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齊楚楚一本正經解釋的模樣, 嚴青清咳兩聲, 英俊的濃眉微揚, 笑着看她一眼。
這種藉口,還真虧這丫頭想的出來。
分明是因爲昨晚用手過度才……
齊楚楚接收到某人意味深長的視線, 不爽地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腳。
要不是這傢伙索求無度, 自己現在怎麼可能手痠的都擡不起來,現在又怎麼會需要找藉口,來敷衍玉書這丫頭。
他居然還敢笑!
嚴青自然是不敢還手的, 被她重重踹了一腳,連哼都沒哼一聲, 神色淡定地繼續喝起粥來,還好心地給齊楚楚夾了一勺小菜, 免得她左手使得不方便。
玉書倒是沒注意到桌子底下的暗流涌動。
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莫名覺得,今天的氣氛,好像有些怪怪的。
咦,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
齊遠這邊娶妻心切,好不容易求到了賜婚的聖旨, 巴不得越早成婚越好。
過了沒幾日, 一連八十八擡裝滿玉器古玩、金銀首飾、綾羅綢緞的聘禮, 就這麼浩浩蕩蕩地穿過京城大街,從臨平王府一路送到了威遠侯府。
齊楚楚一進院子,就被這豪華的陣仗給嚇到了。
這麼多聘禮,小小的紫竹居根本連一半都裝不下, 大半部分都只能暫時地擱在了附近的一處空置的雜院之中。
齊楚楚無奈地撫額,這……就連當初她和嚴青成婚的時候,威遠侯府也沒這麼奢侈過。
她這爹,也真是夠了。
不過,倒是把原來那位臨平王的揮霍無度發揮了個淋漓盡致,大概都沒人會想到,裡頭的人早已經換了芯子。
齊楚楚繞過院子裡那一堆堆的聘禮,往程氏住的屋子走去。
“娘”
程氏正在屋子裡收拾東西,聽見她的聲音,忙丟下手中的衣服,走上來扶住她。
“你這丫頭,這段時間好好呆在屋子裡養胎就好,怎麼又跑過來了,娘都說了,這邊不用你擔心。”
程氏柳眉微蹙,嗔道。
“我想娘了嘛,再過幾天,就算想看孃親,也得去臨平王府才能看到了。”
齊楚楚靠在程氏肩頭,撒嬌道。
這話倒是提醒了程氏,再過幾天,她和阿菱倒是能和齊遠團聚了,偏偏楚楚以後卻都要一個人呆在威遠侯府,不能跟她們住在一起。
自打大女兒生下來,就沒有跟自己分開那麼遠過。
就算之前楚楚嫁了人,母子兩個也還是在同一個府裡住着,平日裡想見面也容易的很。
程氏思及此事,一時間有些傷感起來,摸了摸女兒的頭髮,眼眶微微發紅。
“楚楚,要不跟你爹商量商量,娘過段時間再走,好歹……等孩子平安出生了再說。”
楚楚現在還懷着孩子呢,這丫頭現在這是頭一胎,許多事都不清不楚的,自己離得近了,萬一有什麼事兒也能照顧的到。
偏偏齊遠那麼心急,非要早早地把婚事給定了。
“別別別”
齊楚楚趕緊擺了擺手。
孩子現在才兩個月大,要是等孩子出生,至少還要等個大半年才行吶。
她爹要是知道因爲她,孃親就不肯嫁了,估計得鬱悶死,齊楚楚可不想擔這個罪名。
齊楚楚靠在程氏身上,笑着打趣道。
“娘,爹可真疼您,這聘禮多的堆都堆不下了,怕是全城的姑娘都在羨慕您了。”
“你爹也真是的。”
程氏看到那些聘禮的時候,也是被嚇了一大跳。簡簡單單成個婚就是了,這人弄這麼大的排場做什麼。
卻不知道,齊遠是有自己的原因在的。
當年他和娘子成婚的時候,他只是齊家的庶子,不受家族看重,那時候成婚的排場,其實是頗有些寒酸的。
這好不容易現在得了個機會,怎麼能不好好置辦一番,怎麼能虧待了他家娘子。
這次一定要給娘子一個完美盛大的婚禮纔是!
——
齊楚楚這邊靠着程氏,笑盈盈的。
“爹這聘禮都急哄哄地送過來了,您就捨得讓爹繼續獨守空房?”
