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這次來朔州城是爲了何事啊?”一旁的徐晚這時候突然插嘴,輕笑着問道。
範琦眯起眼睛,笑着道:“還不是我那聞雞起舞的大哥嘛。”
術老聽聞,眯起眼睛,卻有了興趣,問道:“大公子掌管天策府實權,差你來追查什麼人?”
那天策府掌管天下情報,代表着的可是廟堂之高,隱隱的和江湖修士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而那大公子,可是人屠的長子,手握天策府實權,他又有何事?聶秋不免好奇,總覺得這事情,似乎和自己有着莫大的關係。
“是這樣,兩年前,大相國寺有一惡僧,偷了經閣的一本經書和一個佛門法寶,消聲覓跡。半年前有人在北郡見到了那惡僧的下落,說是重傷尋醫,最終不治,死在了朔州城裡。”
範琦說完這話,看向聶秋,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小酒,又說道:“我問過朔州知府大人,說是那惡僧的的確確死在了朔州城的公主坪,多方打聽之下,便聽說解元郎在鄉試之前,本就是公主坪仵作手下的差役,便想着勞煩解元郎回憶一下,這半年內可接收到了一具奇怪的屍體?”
此時此刻,聽完這些話,坐在一旁的聶秋,外表看上去倒是古井不波,穩如泰山,可實際上內心卻已經翻江倒海!
一股子不安的氣氛瀰漫開來,兀自的讓那聶秋渾身上下立刻不寒而慄,如坐鍼氈。
半年前,某具無名屍體,聶秋不敢往下想。因爲他知道,這範琦所說的無名屍體,八成便是那一具屍體內藏有金身舍利子的無名屍!
這範琦爲此而來,肯定是爲了那金舍利子而來!只是聶秋沒有想到,那一個小小的舍利子之中,暗藏乾坤不說,竟然還惹來了盛京長安天策府的衛士前來追查!
之前靈參已經讓聶秋飽嘗了懷璧其罪的麻煩,而如今,這金舍利子的下落,天下之大怕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這範琦千里迢迢而來,爲的便是那舍利子的下落,難道這舍利子之中,仍然暗藏着玄機?
聶秋努力的剋制這自己內心的不安,故作老僧入定一般淡定如常,舉起酒杯,放在嘴邊卻並沒有喝下去,故作沉思狀,半晌之後,緩緩地說道:“半年之前,公主坪的縣衙義莊,的確收到過一具古怪的無名屍體。”
話趕話,聶秋一遍說着,腦袋卻是飛速的旋轉思考,想着怎樣將這事情掩蓋下去。
俗話說得好,一句謊話的背後需要一百個謊言去完善。聶秋眯着眼睛,想着當日那義莊內,金舍利子進入自己身體之後,引來萬千氣象,自己更是掌握了天底下莫大的氣運。
也就是那金舍利子,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讓自己得了道,感悟了天地靈氣,掌握了人間異火,同時走上了一條真正的修士之路!
“難怪這範琦找上門來,自己不過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便從淬體一層進階到了如今淬體六層,若是那金舍利子真是不凡之物,自己肯定難逃關係,這範琦八成也是已經猜到了這些,這才知道了自己!”
這話聶秋埋在心裡,仔細想來,卻是內心更加不安忐忑了起來。
那小沙彌至始至終在金舍
利子的幻境當中,從未向聶秋透露過這舍利子的幻境中的來龍去脈。但是聶秋能有今日的修爲,全部因爲自己身處那舍利子的神山之中,每日進修,得了舍利子的道,這纔有了今日。
這範琦爲舍利子而來,難道說這舍利子果真來路不簡單?這才讓那小沙彌,一直對自己有所隱瞞?
“那屍體你是如何處理的?”範琦突然正了正身,目光炙熱的看向聶秋,萬般好奇的道。
“那屍體並非是我處理的。”聶秋眯起眼睛,看着一桌子的珍饈美味,吃進嘴裡,如同嚼蠟一般索然無味,卻也是計上心頭,有了辦法。
“那是誰處理的?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爲何?”範琦連連追問,有些急迫。
“當日我在義莊,背那無名屍體,卻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大相國寺出逃的惡僧。只是當日一門心思的去想着在亂墳崗裡,撿來白北風丟棄的藥方。等我再回義莊的時候,卻看到那幾個熟悉的人。”
說到此處,聶秋故意一停,不再往下說去。
“誰?那幾個人你認得他們?”
聶秋點了點頭,面露苦色道:“認識必然認識,只是那些人都是我的同鄉。一共五個人,全部是何府和那元善堂的家丁和藥徒。”
聶秋說完,搖了搖頭,故作無辜狀道:“公主坪的義莊內停的都是一些無名屍,當時我還納悶何府一年來未曾有人故去,怎就派人來義莊?當時我已吃罪了何府的公子,便不想再多生事,且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但卻沒有想到,他們竟是偷屍的!”
