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看着趙銘,趙銘也定定地看着我,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但是我感覺到我們之間暗流涌動。
“是這個地方。”最後,趙銘妥協了,他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我沒有錯。
我狐疑地看着趙銘,然後跟着趙銘往公園深處走去。
我們走到了一口池塘,裡面有一些殘破的荷葉浮在水面上,夏季已經快要過去了,但是天氣還是有些許炎熱,池塘裡面荷花早已凋謝,荷葉也已經從鮮豔的綠色慢慢變成褐色的腐朽。
“誒,這裡面好多金魚啊。”慢慢靠近池塘,我才發現這池塘雖然沒有荷花觀賞,但是這其中還有很多的金魚在遊動,只是遠看的時候,破敗的荷葉遮擋着,魚羣不容易被發現。那些金魚被來這裡的行人喂得飽飽的,肥肥的,數量也很多,顏色斑斕,讓人覺得眼花繚亂。它們遊弋着,一羣一羣組成起來異常壯觀,由於行人的投食,它們已經變得對於人的到來有了一定的敏感性,我們走近池塘,那些魚羣便立刻靠了過來。
“可惜,今天沒有帶魚食。”趙銘站在我身邊,看着靠過來的魚羣惋惜着。
聽趙銘這個語氣,他似乎經常來這裡,“你經常來嗎?”一不留神,我就將疑問問出了口。
趙銘聽到我這個問題,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他眼神裡面的困惑似乎越來越重了,眼神裡更深處的質疑,似乎也越來越重了。
從一開始,他的眼睛裡面就充滿了探尋,我忽然意識到,我好像問錯了東西,接着我便不開口了,我迅速地轉移了話題:“這個地方真安靜,地方也很美,還有這麼多的魚羣,適合來跑步。”我調整好我的微笑,對着趙銘說道。
“嗯,是很安靜也很美。”趙銘看着我,淡淡地迴應,接着,我們慢慢地往池塘的中心走過去,從岸邊到池塘的中心有座小橋,連接着池塘中間的一個小亭子。
我們站在亭子中間,那魚羣漸漸向我們靠近。
“欣悅,快要秋天了呢。”趙銘忽然對我輕輕地說道,我往趙銘的方向望過去,正對上他的視線。
“是要秋天了。”我不動聲色地將臉移開,看着池塘。
“欣悅你看,這池塘冬天的時候幾乎什麼都沒有,光禿禿的。夏天的時候荷葉纔開始繁盛起來,現在夏天要結束了,這植物有着自己的規律,該是枯萎的時候便是枯萎,該是開花的時候就是開花,大環境的變化會有一些作用,但是大部分的時間環境都是固定的,所以植物也是固定的,很有規律,不像人。”趙銘慢慢地說着,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感覺到他很明顯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接趙銘的話,選擇了沉默。趙銘現在這個樣子,可以稱之爲試探吧,經過這這幾次的事情,他肯定覺得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開始有點懊惱自己表現得太多了,但是,回頭一想,我又覺得我沒有做錯什麼,因爲如果我不做什麼的話,最後受到傷害的人會更多,這樣子想我又覺得寬心了。
只是,我還是不知道應該對着趙銘說什麼。
其實,趙銘這樣子試探,我是有一點難過的,就算我不是唐欣悅,可是他現在的模樣,卻是把我當做一個壞人一樣在試探和防備着,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欣悅。”趙銘轉過身,將身體倚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面,看着我。
“沒有什麼,覺得你說得很對。人爲了要適應一些東西,可能環境有一點點的改變,整個人的有些地方也就開始改變了。”想了想,趙銘既然沒有點明瞭和我說,或許是還不想和我捅破吧,但我卻覺得疲乏。
不過,這個時候卻不是和趙銘捅破的時候,況且就算我說了,他也不可能相信啊,這種事情,雖然是我的親身經歷,但是其實,到現在我自己都沒有完全的相信,我到現在也覺得不可思議得很。
所以我現在也只能和趙銘繞着圈子說一些東西,希望他能夠聽得懂,不要對我逼得太緊。
“欣悅。”聽到我這麼說,趙銘語氣突然變得有些許嚴肅。
我去,難道他現在準備打破僵局?我心裡莫名有些緊張,如果他現在就問我什麼的,我應該怎麼告訴他?我在心裡慌亂地想着應該怎麼對他說的措辭。
“欣悅。”趙銘再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嗯?怎麼了?”我鼓起勇氣轉過身,假裝平靜地和趙銘對視。
“欣悅,你是不是記憶力還沒有恢復過來,你難道忘記了嗎?以前,我們經常來人民公園的。約在南區見面的時候,一般是在入口處往裡面走籃球架的旁邊。”趙銘看着我,慢慢垂下了眼瞼,我看到他的表情有一些哀傷。
聽到趙銘這樣子說,我忽然意識到,原來這裡曾經是趙銘和唐欣悅經常來的地方,剛纔我找錯了地方,難過趙銘的眼神充滿了質疑。
