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歸有才這麼一說,聶秋又收起了萬年瓊實,擠成一團的富商們都有些悵然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聶秋的眼神從冷淡到炙熱。
衆人回座,只有熊天風一人站在那裡,楞着神,不知在想什麼。
“還站在那裡幹什麼?不過來給聶公子磕頭認錯!”歸有才見熊天風傻乎乎的站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知道這個被家裡寵壞了的子弟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便出言訓斥道。
磕頭認錯,可比大庭廣衆下爬出鬼戲堡輕了許多,真要爬出去的話,衆目睽睽,傳來傳去還不一定傳成什麼樣了。到時候別說熊族面子上不好看,就連鬼戲堡也得難堪。
惹事不怕,怕的是惹完事還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自己遞過去一個梯子,這紈絝都不知道順着爬下來!
熊天風心中反覆思量,見那位公子逗着小天鵝玩,或是和身邊柔美女子說話,根本不看自己一眼。好在歸有才的話他也不出言反對,心裡仔細掂量,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咬了咬牙,上前跪在聶秋面前,直愣愣的說道:“我錯了,還請聶公子見諒。”短短几個字說的如喪考批,面色烏青。朱大金看的趴在桌子上強忍着沒笑出聲來,似乎因爲幾天前丟臉出醜,如今有了一個同伴而感到開心不已,況且熊天風出身貴種,丟的臉怕是比自己更大。
聶秋身上金光一閃,運起先龍象般若訣,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扶起跪在地上面色烏青的熊天風。
“客氣了。”聶秋淡淡的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既然歸有才出言和解,賣歸有才一個面子也好。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北地,犯不上因爲一個紈絝子弟分了神。
熊天風先是混混僵僵的站起身,馬上想到這是面前這位聶公子所爲,那股力量雄厚而悠長,就算是族裡最強大的戰士也不會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實力。熊天風變得唯唯諾諾,深施一禮。一臉羞愧、不甘的退了下去。
之後,依舊是往日裡的規矩,在座的富豪們都拿出交換的東西,換取自己心儀的寶物。但有聶秋萬年瓊實在前,所有人似乎都懶洋洋的提不起興致。場面古怪而又冷清。
歸有才心裡也沮喪。早知道如此何必非要讓聶公子拿出萬年瓊實呢?本來想着回月湖之前再撈一筆大買賣,卻沒想到自己弄巧成拙。
見聶秋逗着坐在小主徐晚懷裡的小天鵝玩,歸有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笑道:“聶公子。引路天鵝能化形後都要回天鵝巢聽候調配,這是我們鬼戲堡和天巢之間的約定。”
聶秋手微微一頓,想一想也是。上次內堡大宴,鷹族上趕着送了寶物,才換取十二個族人在鬼戲堡商隊歷練的機會。想來紫色天鵝也是這麼個來歷吧。
“什麼時候送她回去?”聶秋問道。
“聶公子要是沒意見的話,就等天亮我派人送她回去。要是聶公子捨不得,
再玩兩天也可以。”歸有才的確下足了本錢討好聶秋,引路天鵝回來後便應該和聶秋再無聯繫,但現在小天鵝依舊玩耍在聶秋身邊,鬼戲堡也沒有收回紫色天鵝,只是由鬼戲堡中地位最高的歸有才試探着問。
聶秋撫摸着小天鵝的頭髮,心裡想起狴喜和包雨薇走的時候自己有些寂寥的心情,心中嘆了口氣。果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內堡宴會所有人都心不在焉,最後草草收場。自從有內堡的宴會以來,這是成交數額最小的一次,卻又是出現的寶物最爲珍貴的一次。
也不知道這枚萬年瓊實以後會在北地上變成什麼樣的傳說。
曲終人散,內堡富商們或是遺憾、或是不甘、或是憤憤。但沒有人說話,沉默的離開。聶秋感覺到人羣裡有數道炙熱而貪婪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不過聶秋雖然並不在乎,卻堅定了今晚就回大唐的念頭。
歸有才把衆人送了出去。見聶秋要回自己的那座宮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道:“聶公子。今天的事情是老朽考慮不周全,有失禮之處還請公子多多海涵。”
聶秋想了想,笑道:“歸老多慮了,反正今晚我就走,下次有緣再會吧。這點小事也不是歸老有意而爲,不用放在心上。”
蠻伢子橫了歸有才一眼,說道:“財帛動人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我家公子拿出寶物......”
還沒說完,蠻伢子的話頭就被聶秋打斷,“多說無益。”說完,聶秋一抱拳,說道:“我們歇一歇就走,不知歸老有沒有興趣和我一同去坐坐?”
