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北郡朔州那苦寒之地,聶秋不知道,隨手送人別院宅邸連帶着絕色美女,這是什麼玩兒法。但卻也不是愣子癡傻,看了一眼景龍太子李賢歡喜的神色,再看一旁範琦那曖昧的目光眼神,心裡卻也是明白,這景龍太子李賢突然爲何送自己這風雨小築,以及那妙音憐花的可人兒女子。
“憐花姑娘常駐在這風雨小築,偶爾了有情投意合的雅士,便會彈奏幾曲,卻也是少有露面。聶公子今日好福氣,喝了好酒不說,還見了往日不得尋常碰見的憐花姑娘。嘖嘖,真是好福氣。”
景龍太子李賢一邊嘖嘖稱奇,一邊拍起手來。
聶秋看着周圍那清雅小築,這地方修繕起來,可是得不少的銀子。
長安米貴,更何況是這麼一出清幽的別緻小築。自進來聶秋便仔細觀察,發現能夠進來這裡的,少說也都是四品官家的子弟。長安教坊司的勾欄,聶秋也聽說過,有曾人一擲千金過,出手豪邁。可是這清雅別院的風雨小築,雖說人不多,但能夠進來的,怎的也是達官貴人。一擲千金的事情,自然不會做的那麼放在明面上。
外表看那風雨小築來的人並不多,但實際上每年這裡面的流水銀子絕對不少。景龍太子李賢和範琦是那長安城裡出了名的能玩,今日帶聶秋來,也絕非是想着替當今英才榜首席開葷。出面請了平日裡不唱見人的憐花姑娘,這裡面自然是領了太子的面子,否則這憐花也不會輕易見人。
聶秋頭一次來,便見識到了這清雅小築最美的女人,最好喝的酒。顯然,景龍太子李賢一早就盤算着把家底亮出來,好一併交給聶秋。
“這風雨小築的老闆與我等本就是舊相識,我在這裡也投了些銀子,有些話語權。若是聶公子不棄,將來就是這風雨小築的老闆,打理生意的事情你也不必過問,我自請了專人前來。只當做這清幽別院是個散心的去處,偶爾前來,聽聽曲兒,喝喝酒水,豈不快哉?”
俗話說得好,修行之路,財侶法地,缺一不可。
這風雨小築若是入手,怕是往後每年的油水就足夠聶秋用來支撐數月的修煉。而這裡環境清幽,也可以作爲長安城的一處落腳點。
只是好處雖然多多,可是聶秋卻也覺得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景龍太子李賢突然送給自己這麼大的一個好處,絕非是心血**。
“太子出手闊綽豪爽,小子看着就心生佩服。只是無功不受祿,收了這風雨小築,總要有一個說法由頭吧?”聶秋笑眯眯的說着,眼神卻落在了那憐花的姑娘。
這女子長相清秀,出水芙蓉,端的是貌美絕色。莫說是尋常人,就連修士出身的聶秋,看着卻也是有些心動不已。
“哈哈,太子我就說,聶秋不是一個隨便收人恩惠好處之人,你還不信,非得去試
試他。”範琦哈哈大笑,寬厚的手掌拍在桌面,震得那酒水輕微濺起了些許,他貪酒喝,立刻將那瓊釀一飲而盡,豪爽無比。
“罷了,罷了,是我多嘴,壞了雅興,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這二人一唱一和,聶秋卻也是看在眼裡。
“景龍太子李賢就是這性子,門下食客三千,吃的也是那不計人頭的流水席,出身宮廷貴族,卻是有着江湖氣在身上,聶秋見諒則個,太子可不是那視腌臢之物爲天材地寶的貪財之人。”
“黃金白銀,美女寶物,誰人不愛?我聶秋也喜歡啊。”聶秋哈哈大笑,自是陪着太子飲了一杯酒,卻沒想到,那景龍太子李賢仍不死心道:“聽聞早些之前,聶公子進入泥犁宗修行之時,曾有首相塔公文發出,聘請你前往白塔,一同與你那大師兄林蒼南一道,擔任首相塔侍衛。此番榮幸,實屬天大福分和機遇。將來常駐長安城,你我當是多親近走動。”
景龍太子李賢說着,放下酒杯,那張精緻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輕微的笑意,趁着酒色財氣,越發顯的有着一股江湖習性。聶秋早就聽說,年輕時候的景龍太子李賢就喜好遊戲人間,四處便裝巡遊,留戀市井,這一身的江湖氣怕也是養出來的。
“只是,這長安城最近也不太平。聶公子留在這裡,自是要多加留心纔是。”
景龍太子李賢也是富有心機之人,說話說着一般勾着聶秋。
“此話怎講?”
