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府,治所西安縣,唐家大宅後院的某個房間內不時傳出一陣女生的尖叫和求救聲。
自太平軍攻陷衡州府,燒殺搶掠就成了家常便飯,整個衡州府的老百姓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此時,北王韋昌輝就強闖唐家大宅,瘋狂的摧殘唐家大小姐。上樑不正下樑歪,北王尚且如此,他的手下們就更加放肆了,將整個衡州府攪的雞犬不寧。
“報——”
“報北王殿下,廖先生有緊急軍情彙報!”
傳令兵突然這一嗓子,差點將韋昌輝驚嚇的楊偉了。
韋昌輝正爽着呢,這個時候自然不想被人打擾,可是一聽是緊急軍情,他還是忍不住停下了,安排跟廖先生會面。
隔壁書房,韋昌輝接見廖先生。
“北王殿下,剛剛接到鎮守梅嶺的齊將軍急報,說是發現富春江上有滬軍戰艦正在向建德縣開進,意圖不明。”
韋昌輝頓時翻白眼,道:“我當多大個事兒啊,告訴齊將軍不必大驚小怪的,若是滬軍進攻,裝裝樣子打幾下就行了。李衛國現在忙着吞併浙江,定是嚴州府的地方官不服,所以李衛國纔會派兵前去彈壓,放心這又不是第一次跟李衛國合作了,沒事的,不必大驚小怪的!”
廖先生道:“殿下,李衛國這廝向來狡詐,雖然我們之間有秘密協議,可空口白牙無憑無據,翻臉跟翻書一樣,彈指間的事情啊!”
韋昌輝皺眉,他很器重廖先生,很多事情都是因爲聽從廖先生的話繼而進行謀劃,他說道:“廖先生是不是太小心了,這幾年我們跟李衛國私底下演戲給朝廷看,一向合作的不錯。況且,李衛國想要做大自己的實力,就不得不跟我們繼續演戲下去。朝廷一日不滅我們,李衛國就會一日不停地做大,所以他不可能跟我們翻臉的。”
廖先生點頭道:“沒錯,殿下這麼想並不無道理。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李衛國狡詐,殿下需小心!”
此時,洪宣嬌返回天京的事情還沒有傳到韋昌輝的耳朵裡,所以就算廖先生再老謀神算。也不會想到洪宣嬌出賣了李衛國,所以也就不會猜到李衛國先下手爲強了。
韋昌輝正爽到一半,一想到那位唐小姐便急着回去,頓時敷衍了廖先生一句便把他打發了。
廖先生雖然擔心,可無法說服韋昌輝,只得派人去通知梅嶺的齊將軍多加小心。只是,沒有韋昌輝的手令,廖先生的話就威力大減了,梅嶺的齊將軍只是置之一笑,他跟韋昌輝的想法一樣。頂多就是跟李衛國演演戲罷了,不可能有什麼危險。
李衛國率領東海艦隊沿着富春江直抵嚴州府建德縣,因河道變窄,水深不夠,使得大型戰列艦無法前進。於是李衛國令一萬五千滬軍官兵們下船,徒步繼續向衡州府進發。
與此同時,李衛國派人前往梅嶺,約談太平軍守將齊煥,告知對方要再配合一次,應付朝廷檢查人員。
齊煥沒有懷疑。當即同意,約定於三日後雙方大軍在梅嶺東北方向的三河關交戰。李衛國出兵三千守城,齊煥出兵一萬假裝攻城。
雙方達成協議後,李衛國當即命蘇三娘率領三千滬軍官兵前往三河關。同齊煥假裝交戰,只守不攻,牽制齊煥一萬大軍。
暗地裡,李衛國卻親率一萬兩千大軍,兵分三路,一路三千人沿着壽昌河從西面迂迴梅嶺左翼包抄。一路兩千人走森嘯山小路,過永昌鎮從東面迂迴梅嶺右翼包抄,李衛國親率剩下的七千主力正面進攻梅嶺西屋寨的太平軍主力大營。
夜色下,滬軍兵分三路,輕裝簡行,慢慢靠近梅嶺。
西屋寨背靠懸崖,扼守通往衡州府治所西安的隘口,地勢險要,歷來兵家必爭之地,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稱。
太平軍攻佔衡州府後,爲了防範來自浙江的滬軍,韋昌輝命手下悍將齊煥率領一萬五千太平軍精銳鎮守此地。
如今齊煥調走了一萬精銳,只留下五千士兵守衛西屋寨,以及擔任後勤的一萬餘民夫,由於是天險要塞,所以除了正面防備比較嚴格之外,其他地方的防備都比較鬆懈,尤其是後山懸崖,沒人會想到那邊會有人能夠上得來。
滬軍先遣偵查營在夜色的掩護下,便從西屋寨後面的懸崖攀登上去,輕鬆幹掉了防備鬆懈的太平軍哨兵,而後穿上太平軍官兵的衣服,潛入太平軍的糧草輜重區,點燃了罪惡的大火。
“走水了!”
