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金盛元大酒店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王清華沒有直接進去,在門口停留了幾分鐘,確定附近沒有熟人後,才向酒店內走去。拾階而上,王清華反倒感到自己像是在做賊一樣,自己這又是何必呢。即便是別人看見了又能怎麼樣呢,不就是跟幾個下屬吃頓飯嗎。
正覺沒意思,錢坤迎面走了過來,後面跟着兩個服務員,都是一身的深藍色套裙,裡面是白色的襯衫,挽起高高的髮髻,皮膚白皙如雪,年齡大概在三十歲上下的樣子,豐乳肥臀,正是女人風華絕代的年齡。如果讓吳豪強看見了,這些女人或者女孩子估計難免遭殃。
想到這些,王清華忍不住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錢坤不知道王清華爲什麼剛見面就笑,疑惑問道:“三哥怎麼了?”說着轉身問那兩個女經理道:“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王清華就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沒什麼,你別瞎問了。老五沒來過你這兒嗎?”
錢坤低頭一笑,看了一下身後的兩個女經理,似有所指道:“這兒……就不讓老五來了吧。反正住哪兒都一樣,我不會虧待他的。”說完,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接着道:“三哥里邊請,我已經安排好了。劉元他們正在裡面等着你呢。”
跟着錢坤往裡走,兩個女經理又跟在了身後,過大廳,轉一個小門,豁然開朗,是一條寬寬的走廊,在走廊盡頭再一拐彎,眼前一個洞門,上面赫然寫着三個行書:蘭花廳。王清華本以爲這就是吃飯的套間了,不想兩個服務員急忙走到前面,推開洞門,卻是一個一進的院落。院落精巧別緻,雖是冬天,但因爲院子上面搭建了透明的塑鋼的頂棚,自然色春意盎然,花草叢生,別有一番風味。
王清華駐步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會,笑了笑道:“錢坤,想不到你家的酒店中竟然會有這樣一番洞天。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啊。”
錢坤笑了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金盛元一般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貴的達官貴人,特別是像你這樣的政府要員,會客都要求特別清靜,不希望有人打擾。但也不想太壓抑。這裡有院有廳有房。這樣設計也是爲了迎合他們的習慣。”
王清華接着問道:“在這裡吃一頓,價格應該不會便宜吧。你可別怪我提前沒有給你打招呼。我這個副省級幹部可是一窮二白,分文沒有,而且沒辦法報銷。”
錢坤急忙道:“三哥說這話就太見外了,我怎麼能收你的錢呢。”跟着王清華轉了兩步,接着道:“不過,來這裡消費的一般很少有自己掏腰包的,他們不在乎錢多錢少,反正有人會替他們買單。”
王清華和錢坤在外面說着話,劉元、馮前進和安穩華三個人就聞聲從裡面跑了出來。馮前進和安穩華除了王清華剛來的時候跟王清華在一起吃過一頓飯之外,就在沒有跟王清華說過幾句話,顯得有些拘謹,一直跟在劉元的身後。
王清華就笑了笑道:“你們幾個早早過來了啊。讓你們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劉元急忙上前兩步道:“哪裡,哪裡,我們也是剛過來。”接着將馮前進和安穩華讓在前面,給王清華介紹了一下。王清華跟兩個人握了握手,道:“從下面上來,人生地不熟,以後還請各位多多指教啊。”
王清華的遣詞,馬上讓兩個人的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安穩華雖然年輕,似乎更大方一些,滿臉堆笑道:“都說王書記爲人謙謹,今日一見讓我們這些下面感到萬分慚愧。如果王書記有什麼地方用得着我們三個的就儘管開口,別的不敢說,幹些粗活還是沒問題的。”說的自然更加謙虛謹慎了。
馮前進似乎怕自己落後一樣,也點了點頭道:“是啊,是啊,我們幾個在是省委的地位談不上,就是待的時間長了,對省委的情況比較瞭解。”
馮前進的奉承,多少有點太露骨了,竟然沒有絲毫的遮蓋,好像今天這個飯局的目的就是要給王清華透漏點什麼似得。不過這也正是王清華意思。自不過從馮前進說出來,總有點不太像話。王清華就沒有接馮前進的話,點了點,繼續在院子裡轉了一圈。
劉元三個人見錢坤一直跟着王清華,就總是用疑惑地目光在錢坤的身上掃來掃去的。王清華當然不會看不出來,停住腳步,道:“對了,剛纔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金盛元大酒店的少東家,錢坤,你們就叫他……錢少吧。”說着又不無幽默地來了一句道:“現在不是流行這個嗎。”
錢坤也能隱隱感到王清華今天把這個人請到金盛元的目的,當然不會在乎王清華怎麼介紹自己,就向劉元三人伸出手恭恭敬敬地笑道:“本人錢坤,幾位領導今後就叫我小錢吧。”
王清華馬上又來了一句:“你可不是小錢啊。你要是自稱小錢的話,恐怕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是大錢了。”
錢坤笑了笑,道:“王書記過獎了。”也沒有再說什麼。劉元三人見王清華跟錢坤的關係如此親密,自然沒少曲意逢迎了幾句,什麼年少有爲,少年出英雄,英姿勃發等等。當然在肚子裡誰都知道,錢坤也就是個“富二代”罷了。
又轉了兩圈,王清華忽然停下來提議道:“劉主任,我們不如把飯桌就擺在這院中,在這院中吃飯,你們看怎麼樣?”
