了神山中山路石階的行走苦修磨練,聶秋的淬體二層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圓滿境界!
對付淬體三層的何遠也許有些困難,但對付一手花架子草包一般的何通,卻是輕而易舉!
臺下諸多看熱鬧的百姓看着聶秋,不免也都是覺得聶秋是被何通那極爲靚麗的槍花嚇的呆傻了!
卻沒有看到,聶秋拳頭緊握,勁裝衣服當中,肌肉緊繃着,就等待着出手的那一剎那!
而這機會,便是在於何通耍出槍花的那一剎那身體的僵直!
“起!”
一聲斷喝,聶秋動了!
雙腳一前一後,踏破虛空。瞬間那擂臺之上,聶秋掠過的地方,留下斑駁的人性虛影!
“龍象般若拳,崩!”
一聲斷喝,聶秋突然出手,拳勢凌厲。猶如靈蛇出洞,卻包含龍象之力。陡然之間捲起一陣氣浪,一手握住了何通手中的長槍,另外一手,卻虛空刺穿,捏住了何通的耳朵!
“啊!”何通只覺得耳朵吃痛,瞬間自己的左耳便沒有了聲音!緊跟着便是一陣刺痛,何通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聶秋面前,握住耳朵,滿地打滾了起來。
“這...”
“哈哈哈!”
臺下衆人爆發出一陣鬨笑,臺上的何家衆人瞬間紅了臉!
“你他媽這算什麼,娘們兒拳,掐耳朵?”何通捂着耳朵,卻發現自己的左耳幾乎完全失聰,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
“管你爺爺用什麼拳,打孫子什麼拳頭不能打?”聶秋爽朗大笑。
“小雜種,你別高興太早,馬武沒做了你,今日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何通破口大罵,直起身來,再次出擊。
只是這一次,還沒等何通完全站起來,聶秋卻已經搶了第一步!
一腳踏出去,腳底卻是落在了那何通的腳面上面!
“唔...啊!”何通立刻感覺到腳面像是被人割了一刀之後,灑下了無數辣椒麪一樣,劇痛無比。再看聶秋竟然完全不按路數出牌,一腳踏在了他的腳面,將那半隻腳掌踩進了地裡!
“這個聶秋,怎麼出手打架跟青皮鬥毆一樣!”
“是啊,太不要臉了吧!”
臺下看熱鬧的從來不嫌事兒大,眼看着何通毫無還手招架之力,便立刻起了哄。
何遠站在一般,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打的如此狼狽,也頓時覺得臉面無光。
“殺了他!”何遠惱羞成怒的大喊一聲。
何通立刻意識到自己袖子裡還藏着昨夜專門爲聶秋準備的殺手鐗!
那何遠話音剛落地,何通便突然甩手,一枚袖箭卷着一陣白色的氣浪噴涌而出!
煙氣有毒!
聶秋第一反應連連後退,可是心中卻是升騰起了無限的怒火!
腦袋裡想起來了至今還躺在牀上的崔虎,當即殺心已起。一掌龍象般若掌,平推轟出,一掌擊在了何通的心窩!
噗...
淬體二層初階的何通,哪裡經得起淬體二層大圓滿的聶秋一掌,當即口吐鮮血,連連後退。
“還給你!”
那何通只覺得自己腹中翻江倒海,像是被聶秋一掌將自己的五臟六腑全給拍了一個稀爛一般。然而,何通卻並未知道,聶秋拍出這一掌的瞬間,自己甩出去的白色毒煙,卻被聶秋一掌給拍了回來!
白色的氣浪全部蓋在了何通的臉上,他立刻便感覺到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像是要把自己的臉給燒化了一般。頃刻間,那張英俊的臉蛋,徹底扭曲變了模樣。
劇毒的煙霧灑在臉上,只需要眨眼的功夫,便燒的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小雜種,老子殺了你!”何遠親眼看着自己的親弟弟被毀了容,他深知那毒煙是白北風精心研磨的毒物,見血封喉,本來是爲聶秋準備了,卻沒想到自己弟弟先着了道。當即震怒,便要上去搏命!
然而那何遠還沒踏上擂臺,卻突然感覺迎面一陣黑風襲來!再看擂臺之上,聶秋卻似乎是早已準備好了一樣,迎着那何遠飛來的長拳,一掌再次拍了了下去!
砰!
猶如山石隕落一般,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
二人拳掌相撞,聲音震耳欲聾!何遠長拳出擊,便沒有回頭路。聶秋也是沒有絲毫退讓的一次,二人半空中拳掌相撞,那力量倒是不分伯仲,平分秋色!
聶秋被震的連連後退,險些跌落下了擂臺。而那何遠也是身體一僵,後退數步這才穩當落地!
“童生何通,暗器傷人!考生資格取消!聶秋勝!”
就在這時候,爲了避免事態嚴重,一名學監走上了擂臺來,立刻判定聶秋勝利!
整個擂臺四周,幾乎可謂是萬籟俱寂。安靜的落針可聞。
無數人看着聶秋,都猶如是看着一個妖怪一般。換做是誰也不敢相信,這個前些日子還遲到,從頭到尾都不被人看好的年輕童生,竟然有這麼霸道剛猛的拳掌!
“這小子使的是什麼功法,這麼剛猛霸道,我也要學!”
“好生剛猛霸道的功法,這小子原來是深藏不露!”
臺下的圍觀之人,看的目瞪口呆,卻也是實在沒有想到,聶秋竟然有此等和何遠叫板的實力!
甚至面對那家大業大的何家,也絲毫不懼,一手便將何通給廢掉了!
囂張擂臺邊緣,白衣少女看着聶秋,噗嗤笑了:“這個年輕人好有趣,我看他練的鄉試龍象拳,這拳頭可不算是高明的功法啊,怎麼在他手裡就變得如此厲害霸道?”少女說完,轉過頭看向一旁的術老,道:“術老你覺得此子如何?”
術老眉頭微皺,道:“練的是個什麼啊!丟人啊,丟死個人啊!這一趟龍象拳打的,倒是有些諸天神佛的韻味。可這麼好的天賦,練這麼一趟拳,卻只記得踩腳趾,抓耳朵,太給佛祖丟臉了,這要是我徒弟,早就扒皮抽筋,送去煉丹房填爐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