聶秋說到此處,臉上露出驚恐狀道:“我擔心知府老爺責罰,便對外說屍體已被我燒了,卻是沒有說,當日我在義莊內看到了何府的公子。”
說完這些話,聶秋卻是口乾舌燥,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謊言就是如此,若是掩蓋了過去,那邊是真話。若是掩蓋不過去,那邊東窗事發,再也無法隱瞞。聶秋說完這話的時候,安穩的坐在桌子前,喝下了杯中的美酒。
“琦公子,這事情真的很嚴重嗎?那何府二公子何通,修爲天賦一般,去年鄉試舞弊,今年重考,難不成和那惡僧有關係?”
聶秋一邊想着,腦袋一邊努力的迴響,自己的說的這番話有沒有明顯的漏洞。
當日義莊的的確確何遠也在,聶秋指定一萬個不可能告訴範琦,舍利子如今已在自己的識海之中。只能編了一個謊話,是福是禍的便將所有的黑鍋扣到了何府和白北風的頭上。
雖然不知道這範琦千里迢迢的從長安天策府趕來,到底因爲何事。但是本能卻告訴聶秋,那金舍利子絕非尋常之物,裡面的神山,自己不過只走到了山門,卻已經突破了淬體境界!
若是再多些年月,掌握了舍利子中的神山奧妙玄奇,那築基境對於自己根本不會是難事!
如此一來就算是天策府所有高手親臨,站在自己的面前,卻也不能把實話說出口來!
這舍利子如果只是一個尋常值錢的寶貝,聶秋交出去也就交出去了,頂多有些心疼。
可是這舍利子中藏着一座大山,大山的玄妙已經
讓自己進步神速。
如此寶貝,交出去,損失的絕非是自己的前程和修爲。甚至會丟掉性命!
畢竟,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寶貝,怎麼會引起天策府的注意?同時又怎麼會讓範琦帶來這天策七鷹前來?
“你是說,那惡僧的屍體很有可能是被別人拿走了?”範琦挑起眉毛,看着聶秋,問道。
聶秋故作鎮定,道:“那惡僧屍體究竟有何奧妙?竟能讓範琦公子你如此反應?”
範琦面露笑意,道:“只是大相國寺拜託天策府幫忙尋找惡僧下落,他偷了大相國寺的一件寶貝,值些錢,那羣禿驢自然心疼,想要找到。”
範琦說完這話,便繼續問道:“解元郎,給我講講,方纔你所說的那何家兄弟和元善堂,在這朔州是什麼來路?”
聶秋本想着如何解釋,卻沒想到一旁的昭華,突然道:“還能有什麼來路,不過是朔州城的土財主罷了!鄉試比鬥當日正是和聶秋過的招。”
聶秋暗罵了一聲,這丫頭真是直腸子,卻也臉上不好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便道:“何府家中兩個男丁,長子何遠,修爲最高,天賦最好。至於那此次子何通,早些年因爲像是舞弊,而不得參加鄉試。只是今年,託人走動,再次參加鄉試比考,比之去年反而更加自信,好像是得到了高人指點一般,有了十足的把握。”
“解元郎和他們二人都交過手?”範琦眯起眼睛,問道。他的表情平淡無奇,可是自當幾個人談論起了那惡僧不知所蹤的屍首的時候,身後的七個白衣天策鷹衛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殺意精芒。
一雙雙眼睛看着聶秋,恨不得從聶秋身上勾走一塊肉一般。尤其那些天策鷹衛,更是好似要一眼看穿聶秋的內心一般。
整個房間之中,氣氛幾乎已經壓抑到了極點,聶秋強忍着內心沒有崩潰,神態淡定自若,道:“當然,他們兄弟二人皆敗在我的手下。只是...”
聶秋頓了一下,那範琦和身後的七個天策鷹衛立刻渾身一震,期待聶秋下一句想要說什麼。
“只是我與那何遠過招的時候,我本不是他的對手。但在最後何遠不知爲何,一心想要殺了我,他本奉道門修行,卻在最後打出了一手不知名的功法。只可惜他好像並未修煉到家,被那一路功法反噬,我趁機發難,卻不曾想悟了玄關,臨戰突破,這才擊敗了他。”
當日聶秋和何遠在擂臺惡鬥,整個朔州都能看得見聶秋臨戰突破,這事情瞞不住,聶秋也就沒必要瞞下去。倒不如直接說當日惡戰之時,何遠走火入魔,內傷加劇自己纔有機會取勝。
聶秋不知道自己說的這番話到底有多少人相信,但話已經說了出去,便該不了口。坐在一旁,淡定自若的喝着酒,聶秋餘光看向那範琦。
他身後那七個天策鷹衛太過於霸道,一個個面沉如水,七雙眼睛緊盯着聶秋。人如其名,真是眼如鷹一般的銳利。看的聶秋渾身不自在。但卻也只能放鬆自己,不能露出一丁點任何的緊張,若是這時候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讓那鷹衛看到了,怕是一起出手,自己不過兩招之內就能被格殺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