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勝軍走了之後,婉兒從旁邊的一個側門走了過來,看着旁邊的納佩風輕聲道:“你說,這個曹勝軍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說出來的話有幾分的可信度。”
納佩風搖了搖頭,捏着婉兒的下巴輕笑道:“他說的話,和你說的話,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如果真的要認真去推敲一下的話,可以說是沒有一個可信的,也沒有一個有用的。”
婉兒皺着眉,撅着小嘴,溫聲道:“人傢什麼時候說的話沒有一個可信的,不過是你給人家的保證是沒有一個能夠兌現的。”
納佩風笑了笑,轉過頭順着婉兒的下巴,輕輕掃到了胸前,盈盈一握,輕聲道:“你說你等一下要說的話到底是可信的還是不可信的。”
婉兒眯着眼睛輕聲道:“色鬼!”
納佩風笑道:“你看看,從現在開始說的話就已經開始沒有可信度了,等等說出來的肯定也是沒有一點可信度。”
婉兒紅着臉,頭伸到納佩風的身邊輕聲說了幾句,然後靠在了納佩風的肩膀上緊緊的盯着那張俊俏的臉,納佩風聽了婉兒的那幾句話之後,伸出手她的小嬌臀上拍了一把,順勢一滾,二人便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和女人講道理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而且有時候根本就沒有一點開口的理由,甚至還沒有你一個吻,一個擁抱,或者一個更深層次的交流來的更有力度和說服力,當然,你要保證你能上你懷裡的那個女人在此時說出來的話,具有百分之百的可信度。
曹勝軍走出了大門之後,擡起頭看了看陽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菸,也不點上,只是在手裡轉來轉去,眉眼之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回到家中之後,躺在房間的牀上,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坐在旁邊的一個沙發上的曹正紅,想說點什麼,嘆了口氣,終於還是沒有張口。
等曹正紅帶上門走了出去之後,曹勝軍看着輕輕帶上的門,也嘆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很多事情,根本都沒有一點預料的地步,誰也沒有想到,原來夏墨真的會和別人走到了一起,更不會有人想過,原來以前的那個就像是一個小小的螻蟻一樣的,只要隨便一腳就能踩死的小螞蟻,現在竟然已經長成了不敢輕易觸碰的猛獸。
北京這個地方已經見慣了這樣的事情,往前再推上幾百年,也還是這般的故事一天天的上演,即便是再往後推上幾百年,可能也還是不停的上演着這樣的事情,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牆檐兒垮,柱兒歪,眼看他一家家往南下,往北走。
曹正紅沒有走遠,只是走到了曹勝軍門外放着一個走廊裡面,坐在了那個沙發上面,靜靜的抽着煙,曹正紅抽了一口煙,看着煙雲繚繞的霧氣,想到了老爺子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事情,還有自己親眼目睹過的事情,以及兒子以後就要接過自己手中的旗幟,把自己做不好的事情繼續做下去。正在曹正紅神傷的時候,曹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旁邊走了過來,伸出手從曹正紅放在一旁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支菸,點上之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兒子,沒有說話,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煙。
“你是不是一直以爲,我看不起你,甚至連和你說話,都是看在了躺在屋子裡的孫子的份上。”曹老爺子沒有一點驚愕,把埋在曹正紅心底的那個疑問說了出來。
曹正紅手顫抖着,拿着煙,擡起頭,緊緊的看着老爺子,有錯愕,有傷心,還有一點絕望。
“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家族,所要顧慮的事情太多,只要有一點沒有考慮好的,剩下的留給我們的,都不會是什麼好事,甚至也許家裡只是出了一個不怎麼成器的兒子,都會把整個家族帶向絕望的深淵,我不是不看電視,那句老子是兒子的通行證,兒子是老子的墓誌銘,我也看到過。”曹家老爺子抽了一口煙之後淡淡說道。
“正紅,不是我不能好好的讓你起來,如果我真的打算要把你推到臺前的時候,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可能,可是你能走到什麼地步,你想過沒有,廳級,副部級,部級,可是如果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對你真的是好的,我需要顧慮的太多,只能考慮有些事情,究竟是交給哪個人做比較合適,而不是去想,這些事情在那個我不怎麼看好的人身上會有什麼樣的成效。我身後扛着的不是你一個兒子,而是整個家族,他不允許我有一星半點的差池,即便你是我的兒子。”曹家老爺子把菸蒂摁熄在了旁邊的菸灰缸裡,看着曹正紅不動聲色的說道:“可是就是因爲你是我兒子,所以別人會對你高看一眼,而且有些人也會對你說些什麼,可是就是因爲你是我的兒子,所以我更不能把你推倒前面,一個人不適合坐到那個位子,可是非要拼命的讓他去做,那不是堅持,而是愚蠢,我不能讓你有一點的閃失,所以就要讓你在家裡,看着家裡的這些人是怎麼做這些事情的。”
“雖然會有怨恨,會有不滿,會有失望,可是我不能讓你走上那條路,哪怕只是偏離了一點點,都是萬丈深淵,我不能讓我的兒子去出現這樣的事情,因爲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曹家老爺子又抽出了一根菸,點上了以後,看着曹正紅淡淡說道。
沉默了很久,曹正紅一直在悶頭抽菸,終於手裡只燃了一半的煙摁熄在了菸灰缸之後,擡起頭看着曹家老爺子輕聲道:“爸,你年紀大了,這煙還是少抽一點的好。”
曹家老爺子不知道爲什麼,手突然的有點顫抖,伸出手把剛剛點燃的煙摁熄在了菸灰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曹正紅一直呆呆的坐在沙發靜靜的看着對面掛着的那那副油畫,沉默了許久之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按下了幾個號碼,輕聲說道:“給拉薩那邊說說,那些事情先緩一緩。”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曹正紅掛斷了電話,走到了曹勝軍的門前,輕輕的敲了幾下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看着躺在牀上的曹勝軍,曹正紅把椅子拉到了曹勝軍的面前,看着有點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曹勝軍,曹正紅笑了笑,伸出手照着曹勝軍的胸膛輕輕捶了捶,然後笑道:“好小子,不錯,去了那裡這麼段時間之後,身子骨總算是壯實了一點。”
曹勝軍嘿嘿笑了笑,看着曹正紅輕聲道:“爸,有什麼事情麼?”
曹正紅搖了搖頭,伸出手拍了拍曹勝軍的肩膀,溫聲道:“你爺爺放在你身上的期望很大,不要讓他老人家失望,如果以後遇到什麼事情之後,想給我說說的,就給我說說,雖然你老爸很沒用,可是你畢竟是我的兒子!”
曹勝軍默然的看着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突然忘了有多久沒有看到這個男人這樣了,是從媽媽走了之後,還是逼着自己去練琴,逼着自己去學書法,逼着自己去報跆拳道班,逼着自己去選擇理科,逼着自己去學不喜歡的專業,逼着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而在今天,終於,終於又看到了這個男人現在的模樣,突然想到,也許以前逼着自己做的那些不喜歡的事情,也只是因爲他是他的兒子,所以他希望兒子比自己有出息一點,而不是像自己那樣,庸庸碌碌,只能做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父親!
也許沒有那麼多的原因,沒有那麼多的不喜歡,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只是因爲牀上躺着的這個孩子,不管長到多大,都只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