歸有才微微一愣,感覺到聶秋話裡的善意,笑道:“那老朽就不客氣了,少不得叨擾一口茶喝。”
一邊走,一邊隨口說笑着。歸有才客氣,聶秋也不端架子,相談甚歡。
來到帳篷裡,歸有才一邊看一邊感慨。單獨支持月湖鬼戲堡一支商隊,歸有才也算是見多識廣之輩,但聶秋帳篷裡面許多擺設都是前朝大唐的模樣,其間佈置雍容,許多或是精心或是隨意的寶物更是把帳篷點綴的奢華無比,歸有才看了半晌,看完後苦笑道:“剛看到,還以爲只是一件寶具,沒想到內有乾坤。這裡怕是隨意拿出一件東西,在內堡大宴上都要搶破了頭。這纔是世家子弟的氣派,像朱大金那種暴發戶,恨不得把所有金銀財寶都堆在身上,也不嫌醜。”
聶秋隨意擺了擺手,道:“歸老客氣了,不過是些小玩意。請歸老來,是因爲我們馬上就要趕回大唐。那面最近有些不安生,不知道歸老知不知道詳情?”
聶秋把歸有才單獨請到帳篷中,主要是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詢問一下大唐的情況。
“這個老朽知道的也不多,可能大唐是有什麼事情。這一陣來自大唐的行商少了許多,席間有一人據說來自大唐王公之家,估計也是個破落子弟,靠着祖輩的福廕跑商
路,吃口辛苦飯。我聽他說過一些,也打聽了一下,不過自從長安戒嚴,就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出來了。”
歸有才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光禿禿的頭頂被宮殿裡的燈光照的亮晶晶的有些好笑。
“大唐最近疆域內軍力調動頻繁,各地強軍和各處遊歷的天師紛紛趕回長安,蓬障島門在外的修士也都是各自回山,七宗閉門不出。再多的老朽也不知道了,不過可以肯定的說,大唐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是了不得的大事。”
“了不得的大事......”聶秋沉吟道。
“就算是王公貴族有這個膽子在長安作亂犯上的話,這麼多年大唐也有過幾次,哪次不是好像一直跳蚤般被隨手碾死?看這次的架勢,老朽也是在猜測不到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歸有才說完,看着聶秋,誠懇的說道:“萬一,我說如果萬一大唐**,聶公子要是來北地躲躲清淨,一定要來找老朽。別的不敢說,在北地,就算是北帝大人也要給我們鬼戲堡三分薄面。”
聶秋笑而不語,看樣子的確就這麼點東西,再多也不會有人知道。具體的事情還是要回到大唐才能清楚。
沉吟半晌,聶秋輕籲一口氣,道:“這隻引路天鵝這就隨着歸老回去吧,以後不在我們身邊,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可不能貪嘴。”
說到最後,聶秋看着小天鵝一身紫色羽衣,有些黯然神傷。
“哥哥。”小天鵝嘟起嘴,臉蛋胖乎乎的臉頰微微顫動,看這樣子是強忍着沒哭出來。
聶秋輕輕拍了拍小天鵝的頭,強顏歡笑,說道:“我給你做個小東西,你帶着。多多少少也能有點用,以後要是有機會來找我。”
在寶具裡取出一塊精鋼,略一沉思,聶秋手上閃爍起金色的光芒。一塊堅硬無比的精鋼像是軟軟的麪糰般被聶秋隨手拉扯,隨心所欲的弄出自己心儀的樣子。小主徐晚和阿寧、蠻伢子都不是第一次看到聶秋製作寶具,但每一次不盡相同,看着都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小天鵝化成人形後第一次看,伸長了脖子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仔細看着。
歸有才有些吃驚,看這樣子,聶公子居然會自己製作寶具?難道那個製出神水的藥爐是聶公子自己做的?想到這裡,歸有才眼中更是慎重裡帶着一絲炙熱。
不久,一個小小的項鍊粗粗做成,四個花瓣向周圍展開,中間細絲連成花蕊。做的雖然快但卻極具匠心,顯然聶秋早有腹案,小小墜飾活靈活現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好漂亮,聶秋。”小主徐晚看着頭髮般細的花蕊隨着墜飾一動便顫顫巍巍的動起來,感嘆道。
聶秋笑了笑,沒說話。手中金光形成針尖一般的金色鋒刃,在四個花瓣上刻上四個符文金字。符文之間相連的陣法連到花蕊中,渾然天成,沒有一絲斧鑿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