“前些日子聶公子你奪得了那英才榜的首席第一,名聲大噪,不少人自然有心思攀附。而我聽說,大將軍範堯的天策府,也是蠢蠢欲動,幾番查找,便有人開始去尋公子你的出身去了。”
聽到此話,聶秋眉毛挑起。
“太子你的意思是?”
說到此處,太子輕鬆的神色一去不復返:“明人不說暗話,這些年大將軍範堯大不如前那般鐵血手段。如今父皇的身體雖然安康平穩,但卻太輕信那遊方術士的話,在那皇宮之中,更是修建了道觀,終日參禪悟道,也讓那術士替他煉丹,想要長生不老。”
景龍太子李賢說完,環顧四周,揮了揮手,道:“憐花姑娘,這酒喝了不少,再替我找人送來一些酒水前來可好?”
那憐花姑娘乖巧玲瓏,自然知道太子是有有些話不便自己聽進耳朵裡,便極有眼色的微微起身,朝着將來極有可能成爲風雨小築老闆的聶秋示好的點了點頭,便媚眼含春的起身離開了暫且迴避。
等那憐花姑娘離開了之後,景龍太子李賢眯起眼睛,道:“我朝雖然是難得的百年盛世,民富安康。但是父皇畢竟年事已高,雖然我如今仍是太子,但這位置若是長此以往,溫水煮青蛙一般的長久下去,必然朝不保夕。我早有聽聞,那夏後一族早已開始有所動作。這些年夏後與大將軍親近
。我這脾性喜好遊山玩水,玩樂人間。但卻自認爲不是那旁人眼裡的草包太子。若是將來變天,夏後一族掌握後宮和外戚,大將軍手握兵權,對於我對於大唐都不是一件好事。”
言罷,太子突然安靜了下來,而範琦卻正了正神色,替三人倒了酒,小心翼翼的壓低了嗓音道:“大唐姓李,可是如今卻是有人想讓他將來姓夏。”
“常言道,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歷史上更是無數次證明,權力的遊戲當中死掉的永遠是那心慈手軟之人。我不願做那十八年前,蒙冤入獄,慘遭滅門的淮陰侯,必然要有所動作。”
說完,景龍太子李賢看向四周,確信周圍無人,隔牆無耳之後,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封單薄的書信遞給了聶秋。
“我當了十幾年的太子,不問朝政,滿朝文武一半的人說我是草包太子。可爲何父皇未曾剝我太子位,怕就是因爲這封信吧?”
說完,那封信交到了聶秋的手中。
“看過這封信的人天底下也不超過五個人,聶公子想要報了那十八年前的仇無可厚非,可是當下公子當應知道,誰人才是真正的敵人!”
說完,那封信放在了聶秋的面前。
將信奉拿起,聶秋早已看到火漆已經掉落,但是那火漆上的紋章卻是夏後一族的族徽紋路。精細的製作,火漆之上暗合了一道極爲精巧的小型陣法。只是這陣法早已殘破,怕也是被高人破解了。
聶秋拿起書信,打開信封,卻是看到書信之上,寥寥數字,仔細閱讀,聶秋卻是立刻皺起了眉頭,一陣心驚。
“夏文淵已調配西山大營長史,只是那淮陰侯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於你於我都沒有好處,應當早早處置。陛下有心替淮陰侯翻案,若是死無對證,方可纔算安全。殿下族中有人掌握天牢以及那大理寺,斷一個無頭公案,想必不是難事。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這夏文淵曾任大理寺卿,也是夏後的親弟弟。他任在大理寺的那年,除了這樁淮陰侯叛國案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爭議。只是都說淮陰侯叛國,可當年的案子我多方巡查發現,說淮陰侯叛國的證據卻是明顯不足,這其中...”
“我明白了。”聶秋拿捏着那書信,摩擦着上面的火漆。這火漆的陣法雖然已經殘破,但是卻可以證明這份書信的真實性。最起碼夏氏一族的專用火漆是假冒不來的。
“你我本就是一條船上的,我只是將這封信遞交給你,說拉攏也好,挑撥也罷。你也已經看到了。事已至此,我李賢已經沒有退路,聶公子還要猶豫嗎?若是將來唐朝的李氏江山改了姓成夏,覆巢之下無完卵?”
景龍太子李賢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之後,一旁的範琦挑眉道:“大唐是大廈將傾,還是富貴榮華,全憑你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