程氏點了點她的腦袋,輕聲斥了一句。
“你這丫頭,瞎說什麼呢。”
齊楚楚笑眯眯地瞧着她,也不說了。
程氏斥完,抿着脣,白淨皎潔的臉泛起一陣紅霞。
其實,要不是想着女兒這邊,她心裡……也是很想早些和齊遠團聚的。
畢竟……畢竟都快四年沒見了,她從沒奢望過還有這樣重逢的一天。
居然還會再當一次新娘,還是嫁給齊遠。
簡直跟做夢一樣。
自從齊遠回來後,她還沒跟他好好說過話。要等成婚以後,兩人才算是真正能見上面說上話,她又怎麼會不想呢。
——
雖然這會兒笑得輕鬆,可等到了大婚那一天。
一行人送着身着大紅色華服的程氏出門,看着外頭全福娘子迎着程氏坐進八人擡的花轎時,齊楚楚眼眶還是紅了。
嚴青站在齊楚楚身邊,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攬住自家娘子的肩,將人半擁入懷。
齊楚楚吸了吸鼻子,伸手勾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前,半晌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懷了孩子,心情就會變得脆弱些,這樣大喜的日子,她竟然有些想哭。
明明心裡知道這樣很好,以後爹和娘還有阿菱就能真正地成爲一家人了。
下半輩子,娘也不用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日子了。
可她還是有些捨不得。
嚴青低頭看她,卻只看到懷中埋得緊緊的腦袋,烏鴉鴉的青絲挽成髻,髮髻上插着的並蒂蓮海棠步搖正輕輕顫動着。
嚴青瞧着有些不忍,大掌輕輕順了順她纖瘦的脊背,嗓音輕緩,帶着安撫的味道。
“要是以後想見岳母大人,我帶你去臨平王府就是,別難過了,小心傷着身體。”
雖然不比原來方便,但臨平王府和威遠侯府也不過一柱香的車程,真要過去,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真的?”
齊楚楚在他懷中擡起頭,微微仰面,眼眶泛紅地瞧着他。
見男人朝她點頭,立刻翹着脣角笑了,水潤潤的眸中滿是喜色。
能讓她不再難過,而且只是這麼一個小要求,嚴青又怎麼會拒絕。
就算是她真的像阿菱那不懂事的小丫頭說的,一起過去住,他這會兒只怕也捨不得說什麼,萬一把人弄哭了怎麼辦。
當然了,現在還是不提出來最好。
——
景陽王今兒個一大早起來,就沒笑過。
侍奉的奴僕小心翼翼地在旁邊服侍着,暗暗想着王爺昨兒個是不是沒睡好,不然今天臉色怎得這般難看。
今兒是那位臨平王的大喜之日,自家王爺不說擺個笑臉,好歹也不能板着張臉啊,這都能嚇跑小孩了。
景陽王這會兒哪裡笑得出來,自己看中的人,偏偏被臨平王那混小子中途截了胡。
偏偏作爲臨平王的皇叔,他還得來親眼見證這一場婚禮,真是……怎一個心塞了得。
景陽王坐在正廳一側,瞧着那一對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不由得想起許久之前,第一次見到程氏的時候,也是在婚禮上。
只是那時候,程氏是作爲長輩出席婚禮的,模樣卻出挑不像那個年紀的夫人,不過是驚鴻一瞥,就讓他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如今,婚禮上的新娘子變成了程氏,同她一起拜堂的人,卻是這麼個風流浪蕩的混小子,真是……太糟蹋佳人了。
喜氣洋洋的齊遠剛剛交拜完,擡起頭來,就感覺右方傳來一股不善的視線,偏頭看去,果然是那位“覬覦”他家娘子的景陽王。
齊遠目光沉了沉,片刻之後,面上的笑容卻是越發開懷了。
朝着他那位皇叔的方向,拱了拱手,笑吟吟地點點頭,以示招呼。
反正景陽王再怎麼生氣也沒用,娘子現在可實實在在地嫁給他了!
雖然稍微有些卑鄙,但誰讓這景陽王運氣不好呢,偏要選在他重生以後才提親,他怎麼可能把娘子讓出去!
————
新婚之夜。
齊遠被灌了不少的酒,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進到新房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了。
搖搖晃晃地走到牀邊,接過如意稱挑開喜帕,手都有些發抖。
喜慶的紅燭映照下,程氏穿着鳳冠霞帔,柳眉杏目,烏髮雪膚,尤像二十來歲的新婦一般,嬌=美可人。
飽滿的紅脣上染了口脂,襯着雪白的臉兒,水潤的眸,瞧着越發動人。
好像喝的那些酒一時全都衝上了頭,齊遠醉的更加厲害了。
空着的那隻手伸出去,就要撫上那張思念已久的面容。
坐着的程氏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微微偏頭,躲了開去。
雖然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齊遠,可是眼前看到的……終究是另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程氏一時之間,還是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
齊遠目光一怔,似乎沒想到手會落空,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呆呆地低頭看她,眸光頗有些受傷。
程氏見他這神情,心中也有些後悔,可是,她還需要點時間緩一緩,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柔聲道。
“相公,我……我們先說會兒話好不好?”
聽到自家娘子喊出那聲相公,齊遠心情這纔好了些,也對,急什麼,先說會話。
收回手,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然後齊遠沒想到……這一說話。
就說了整整一晚上……
齊遠清早醒來的時候,心中莫名地憋屈,這大喜的新婚之夜,他居然和娘子蓋着棉被純聊天了一晚上!
要是嚴青知道這個,心中大概會稍感安慰,他成婚那晚,雖然也格外的悲劇,被那丫頭當成那裡不行,十分真情實感地可憐安慰了一番。
但好歹,還是比這位岳父大人好多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齊爹和嚴將軍真是難兄難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