還沒有來得及等我開口,趙銘繼續說着:“以前,我們兩個就經常來這兒,然後會在入口的地方買一包魚食,到這裡來給這些魚兒投食。可是你,剛纔居然說這裡有金魚……”趙銘表情再次凝重起來,他看着我急切地說道:“欣悅,你是不是還沒有恢復過來?尤其是記憶,你似乎忘記了很多的東西。
但是,你好像又會了一些東西,記得你上一次還給我們做了一大桌子的飯菜,我記得你以前根本就不會下廚,你說你討厭油煙。並且,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對於查案子也特別上心,還敢和我一起查案子,還有你每一次都可以恰到好處的爲我提供線索,對於案情分析得也很到位,對於那些場景。你好像經歷過一樣的可以描繪出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欣悅,你……”
聽到趙銘這樣子說,我不禁有些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原來我真得漏洞百出啊,而且唐欣悅和趙銘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的情況,我真的一點都不瞭解。我有點後悔,早上出來的時候應該問一下沈睿的,或者,早上就應該和沈睿一起去爬山……
想起早上和沈睿發生的事情,我就很鬱悶。可是,現在有一個更大的麻煩擺在面前。這樣子不行,看到趙銘一臉困惑的樣子,再想到我之前做的事情和趙銘所說的之前的唐欣悅的樣子,其實這簡直就是兩個人嘛,我越發覺得可怕。
“欣悅,這種種的跡象,我感覺你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果然,就在我覺得之前的唐欣悅和現在的我簡直是兩個人的時候,趙銘已經察覺出來了。
“額,哈哈哈。”我乾笑了兩聲,試圖先緩和氣氛。
“其實,嗯,我的記憶力確實是還沒有恢復過來。”我尷尬地用手扯着我的裙子,對趙銘笑着,其實趙銘現在,能夠對我說出來。那說明情況還不壞,至少他沒有懷疑到我不是唐欣悅,並且他似乎還是相信着,我是唐欣悅,只是記憶力還沒有恢復。
然後在心裡慢慢編好了一個理由,希望接下來我的解釋趙銘能夠相信。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最近身體也老是覺得疲乏……”我頓了頓,既然已經說了出來,那我就只能繼續編下去了。
“欣悅你是怎麼了?”趙銘焦急地看着我,那表情是真切的關心,看來他確實還是很相信我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假裝頭疼地用雙手抱着自己的頭,然後將臉埋進膝蓋裡面,聲音悶悶地說道:“我從那次事故醒來過後,就老是做一些奇怪的夢境。那些夢境裡面有很多奇怪的事情。”
“怎麼回事?是什麼夢?”趙銘走過來緊挨着我坐下,然後用雙手抱住我。
我感覺到趙銘的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肩膀上面,然後溫柔地抱住我,給我安慰試圖讓我安定下來,趙銘真的是一個很溫暖的人。感受到這樣子的趙銘,我覺得自己有一些不忍心騙他了。可是,我沒有辦法告訴他實情,如果告訴了他,恐怕他只會認爲我瘋了。
我抱着自己,然後繼續編了下去:“那些夢境裡面,有很多的東西,很多的事情。裡面常常出現一個女孩子……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子……”我努力讓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表現出害怕的樣子,實際上,我回想起之前的一些夢境,確實很可怕,這感覺也不算是我完全裝出來的。
“欣悅,別怕,那都不是真的。”感受到我在發抖,趙銘越發抱緊了我,他用手輕輕拍着我。
“嗯,可是卻很真實,因爲那些夢裡面,告訴了我一些東西。”我把語氣弄得玄乎了一點,但是我希望趙銘能夠相信吧,我祈禱着。
“怎麼了?”趙銘好奇地問我,他似乎還沒有懷疑。
“夢境裡面,那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子總是會告訴我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就是關於案子的,其實那些線索不完全是我提供的,而是夢境裡面出現過了,所以我才能及時地,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我想趙銘對我的困惑點,應該是生活習慣的改變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是在於我怎麼會有線索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