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再次持續了半柱香的時辰之後,血沙馬賊和僱傭的鏢師徹底絕望了,他們齊齊向前邁步,上下夾攻。當真是躲無可躲,但邁出一步,這些血沙馬賊和僱傭的鏢師已經無心戀戰,連那包明覺都不是聶秋的對手,他們又怎能是聶秋的對手?莫說是聶秋,就是他身邊之人,這些馬賊也無力抵抗!
此時的聶秋鄧然的確表現出了他們的力量,但讓人更加驚愕的是。他們隱隱約約的看到聶秋那身後有一座巍峨無比的高山,高山大部分都是隱藏在霧氣之中。但這巍峨和高大宏偉卻給人無可抵禦的壓迫。
衆人都知道這不是實體而是幻象,但這突如其來的幻像卻讓人心中驚懼,終於有人臉上變色,厲聲說道:“居然有了‘武像’!果然是禍害!”
言罷,那些馬賊和鏢師,利用地形,作鳥獸散,四處潰逃,頓時便不見了蹤影。
那山的幻像出現之後,聶秋一直忙於和那包明覺廝殺,並未沒有覺察,可籠罩在這戰場周圍最後一絲陰霾都是消散,又變成了光天化日。
然而,就是這瞬間,在這邊也能看到有幾道光芒正升起到半空,並向着邊急速飛來,再過片刻就能到了。
然而就在此時,卻看到了那急速飛來的光芒,他的眼力卻能將那些人看得清楚,卻是四名身着法袍的道者修士,正在急速的飛來。
四名道人懸浮在半空,三名道人身穿黑袍,上面用銀線繡着花紋,另一名道人五十多歲年紀,身上穿着褐色法袍,上面並無紋飾,他居然是踩在一柄寬大的劍上。
聶秋神色微微一震,這黑袍乃是蓬障島的先民道宗,是也是大唐皇宮道院中的高級道官,道士青袍、道正紅袍、道總黑袍,而可以自己選用服飾的只有天師和真人,這位褐色袍服的道人不是天師就是真人!是大唐最強的道者一流!
京城之中有“北落師門大陣”,道者可以依靠法陣來飛行,但出京之後完全要依靠自己的法力,如果不修專門法術,單憑修行本身飛行,最起碼道者也要“築基八層”的境界,至於那名道人更是不凡。
聶秋跳向半空看了一眼,眼睛居然刺痛,此時這道人在半空浮着,絲絲氣息灑下,聶秋更感覺到身體露出的皮膚有被針扎的感覺,這人居然也能和劍一般,看到之後讓人感覺鋒銳之意。
還沒等聶秋說話,幾道光芒已經是半空降下,落在他的身上,聶秋身體下意識的一緊,但身體僅僅是感覺到清涼,並沒有其他的異樣。
“下面這人並無異樣,身體並無魔氣。”一名道總在半空中恭敬的稟報說道,聶秋愕然擡頭,居然來的是一位真人,大唐道院之中儘管大多是蓬障道的子弟,道院中的最高層次也差不多就是大唐道者的最高層次,也就是說這位真人就是大唐最頂尖的道者之一,還要高過自己接觸過的蓬障島的蓬障道的大天師。
道院中有三位真人,其中兩位是蓬障道出身,另一位則是沒有門派的修士,這個聶秋曾經知道,但天上這位是那一個,就不是聶秋能分辨出來的了。
用法術偵測完聶秋和其他人,另一名道總出聲問道:“幾位可是長安人士,來這裡何事?”
