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零章 血沁

看着許強揮着手,召喚自己過去。

許強此時正在一羊肉衝湯攤子邊上坐着,看着秦漢武過去了,便伸手對旁邊的老闆招呼了一聲,又開了幾瓶啤酒,再拿過來了幾樣小菜。

許強是個暴脾氣,果然啤酒喝到第二瓶的時候,便把手裡喝光的啤酒瓶哐啷一聲摔碎在地面上。秦漢武雖然不是酒徒,但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關於酒的道理的。誰要是說今兒個高興了要請誰誰誰喝酒,那一準兒是有目的的,而這個“目的”並不是玩兒了命的非要給對方灌死,那還不如直接給他灌“敵敵畏”呢。酒的妙處其實是太好了,它能把兩個人的關係以液體的方式“溝通”、“拉近”,而且在液體的“作用”下使人“激情奔放”、“實話實說”,這大概應該是中國酒文化中的“一部分”吧?

許強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手拍着胸脯跟秦漢武說道:“那狗-日的喬三就不算個人,這回事情過去了就算過去了,下回,要是再敢有下回的話,我一定把他的皮給剝了。”

秦漢武翻了個白眼,看着許強沉聲道:“你要是真有這想法,還真不如把自己這性子改改,把喜歡的那玩意給戒了,這才最好,就會嘴皮子上耍功夫,有個鳥用。”

許強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

喝完了第三瓶啤酒,許強徹底興奮了,滿臉通紅,乾脆蹲在凳子上,眉飛色舞的給秦漢武許願,說:“今個兒這趟生意要是真的成了,我就一定咬過去狠狠的扇那喬三一耳光,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秦漢武看着許強的模樣,站起身,給許強倒了杯啤酒,倆人一碰飲盡,然後秦漢武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給許強鞠了個躬,叫他一聲:“師父。”

許強慌忙抓住了秦漢武的胳膊道:“我說小武,你這是幹什麼?你要是不樂意我這次拉你下水,現在就會山上去,可不能這麼埋汰兄弟啊。”

秦漢武一抱拳真誠的對徐強道:“強子,您這趟真是讓我吃了一大驚,我不知道您究竟是接了多大的生意,甚至都想着去抽那喬三幾個耳光,哥哥我的本事太小,不敢拿到別人面前顯擺,可是你這口氣,還有你這做派,都讓我長了見識,所以我不得不喊你一聲師父。”

許強重新坐了下來,神情有些凝重。他從口袋裡摸出了半包皺巴巴的大前門,遞給秦漢武一支之後,自己點了一根,足足的嘬了好幾口,然後挺正兒八經的說道:“小武,不是我這次不地道,說大話。你可能不太知道,這高利貸,驢打滾的事情,一番又一番,我不接個大的,估計這次是一點活路都沒了,我這麼急着這些事情,歸根結底還不是爲了冰月那丫頭的學費和生活費,咱們做哥哥的怎麼能看着小丫頭在學校裡爲錢發愁。”

說到冰月,秦漢武就像是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坐在了凳子上,擡眼瞅着許強道:“強子,你這次究竟是接了個什麼活?”

許強把乾瘦而又細長的脖子使勁地往上挺了挺,用指甲縫裡漬着黑泥的手抓起一把老醋花生,一顆一顆地往嘴裡扔,嚼碎的花生末子和啤酒混在一起,順着他的嘴角一點點“淌”了出來,只見他正色道:“小武,你給我說說他們這些做的假玉器擺件,究竟是怎麼做出來的,等會我見那人,心裡也有個數。”

