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自從上次落水之後, 大約是因爲受了驚, 病情還未痊癒。
因着要照顧安樂公主, 今兒個一向受寵的淑妃娘娘也沒有隨駕前來。
這會兒陪在昭明帝身邊的,是一位年約二十左右的新寵——許美人, 能在一衆嬪妃之中脫穎而出, 奪得皇帝的喜愛,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這位許美人身量比一般女子高挑些,鵝蛋臉柳葉眉, 硃脣皓齒,身姿嫋娜動人, 着實是一位難得的美人,就算在後宮衆位佳麗之中, 約莫也是能排上前幾名的。
眼見着昭明帝和靜王這裡聊的正投機, 許美人也不敢打攪,瞥了一眼席上的人,轉頭看向坐在靜王身邊的靜王妃,笑着打了聲招呼,又問道, “王妃, 方纔還見着凝霜姑娘的, 怎麼這會兒不在了?莫不是身子有什麼不適?”
靜王妃將手中茶盞擱下,目光未變,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丫頭方纔被我說了幾句嘴,這會兒卻是鬧脾氣了, 還在帳子裡不肯出來呢,身體倒是並無大礙,多謝娘娘關心。”
本來在場的一些夫人們沒怎麼注意到周凝霜,這會兒被許美人和靜王妃一提一問,這才發現,周凝霜居然並沒過來。
同自家親姨母耍性子也就罷了,居然爲了這麼件小事兒,連這樣重要的宴會都逃了。雖說聖上並不在意這些小事,可這麼做着實有些失禮。
聽到靜王妃的話,有的夫人不由得暗自皺了皺眉頭,心中琢磨着,這位周姑娘,可真不是個什麼穩重的性子。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有個結婚兩年就和離的母親做“榜樣”,也難怪她沒學到什麼好,偏偏將那魯莽衝動的性格學了個十成十。
以後自家娶媳婦,可萬萬不能娶這樣的。
也虧得王妃性子好,纔會容忍這麼個耍脾氣的外甥女。這周凝霜,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怎麼連基本的尊敬長輩都不懂。
有人心中感嘆,便出聲勸道,“王妃您心地善良,不忍苛責別人,有些人卻是不會領情的。依我說,這姑娘家犯了錯,就該好好管教纔是,讓她長個教訓。”
“這丫頭生下來就命運坎坷……”
後面的話靜王妃沒有直接說出來,不過在場的衆人都心知肚明,靜王妃說的是周凝霜一生下來就算是沒了父親,只能隨母親寄居在威遠侯府。
沒有父親教導,確實是有些可憐。
“我這個做親姨母的疼她還來不及,怎麼捨得罵她……”
“哎呀,王妃您就是太好心了……”
……
這邊齊楚楚抿了一口茶,聞言也往靜王妃那邊掃了一眼,卻見靜王妃溫和秀美的臉上帶着一絲苦笑,對周凝霜這個外甥女又憐憫又無奈的模樣。
外人一眼瞧過去,大概會覺得這位王妃真真兒是一位慈愛和藹的長輩,對着任性不懂事的小輩也能這般容忍。
齊楚楚收回視線,脣邊勾出一絲淡淡的諷笑來。
要是在場的人知道,這位“心地善良”的靜王妃,曾經親手派劫匪侮辱她的親外甥女,不知該是怎樣的瞠目結舌呢。
而且,她方纔碰到周凝霜的時候,周凝霜眼睛紅紅的,分明像是出了什麼事兒,並不是簡單的鬧脾氣。
靜王妃方纔那一番看似大方的話,叫人一聽,便覺得是周凝霜太過不懂事。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
“凝霜那邊又在鬧什麼?”
嚴青喝了一口酒,低聲問齊楚楚。
雖然周凝霜一向不怎麼讓人省心,可他到底也是周凝霜的親舅舅,爲了讓和離在家的姐姐安心,也不能讓這個外甥女鬧得太出格。
“我也不太清楚。”
齊楚楚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是一無所知。
“剛纔碰到的時候,她情緒有些激動,像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兒了,倒不一定是在鬧脾氣。”
“你也知道,我同她關係一向不怎麼好,就算我問了她也不會說的,待會兒回去了,你親自問問她好了。相比我這個外人,她肯定更願意告訴你這個親舅舅。”
齊楚楚朝他眨了眨眼,點出這個事實。
反正,她和周凝霜關係不和,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在嚴青面前,也沒什麼好避忌的。
嚴青劍眉微蹙,有些不快地盯了她一眼,嚴詞糾正道,“什麼外人,你如今嫁了我,就是她的長輩,這丫頭要是不懂事,你只管教訓就是了。”
齊楚楚對教導這種嬌生慣養的孩子,可沒什麼興趣。
何況,周凝霜跟她年紀也差不了多少。
教訓這麼大的人,她也覺得不自在。
不過,嚴青這麼說,她也很高興就是了。
齊楚楚眸光亮了亮,對上他的視線,笑眯眯地點點頭,“好,我知道啦。”
聲音中卻是不自覺帶上了一點兒撒嬌之意。
另一邊的周凝霜完全不知道,不過一會兒功夫,她就被自己親舅舅毫不猶豫地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