那位踩在劍上的真人儘管一直沒有出聲,也沒有什麼針對,可聶秋卻能感覺到天空中的無邊壓力,這壓力還帶着銳利之氣,周圍森寒無比。
在這樣的強者面前,而且還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強者面前,說謊之類的自然沒有必要,但也不能說他們四人是受命徐王爺,來此截殺包明覺,卻被誤入陷阱,遭遇一干伏兵。
聶秋先表明自己的身份,還拿出泥犁宗腰牌來請道人們驗看,然後說昨日有人告訴自己,天策府在差南城外又查到了邪魔的蛛絲馬跡,自己便和師兄弟們前來探查一番,卻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魔徒的伏擊,
就在那魔徒要動手的時候,道長們趕到了,魔徒也是驚走。
他沒有說謊,但卻有意隱瞞了些東西,果不其然,聶秋說話的時候,也有法術施展在他身上,只是聶秋不知道是什麼作用。
說完之後,天上又有道人開口說道:“真人,這個後生所說句句實情。”
看來這法術應該是檢測自己說的是真是假,聶秋稟報的時候也看了上面幾眼,他注意到,當自己報出姓名的時候,這位真人漠然的臉色也緩和了些,聽着他其他的敘述,神情則頗爲的專注。
一切說完,那名道人說自己並沒有撒謊,這真人的神情就又和氣了些,半空中安靜了一會,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這些邪魔之徒真是猖狂,居然敢在長安城裡現形行兇,不知道京城周圍百里也是壓制所在嗎?”
這句說完,那真人的語氣緩和,開口說道:“你們七宗修士,今後行事也要小心,魔宗門徒都是極強的存在,今日是你運氣好,若是本座晚來一刻,你恐怕就有大麻煩了。”
“多謝真人的大恩,多謝幾位道長的援手。”對方及時趕來的確救了自己的性命,聶秋誠心誠意的致謝。
問完了這些之後,天下的幾位道人沒有多話,只是掉頭又是向着京城飛去,臨走時叮囑了一句“早些回城!”
聶秋連忙躬身相送,那四位道長來時快捷如電,那是因爲魔氣沖天,回去的時候則並不快,升到半空之後,還有閒暇交談。
按照正常的道理,聶秋是聽不到天空中他們的話,可聶秋的感知遠超常人,這些話也落入了耳中。“......都鬧到這樣的程度,還壓下去不查!真是荒唐,回去之後本座就去求見陛下......”
等到那蓬障道的道人離開了之後,驛站內外卻也再次恢復了平靜。
站在那遺留下來的馬賊屍首之中,蠻伢子坐在一棵歪脖子樹下,他已經幾乎戰鬥到了脫力,氣息卻也不再是方纔那般平穩如常。
整個世界好似都重生了一般安靜祥和,一直到那地平線之上,突然傳來了陣陣馬蹄踐踏凍土的悶響,衆人這纔回過神來。轉而將視野看向地平線升起的地方!
卻看到那裡一隊黑騎正急速朝着驛站這邊而來,約莫只有三十餘人,帶頭的騎長,手持長旗,卻是一個徐字大旗!
是那徐王府的家將!
沒來由的,聶秋等人心頭一緊。
“怎麼會有徐王府的家將?”二師兄白橋一邊說着,手卻也摁在了那腰間的劍柄之上。整個人立刻警惕了起來。
然而等那一隊黑騎靠近了之後,所有人的警惕之心卻也立刻放了下來。
只見那黑騎中央一輛玄黑色的馬車緩緩的駛來,馬車周遭有那防震的御風符文,使得那馬車中的人免遭顛簸之苦。
“前方的可是聶秋,聶公子?”正當這時候,手持徐王府大旗的騎長上前一步,語氣倒也恭敬,卻也仍然不免有那一絲焦急。
聶秋上前,抱拳拱手,卻是行了一個軍禮。那黑騎騎長立刻回敬,摁了摁腰間寶劍,將手邊那丈二的玄黑色徐王大旗往旁狠狠的插入泥土之中!
而同時身後幾個騎士跳下馬來,將那馬車車門打開。
緊隨着眼前的一切卻是驚呆了聶秋等人。
只見馬車之中,徐王爺斜靠在馬車門轅一側,肩膀上纏着帶血的紗布,更加觸目驚心的是那左臂早已不翼而飛,只留下帶血的殘肢。他面色蠟黃,毫無血色的斜靠在馬車之中。
“他們...他們...天殺的狗賊,擄走了小晚!”
