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輪天石大陣真的很神奇,明明相對而立,聲音互聞,但卻不是真實的存在,聶秋用十妖熔金箭瞄準着南雨柔,確認亂石間的光線發生着某種怪異的折射,甚至連空間都有些變形,根本無法射中對方。
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總是相輔相成的,十妖熔金箭無法瞄準南雨柔,而南雨柔自然也無法在這堆亂石裡,找到他們真正所處的位置。
確認這一點後,聶秋收回神識,向不遠處石上的南雨柔點了點頭,就彷彿對方只是一個偶遇的路人,然後帶着沙長青沉默離開,向水落處走去。
二人越往湖心深處走去,靴底與石板間殘存着的霧越來越輕薄,高塔之中石壁的陣意卻是越來越濃,天地氣息在此地運行極爲不暢,無形無質的空氣都彷彿生出尖銳的棱角出來,令每一次簡單的呼吸都變的非常痛苦。
聶秋揉了揉因爲胸腹間堵塞難受而發麻的臉頰,向沙長青問道:“那女人是這大陣的守護者,早晚參悟這白塔大陣的破陣法子,你說她有沒有可能比我們速度更快?”
沙長青的臉色蒼白,袒**前的黑色蓮花顯得無比妖冶,輕聲說道:“我說過,這長安城下有十萬陰鬼,我本就屬於陰間,能夠在飛輪天石大陣裡尋到某些路徑,她卻不能。”
沙長青此時算計着這道大陣的玄機所在,心神和神識消耗極快,但淡然一句“南雨柔卻不能”,卻自然透着幾分強悍和自信的意味。
聽着這話,聶秋頓時放心,二人繼續前行。
塔內尖銳的真氣瀰漫在石壁的縫隙之後總,使得那陣意銳利無比,棱角尖銳之氣從空中直滲體內,令人難受痛苦到了極點,沙長青雖說是陰鬼,但是這神識受到如此的刺痛,他比聶秋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聶秋曾經邁越舍利子中靈山的那條的艱難山道石階,走過那樣痛苦的山路道路,更重要的是,每每當他真的快要撐不下去時,偶爾能見到道旁石上的清晰劍痕與青苔,都會給他的身體裡灌入強大的動力和勇氣。
那些劍痕就像是一個有一個記好一般,刻在石壁之上,顯得格外猙獰!
十步
一劍,劍劍入石三分。
百年前那個進入者白塔的人,那時的飛輪天石大陣完好無損,威力百倍於今,但那人依然就這樣闖了進去,時隔數百年,聶秋再入白塔大陣,這是機緣還是巧合?聶秋從小便信命,他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條線把自己和那百年前的那位高手,聯繫在了一起,今日被困與刺,卻好似冥冥之中便是要繼承對方的強大意志、如此一來,又怎能半途而廢?
南雨柔站在石壁上,看着漸漸消失在石塔之中,的那一人一鬼兩個消瘦甚至有些單薄的身影,她身上的衣衫有很多處已經破損,這是剛纔和白橋鬥法時留下來的。雖然她沒能傷及白橋,白橋也拿他沒有一點辦法,但此時只剩她一人孤單地留在此地,身影便顯得有些孤獨落寞。
她並不識得這高塔便是傳說中的飛輪天石大陣,但她知道高塔之中的石壁堆蘊藏着恐怖的陣力,即便強悍如她,但站在這白塔之下,前也會感到恐懼和無力。
忽然間她憤怒的大喊了一聲,聲音在灰色的白塔世界迴盪傳播,觸着更高處的長安城的四壁城垣,再反彈而回,那股空曠意味愈發襯得她孤單冷傲。
憤怒的喊聲戛然而止,她突然臉色一變,一口猩紅從那薄薄的嘴脣中噴出一道血色,渾然不顧一道清風拂過,長裙飄起,使得他身下春光乍西安,跳下石臺便順着最後的薄霧,便要向高塔的上層走去
蓬障島的先民掌教大人,和那全真道的褚吉子掌教曾經贊這南雨柔萬法皆通,然而她卻並未拜入蓬障島和全真,而是留在了長安城。爲的便是這一道北落師門的大陣,以及她始終無法觸碰到法陣的世界,她只是猜北落師門大陣之中應該另有玄機,在這高塔之上藏着凡人不爲所知的所在,卻不知道怎樣才能穿過那看上去只是有些陡峭的石階,抵達自己想要抵達的地方。
憑着石上視線與念力感知,她做出了自己的判斷,然而在清涼的石階不過走了幾步,便發現自己再一次失去了方向,陷入到了一個死循環之中。那些散落在身旁的各式各樣的石壁,就像是東海蓬障島上週圍,大小無數上前的漩渦,以及漂浮着的暗礁
珊瑚一樣,有着神奇的扭轉空間的能力。
如果這樣走下去,也許她永遠也不能走到塔頂,也許她會永遠被困在這座根本不存在的高塔之中,直至最後精神崩潰,歇斯瘋狂而死。
南雨柔看了一眼後方,確認此時若離開這座高塔還有一線生機,若再往前去幾步,深陷陣中便再難擺脫,不由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然後她注意到了石上的那些青苔,看到了那些在青苔下隱藏了數十年的劍痕。
隱約間猜想着留下這些密密麻麻劍痕的人是誰,她一直淡漠無情的目光驟然變得無比明亮,身體激動地微微顫抖起來,血絲自嘴角滲出。
有資格知道當年秘辛的修行者心目中,當年那個單劍闖白塔,揮袖斬斷了塔陣的人,毫無疑問是當年的天下第一強者。
雖然那個單劍毀了白塔的狂人,成了蓬障島先民和全天下的的不世之敵,最後遭了天誅,七大宗門之中,東萊蓬障,懸空寺,以及相國寺的那幾位不出世的高人,沒有任何人願意提及他的姓名,但南雨柔癡於陣法,着迷於戰鬥與力量的提升,一心要成爲世間最強者,最爲敬慕強者,所以自從知曉這段故事之後,她暗中一直對當年的天下第一強者崇拜到了極致處。
雖說那人是拳天下的不世之敵!
如今她終於看到了那段傳說的痕跡,看到了塵封於歷史中的畫面,看到了自己崇拜並且心嚮往之的境界,頓時胸腹間生起一股豪情,呼吸間盡碎石陣棱角意。
一呼一吸間,南雨柔神情回覆平靜,緩緩抽出腰畔佩劍,雙手執柄橫豎於身前,對着面前那顆石上的劍痕,決然說道:“先生劍意在前,你我雖然魔道殊途,但卻是我南雨柔此生最爲欽佩之人!”
話音落,劍已起,她平靜而專注地一劍斬向身前那塊頑石,她誒有去尋那陣法中的陣眼所在,那麼她便簡單地把攔在身前的一切石壁全數劈開,希望能生生劈出一條道路來,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在前人劍意之前,她只想這樣做。
灰色的世界,灰色的霧氣,灰色的石壁。此時顯得份外荒涼,令人心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