秦漢武端起啤酒抿了一口之後,輕聲道:“玩兒玉的都知道有這麼一句話,叫“千樣瑪瑙萬樣玉”。說明這“玉”的種類實在太多了。但古玩收藏界玩兒玉器的,大都講究玩兒新疆的和田玉,最好的得說是和田料中的“羊脂玉”和“仔兒玉”,現如今還有沒有?有!但太少了,所以行里人都知道“一克羊脂百克金”哪,老實講在一般玉器收藏愛好者的手裡很難見到,常聽人說從新疆出差回來,就得到了不少的和田玉,真是瞎掰!要是這麼容易就得着了,它何至於比金子還貴重呢?五十年代初期,一隻雞蛋可以換同樣大小的一塊和田玉仔兒料,可現如今,這麼大的一塊“仔兒”,沒它個大十幾萬、幾十萬您都別想。玉這玩意兒,出自崑崙山,但一出了和田似乎就不是“玉”了。所以您現在看到的所謂“玉石”,大都不是什麼正經和田料,有“岫巖玉”、“獨山玉”、“東北黃料”、“密玉”、“江蘇玉”、“京白玉”、“青海料”、“青田石”、“俄羅斯白玉”、“阿富汗白玉”、“巴基斯坦白玉”、“韓國白玉”,等等,說道實在是忒多了。至於還有用什麼“英石”等礦物質代替的,最次的得說是用玻璃或者樹脂合成出來的就更甭提了。從八輩祖宗那時候說起,玉的“替代品”就不下幾十種,不要說一般人,就是行家裡手“眼神兒”稍差或略微的疏忽,就先得被“材料”給打了眼,您還別說做工與做舊了,這潭子水呀,實在是太深了!”

“通常玉器的造假分三類:一是材料假,根本就不是玉的材料。二是雕工造假,這裡又分“老玉新工”、“新玉新工”和“假玉新工”。第三就是顏色作假了,這當然就是目前最常見和最“實用”的,因爲所謂“一白遮百醜”哇,美人兒都是如此,何況“美玉”呢?當然,這個“白”不僅僅光指“玉石”的白顏色,需要什麼年代的,咱就能往上邊招呼什麼色兒。所以玉器造假的,往往是造“三代古玉”的假居多,因爲此類玩意兒的真品幾乎都是出土的,傳世品極少見,所以只要能“證明”是出土的就好蒙人唄。”秦漢武皺了皺眉頭,然後接着說道:“認真說起來的話以前老一輩的玉器行還是講點“誠信”的,是“瞞年代不瞞材料”,就是在老的或新的正兒八經的和田白玉上雕新工、做舊然後賣大價錢。這些玩意兒要是放到了今天,它也算是“好東西”嘍!只可惜呀,眼前市場上的所謂玉器,大都是他孃的“四不像”或者叫做“十三不靠”。今天我也真就不瞞你了,現在賣的大多數的這些“玉器”首先根本就不是玉,那上邊的“舊”,都是“裱”出來的。所以呀,今天咱在這兒就簡單地說說這“裱工”——玉器的“做舊”吧。常見的玉器“做舊”也叫“人工染色法”,約摸有十多種招術。大抵都是圍着玉器被埋入地下生成的被地下水、土、鏽等給腐蝕出來的“沁”上邊轉悠。其實說起真正的“沁”來,那是玉器的一種瑕疵,一種缺陷,就跟挺漂亮的大姑娘那白淨的臉蛋兒上長了幾顆麻子或者起了各種顏色的斑塊兒一樣。這本該是被妝飾或者掩蓋的,玉——講究的就是個白璧無瑕嘛。然而這個“沁”的確又是被地下的水、土、鏽等給腐蝕出來的,更是今天的好古玉者鑑別玉器新舊、真僞的最重要的依據之一。因此說來,今天的人們懂不懂玉料先另論,可對“沁”這個字兒卻“瞭如指掌”了,於是“沁”這種原本玉器身上的瑕疵,在今天就被人用來證明是“出土古玉”的“依據”。”

許強瞪大了眼睛聽着,沒有一點反應,看了看周圍之後,俯身在秦漢武的耳畔輕聲道:“那你能給我說說,這血沁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秦漢武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血沁,何爲血沁,便是玉器在棺木之中和人的屍首混在一起的久了,所以便出來的東西,帶着點晦氣和腌臢,以及叫人心裡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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