那這句話的最後,徐王爺用他那幾乎破了嗓音的喉嚨喊了出來。略微驚了馬車周圍的幾匹軍馬。
本來有些提心吊膽的阿寧聽到這話,略微鬆了一口氣。
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目光也挪移到了別處。她沒有當面提出酬勞,也已經算是講江湖道義了。
而二師兄白橋卻好奇的看向聶秋,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弟和那徐王爺的寶貝閨女,掌上明珠你來我往,二人的那曖昧關係。當下並未出聲,只是並排靠在小師弟跟前。
“包明覺和玉蓮花只是個餌,那些歹人闖入王府,殺了王府十幾個豢養的江湖高手,術老保護小主,力戰而死,王爺也被那人砍去了半條手臂!”
帶頭的騎長看向聶秋,身邊徐王大旗獵獵作響。
然而此時,轟隆一聲巨響,北方的天空陰雲密佈,驚雷一聲,伴隨着車廂裡傳來的陣陣血腥之氣,卻是讓那隆冬更顯了一份肅殺之意!
“本王當下能支配的銀兩不多,攏共三千兩黃金的本票,連帶着本王在長安城的三處宅子,權當是佣金,你們若是能將小晚救回來,莫說是錢財,本王的王爵都能讓給你們!”
白橋嗤笑,並未搭腔。
阿寧愣了一下,卻是提起手中的寶劍,選擇觀望。
蠻伢子將冗長的唐刀扛在肩頭,挑眉道:“王爺可是何人擄走了小主?”
“鬼戲堡中那妖族摩羅大仙!!”
聽聞鬼戲堡這個地名,阿寧和蠻伢子同時一怔,臉色不怎麼好看。
只有二師兄一臉無所謂的看向別處的一朵狗尾巴花。
而這時候,卻突然他聽到了身邊的一個聲音。
“王爺,鬼戲堡在哪裡?怎麼走?”
順着聲音看去,卻看到聶秋怔怔的看着那徐王爺,手中從乾坤袋裡取出了一張中土疆域圖來,捧在胸前,上下尋找了一遍之後發現並未在地圖上找到那鬼戲堡,便眼巴巴的詢問那徐王爺去了。
“聶秋,你若是能將小晚救回來,你們這樁親事,本網就再也不做難了...”
聶秋捧着地圖,這些他真心並未多想,只是那徐王爺一說到這裡,他卻變得格外認真了起來,道:“王爺,人一定會救回來,但你就算是不同意這樁婚事又能如何?你不同意我便不娶了?”
“聶秋...你!”徐王爺被聶秋這句話嗆的險些翻白眼暈過去。
反倒是二師兄白橋飄飄然的一句話,對聶秋說道:“小師弟,你可知道這鬼戲堡是什麼地方?沒鬧清楚情況你便要去?你膽子可真夠大的!”
“那鬼戲堡號稱北地第一鬼獄,早些年本是那些北郡重犯的棲身之所。只是後來,北郡官府式微,那鬼戲堡便成爲了三不管的地帶!一些奇人異士,魔宗餘孽聚集於此,端的是兇險非常。你想救人也好,賺取那徐王爺的金錢也好,就怕你到時候無命享受。”
阿寧斜靠在一旁,捲起長鞭,眯起杏眼來格外顯得動人非常。
聶秋則提起如月,將寶劍收入劍鞘,微微一笑,道:“你真的不打算去?”他回頭看向一地的屍體,道。
“有好處自然要去,那鬼戲堡雖然兇險,但若是我們一道齊心協力,未嘗不可闖他一闖!”蠻伢子將唐刀扛在肩頭,微微一笑,道:“我去!”
白橋攤開手,表示無奈,卻也是看着聶秋,道:“師兄弟二人本就應該共同進退,小師弟既然去,我這當師哥沒理由的躲在長安城裡。”
阿寧連忙搖頭:“好吧好吧,拿你們沒辦法。不過依照蠻伢子所說,若是我們小心一點,再謹慎一點,鬼戲堡也並非是什麼有去無回的絕境!”
四人當下做出了決定,斜靠在馬車之中的徐王爺微微點頭,卻是走下馬車來,蓬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緊隨着他身後的黑騎也一道跳下馬來,隨着徐王爺一道跪在了地上。
“多謝...多謝各位!若是幾位能夠將小女救回來,本王就算傾盡家財,也心甘情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