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
安靜的幾乎落針可聞,甚至說有些氣氛有些陰森恐怖的義莊內。當林蒼南聽到魔族這兩個字的時候,卻是那平日裡古井不波,好似不會被任何事情左右了情緒思維的神情,微微顫抖了一下。
眉角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別的原因,不易察覺的微微跳動了一下。緊隨着的便是那掌心很快滲出了密集的汗水。
他轉而看向那懷子蠻,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閣老,長安城裡出現了魔族,這事情可大可小。要不要...”
“我們做不了什麼。”房玄齡微微一笑,摘下了手套,扔到一旁銅盆的火焰之中,很快那粗麻布的手套便燃燒了起來,火苗閃爍,微弱的光線之中,老人手持着木杖朝着義莊外走去,一邊走着,一邊心思沉重,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以爲事情鬧得這麼大,長安城就無人知道嗎?不可能的。我們現在在這裡驗屍,皇帝陛下怕是已經知道了,那位將軍府裡的幾個人,也注意到了。所以,我們註定瞞不住什麼。語氣瞞不住,倒不如追查到底。”
“這還有什麼可查的,魔宗餘孽刺殺郡主不成,肯定會有第二次。”
房玄齡搖了搖頭,卻是微微一笑道:“第二次?不太可能了那夜搏殺,驚動了北落師門的大陣。若是有那魔門第二次在長安城裡出手,到時候怕就不是一個小小的朱雀樓起火了。”
嘶...
林蒼南不由自主的心底裡倒抽了一口涼氣。
“長安城的下面,真的有一處北落師門的大陣?!”林蒼南不敢相信的看着房玄齡,在此之前,他從未相信過,那個傳說中長安城內的驚天大陣。但如此聽到房玄齡如此所說,卻也不由得不相信,這北落師門的真實性。
“那北落師門大陣本是一百年前,前朝皇帝名人所建,分立與長安城四城,以朱雀青龍,白虎玄武,四象爲幾處,衍生出來了一座驚世大陣!若非當年前朝大勢已去,前朝皇帝死於親信之手,唐皇的軍隊也拿着北落師門毫無辦法。”
房玄
齡一邊說着,一邊和那林蒼南走出了那義莊來。
上了馬車,林蒼南牽馬走在前面。
“不過,這北落師門的事情倒是可以放一放,我並不關心。我更有興趣的是,那懷子蠻幾十年不見,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修行了魔宗的功法。而既然修行了魔宗的功法,修爲絕非和正道宗門的弟子大不相同。”
林蒼南安靜的在馬車前牽馬執鞭,長安城的街道上,已落的清寧安詳,入夜時分,暑氣減消,微微清風拂來,倒是吹的林蒼南有感一絲微涼。
“我其實更想知道的是,那個殺死懷子蠻的年輕後生。到底有何與別人不同之處。”言罷,房玄齡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馬車艱難的調轉車頭,緩緩的提速,便進入了朱雀大街,不過多時便消失在了長安城的街頭。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長安城倒是一派祥和。
昨兒個一夜,房玄齡都沒有睡一個安穩覺。一大早醒來,便一個人早早的出了門。
在集市上叫了四兩鍋貼,一碗五味粥。粥喝了一個精光,鍋貼卻沒吃幾口,便讓店家包好帶走。
他今日一身寬鬆袍子,倒是簡單輕鬆。走在集市口,無人認識他。沒幾個人知道,這走路姿勢看似慵懶,好似懶漢一般,敞着懷的老人,便是那大唐當朝第一宰輔。在那大唐有一句話,武看範堯,文看玄齡。說的便是如此。
他提着鍋貼一路走到了那城西老槐樹下,住在城西的絕非是那城南貴胄之地。市井之地,便是衆生之地。而本是尊貴之身,來到了這裡,卻顯得輕鬆自如,提着已經冷了下來的鍋貼,也並無侍衛小廝跟着,與那城西的百姓並無兩樣。
走街串巷,卻是感受着冷暖人情,好似自家門口的長街一般輕車熟路。
拐入一處名爲甜井衚衕的去處,房玄齡放慢了腳步。
這一處衚衕與其說是衚衕,倒不如說是一處大雜院。
衚衕口悠長狹窄,走了很久房玄齡才走到了那衚衕的深處。這裡確是別樣的不同。
幾間廂房拼湊,
用那圍牆欄起來,成了一個魚龍混雜的大雜院。院落中央一口老井。井口,一個黃口小兒,正蹲在院落的一旁玩弄着羊骨頭做成的抓骨拐。
而這院落中央,此時卻也好不熱鬧。
有那長安鬼集的文物販子,此時剛從鬼集回來,黑圓圈濃重滿是倦意的洗漱準備睡去。也有那拉着泔水車的販子,準備出城將一桶桶的泔水賣給那城外豬圈。
整個院子魚龍混雜,七嘴八舌,好不熱鬧。這些個人,倒是眼力極好。識人斷物,一眼看出來了這房玄齡身上的衣料尋常,便並未有多理會,衆人眼見到了那房玄齡走進來,便各自忙着各自的。
只有那地上抓着骨拐的黃頭髮的小孩子,擡起頭來,眼見到了房玄齡手負於背後走進院落中央,立刻臉上露出了一抹童真笑容。
“白鬍子爺爺您又來啦?”小孩子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泥土的痕跡。
房玄齡微微笑了笑,看着那孩子髒兮兮的手,卻是一本嚴肅的道:“你爺爺可在家?”
頭髮黃黃的瘦小孩眨了眨眼睛,道:“在呢在呢,這個時辰,爺爺應該在屋子裡呢。”
房玄齡微微一笑,卻是輕輕的拍着那孩童的腦袋,道:“走,帶我去看看他。”
一邊說着,房玄齡便跟着那黃頭髮的小孩子進了屋子。
推門而入,卻是立刻屋子之中一股熱氣沖天而起,薰着那房玄齡幾乎睜不開眼睛。卻看到那房間之中,支起了一口大鍋!
鍋裡面滿是正在熬煮的豬肉,正直暑氣上升的晌午頭,屋子裡火光沖天,大火薰的四壁晦暗,空氣之中瀰漫着一股生肉演變成熟肉時特有的腥,以及那五香花椒八角大料的隱約香味。
“爺,白鬍子老爺爺來看你啦!”
那黃頭髮的小孩子一蹦一跳,倒是天真,輕車熟路的掀開了簾子。
卻看到那簾子後面,一個和房玄齡年紀相仿的老人,身着一身滿是污穢血跡的粗布麻衣,坐在一面小馬紮上,手中提着一把剔骨刀,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即將丟入鍋中的豬下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