既然王清華提出來了,劉元三個人沒有不響應的道理,極力推崇道:“王書記這個建議好,把飯桌擺在院中,也能體會一下農家小院的滋味。”
其實這種地方別說是體會農家小院的滋味了,就連城市的滋味都沒有了,全封閉的院子,全養着花草蟲魚。農民家裡要是弄成這個樣子,估計就只有喝西北風的份了。
很快,錢坤讓兩個人服務員去安排,幾個服務員從偏房中搬出一套桌椅,跟裡面基本大致一樣,都是純山木桌子的,七八個服務員才擡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院中。
王清華看了一下那張桌子,又在上面敲了敲道:“錢坤,你給我們搬出這樣的桌子,不是要我們吃起飯來都要提心吊膽嗎。這萬一要是碰着磕着了,我們可賠不起啊。”
王清華之所以頻頻拿錢坤開涮,當然是除了不想讓劉元等人懷疑自己和錢坤的關係之外,還是希望能把氣氛搞的活躍一些,好讓這三個人能給自己多說一些關於政法委內部,特別是馬戰勝和劉海峰的事情。
儘管這兩個人只是一個處級幹部,在省委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官兒,但是真要想拿這兩個傢伙開刀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畢竟這兩傢伙的背後是政法委書記嚴治學,而自己的目的正是希望通過這兩傢伙,掌握一些嚴治學的問題,繼而讓中央、省委有機會對嚴治學進行審查。這樣的話,環亞集團的案子就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錢坤沒有不明白王清華的意思的道理,故作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幾位領導儘管磕碰,就算是當柴禾劈了燒火也沒關係。”
王清華哦了一聲道:“錢老闆倒是大方,這張桌子對你錢老闆來說自然算不上什麼,不過對於我們幾個窮光蛋,就不一樣咯。這張桌子的價值恐怕把我們幾個人一年的工資加起來都買不下吧。”
錢坤不好意思笑笑道:“王書記嚴重了,沒那麼值錢。只要幾位領導吃的開心,就是再搭上這樣的幾個桌子也沒什麼關係的。”
劉元幾個人也圍着桌子轉了一圈,在上面敲打了敲到,無不驚歎道:“這桌子應該是紅木的吧,要不然不會這麼沉。”
其實那張桌子根本就不是什麼紅木的,也不過是好一些的山木。一個紅木八仙桌價值起碼要數十萬元,就算是錢坤再大方也不會當飯桌使喚。
安穩華在桌子上摸了摸,忽然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馬戰勝的家裡好像也有一張這樣的桌子。”
這一句話馬上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之上。這種桌子就是再不值錢,起碼也在萬元以上,而且現在根本沒地方能買得到。馬戰勝一個月也就是三千多元的工資,怎麼可能會捨得買這麼貴重的傢俱,如果不是貪污來的,又能是怎麼來的呢。
安穩華剛說完,劉元也在桌子上仔細看了一圈道:“對對對,安處長說的沒錯,我記得馮處長家裡也有這麼一張桌子。不過馬戰勝可沒有捨得用這樣的桌子吃飯。他好像是擺在書房之中的。”
馮前進卻毫不客氣道:“馬戰勝這個人,嘿嘿,沒法說,仗着是嚴老頭跟前的紅人,這些年……膽子也有點太大了。一個處長也太不像話了,竟然在外面養起了情人。聽說去年,他老婆還一位情人的事兒要跟他鬧離婚。要不然,我們也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王清華在一旁一直沒有表態,臉上的表情也是異常的平靜,似乎這些事情他事先已經知道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