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兒瞧着胭脂,皺眉道:“你是說,那個女人還未進門,林德棋便死去了?”
胭脂淡淡的垂眸,嘴角卻勾起一抹弧度,竟是嗤嗤一笑,譏笑道:“的確,那個女人,縱使德棋再愛她,又如何,到頭來連合葬的機會都沒有。”
林晚兒看着她微微嘆息,男人愛一個女人,又辜負一個女人,可到頭來,死後不依然是孑然一身麼?
“那林德棋究竟是怎麼死的?”
林晚兒最終還是問出這句話。
胭脂擡眼看她,竟是抿脣一笑,眸中浮現灩灩之色,櫻脣扯出一抹笑顏,軟聲道:“我等這句話等的好久了。”
林晚兒眉梢微凜,挑眉看着她道:“夫人這是何意?”
胭脂迎上她的眼蝶眉一彎,卻無言語。起身離了椅子,站在窗下,身子輕輕依在窗櫺上,神色有些飄遠。
忽而,她的眸色漸漸收緊,手緩緩擡起落在肩上,絞弄着肩上垂下的青絲,嘴角卻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她回頭看她,眼神陰鷙,小聲道:“我說他是被鬼殺死的,林姑娘相信麼?”
林晚兒眉眼俱冷,直視其雙眸,冷笑道:“荒謬,這世上何來鬼神之說?”
胭脂以手掩脣,笑得花枝亂顫,脣邊的笑渦亦是深陷,大聲笑道:“林姑娘你別不相信,這是真的,這鬼,就是那個女人招來的!”
林晚兒站起身,眯起眼凝神看着她的側影,追問道:“胭脂夫人,你究竟想說什麼?”
胭脂嘴角泛出若有若無的微笑,冷靜的有些冰冷,她緩緩回憶起丈夫生前最後一晚,眯起眼道:“那晚德棋稱出谷談事,其實我知道,他就是去見那個女人去了,商量她進門事宜,可哪知這一切看似美好的喜事,竟然會起了變數!
本來還好好的,可當德棋從外回來時,便臉色很不好,似乎很乏累,有些疲倦,我當時並無他想,只是如往常一樣服侍他休息,可,可,詭異的事情就是這麼發生的,他,德棋竟然一覺再也沒有醒過來!”
胭脂轉頭看林晚兒,擡起小巧的下巴問她,低聲道:“他死的蹊蹺,亡魂不散,你說,這鬼若不是她招來的,他何以會無緣無故的死去?”
林晚兒細細思索她的話,擡腿走到她身旁,一擡眸便看進她眸底,凝聲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女人殺的林德棋?”
胭脂嘴角笑意嫣然,驀地,笑意擴散直達眼底,她甜甜嬌笑道:“林姑娘果然聰慧,一點就透。我的確懷疑她,可是我沒有證據。可接下來發生的事,纔是讓人難以置信!”
“到底發生什麼事?”林晚兒追問,有些心急。
胭脂垂眸,輕抿脣,稍低頭,聲音很低,在她耳邊低語道:“接下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在他死去的第二日,公爹與衆人商量着便想將他藏入祖墳,可哪知,棺材裡的德棋似乎有些莫大的冤屈,第三日清晨,當我們一衆人邁入靈堂裡時,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息彌散了整個靈堂!公爹大驚,急忙跑到棺材裡去看,這一看不要緊,他的雙腿軟了下去,衆人好奇看去,可一看,嚇得所有人都連連後退不敢靠前,原來棺材裡的德棋,竟然七竅流血,汩汩不斷,口鼻不合,似乎在訴說着莫大的冤屈!!!結果……結果……後來……”
林晚兒驚的杏眼微睜,看着胭脂雙目猶是驚懼之色,嚥了一口口水,繼續講着:“結果,在德棋死去的七日後,谷中便死人了。是在第八日白天發現得,死的第一人就是谷中德高望重的林叔公,衆人很驚詫,林叔公身體向來硬朗,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死去,於是衆人開始猜測,可能是德棋回來復仇了,林叔公向來不想我林重一門的人再次參與族長參選,曾與德棋有過口角之爭,所以,谷中衆人紛紛猜測,可能是德棋復仇來了,不過這一切衆人也只是暗暗私語罷了,不敢提出來,直到第九日白天,大家發現又死了一人,這人也是參與族長參選的重要對手,大家這才公開指責我林重一家,公爹即是族長也是無法,只好找大仙推算,那大仙掐算之後便說,德棋一人難免寂寞,而他死的又冤屈,亡魂不安,所以來招鬧衆人,若想化解,需得燒掉一對童男童女,九泉之下與他日日爲伴,才能了卻此事,而且燒掉之後,還得至親之人在大喊三聲,德棋,走吧,才能安穩亡魂,所以那天……”
“所以纔有我們見到得那一幕。”林晚兒輕輕接過胭脂的話,時至今日,這纔對初來那天所見的那一幕有所瞭然。
“林德棋的屍身也是那天移到小屋冰牀上的?”
林晚兒問道。
胭脂輕輕掩面點了點頭,眼中雖是無淚,卻難掩悲慼之色。
林晚兒在回去的途中,路過靈堂。
她沒有頓足,只是側目瞥了一眼,靈堂裡大口大紅棺材格外引人注意,她心中卻是冷笑,她越加肯定一件事,那便是所有種種肯定與林家族長之事有關,也許,所有人的目的都是爲了那本兵書!
包括般若!
——
天色漸晚,燕子揹着斑斕的晚霞歸巢,阿癡坐在屋門外雙手托腮癡癡的看着靈堂方向。
林晚兒與明月在窗下臨窗而立,透過窗看着阿癡,而明月在林晚兒身後身體因着恐懼而微微顫抖,雙手交叉,糾結着手指,驚恐未定,聲音還帶着一抹哭腔道:“這麼說,那日我見到的猛鬼定然就是林德棋無疑了,姐姐,這裡真的好恐怖,所有人都陰沉沉的,特別是那個胭脂夫人,我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不知道爲何,我看見她就感覺後背森寒,我們,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林晚兒側目睨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有我陪你,你怕什麼?”
明月瞧着四周,感覺四周的氣氛都是恐怖詭異的,她嚥了咽口水,轉着眼珠,感覺猛鬼就在身後,她緊張道:“姐姐,如此,如此說來,那,那面具人不會是兇手了,殺人其實就是林德棋的鬼魂!”
林晚兒雙目流轉,墨色的雙眸清澈見底又不失機智,但卻帶着幾許的犀利,似乎能看透周遭藏在暗處的一切魑魅魍魎,她緩緩開口道:“你錯了,事情永遠不要看表面,也許,兇手就在我們附近。”
明月身子一顫,猛然被驚一哆嗦,縮了縮脖子又向林晚兒身旁湊近一步,睜大眸子驚駭的環顧四周。
突然,明月感覺屋後微敞的窗下餘下一抹暗影,她皺了皺眉,擡眼再次看去,突然,一個男人的頭顱猛地伸了出來,那人先是閉着眼睛,許是感受到了明月的視線,突然睜開了雙眼 ,眼中是一片不屬於活人的生機,一片沉沉的死氣,如翻白的死魚,那張臉臉色灰白,毫無生機,可明月卻認得那張臉。
那張臉她曾經和般若闖進靈堂的小屋裡,在冰牀上見過,那是,那是
“林德棋……!!!!”
明月驚駭的大吼出聲,聲音因着恐懼已然變了音調,吼的林晚兒一驚,許是被明月這一嗓子驚到,阿癡也駭然的抱着腦袋,連連驚叫,猛地起身躥了出去。
林晚兒顧不得阿癡,連忙回身看着明月,卻見明月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林晚兒急忙身後接住她。
擡眼向窗看去,那裡已然空空如也。
突然,門口一抹紫色身子倏地竄出,像一陣清風透後後面的窗飄了出去。
林晚兒看着那抹紫色微微放下心來,低頭看着明月,見她臉色蒼白,眉頭緊皺,似乎忍受着痛苦,林晚兒將她抱到牀上,這幾日,她似乎消瘦不少。
林晚兒暗暗自責,也許她根本就不應該帶着明月來趟這趟渾水。
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不該沾染這些的。
只是阿癡去了哪兒?她看着靈堂方向,心中一凜,擡腿想邁了出去,可轉念看了一眼牀上的明月,林晚兒抿了抿脣,還是將腿收了回來。
不消一會兒,般若從窗子飄了進來,足尖踏在屋內,沒有一絲聲響。
林晚兒聞聲回頭,連忙近身問道:“怎麼樣,可有發現?”
般若雙眼刻意眯着,流露出一抹冷峻的殺氣,這份殺氣使得她額頭上微微沁的細汗以及隨風輕輕飄蕩的青絲所綻放的嬌柔的美,有些格格不入。
“那人,身法很詭異,轉瞬即逝,我見他不見蹤影,便轉身去了靈堂。”
“我這發現?”林晚兒心下一緊,連忙問道,她漸漸攏起黛眉,心中閃過一個想法,看來,這想法與般若不謀而合連忙問道。
般若勾脣笑了笑,眼中卻冰冷一片,她緩緩道:“走到靈堂門口,卻被那傻女人纏住,那女人放了潑,我一時竟也掙脫不開,所以耽誤片刻,待我打昏那傻女人走近靈堂,見那林德棋的屍身完好的擺在那兒。”
林晚兒細細的柳眉下一雙淡漠的墨瞳,杏眼深處冰冷徹骨,她緩緩勾脣,輕輕吐出兩個字來。
“阿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