“走水了!”
急促的銅鑼聲敲響,整個西屋寨頓時亂作一團。
齊煥不在大營內,副將郭郛急忙組織人手救火。
但大火併不是那麼好救的,滬軍的偵查兵將油灑到糧食和輜重上面,很難被撲滅,太平軍準備的一應滅火車都被破壞了,儲存的大水倉也漏光了裡面的水,只能派人提着水桶到遠處的小溪中取出,可惜杯水車薪,火勢很快擴大,已有燎原之勢,根本滅不了了。
“嘣!嘣嘣!”
火*藥庫爆炸了,頃刻間地動山搖,一團團巨大無比的火紅蘑菇雲騰空而起,頓時照亮了半邊天空。
郭郛頓時呆立當場,心叫完了,如果只是糧草被燒,那麼還有補救,就近搜刮老百姓即可。但如今是彈藥庫爆炸了,裡面囤積着太平軍的槍炮彈藥,由於平時太平軍不捨得使用火槍火炮,所以都集中在一起封存,以備戰鬥之需,如今一下子全都化爲火焰,郭郛吃罪不起。
“嗖!嗖!嗖!”
突然三聲急促的嘯叫,郭郛擡頭往夜空上一看,只見三道火光沖天而起,迅速綻放出三朵耀眼的禮花。
“媽的,這是誰家在放禮花,是要看老子的笑話嗎?”郭郛正在氣頭上,頓時怒了。
然而,很快郭郛就傻眼了,從東南北三個方向上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
已經摸到西屋寨外的三路滬軍主力,在見到煙花信號之後,同時向西屋寨發起進攻。
“咚!咚!咚!”
炮聲轟鳴,一發發炮彈嘯叫着射向西屋寨,也夜色下發出一道道耀眼的紅光。
由於西屋寨火光沖天,所以滬軍的炮兵隊能夠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炮彈準確無誤的射向太平軍的營寨。
“嘣!嘣嘣!”
炮彈在太平軍營上下轟然爆炸,頃刻間地動山搖,碎片激射,土石紛飛,一朵朵蘑菇雲騰空而起。劇烈的爆炸衝擊波瞬間將附近的太平軍士兵掀飛,摔落遠處。正將注意力都集中到救火上面的太平軍毫無防備,頓時死傷無數。
“敵襲!”
“敵襲!”
郭郛頓時面如土色,他恍然大悟,先是糧草起火,接着彈藥庫爆炸,隨後遭到不明敵人進攻,這分明就是一次有預謀的突襲戰。
“集合!隨我迎戰!”
郭郛不愧是精銳太平軍中的悍將,很快恢復冷靜,急忙組織太平軍迎敵。
然而,郭郛還不知道他面對的敵人是誰,他只以爲是清軍八旗或者綠營兵那類貨色,因此纔有底氣迎戰。
可是,當郭郛爬上山寨垛樓向外眺望時,他頓時傻眼了。
但見周圍幾十米外的黑暗中,圍滿了一排排火點閃耀着,密集如雨的彈丸射來,像割麥子一樣收割着太平軍士兵們的性命。
除此之外,遠處還有更大的火光閃耀點,不用問,那裡一定是火炮在發射。
這肯定不是使用刀槍棍棒的清軍,分明是一支使用火槍火炮的軍隊,而且對方數量龐大,整個西屋寨已經被對方三面包圍了,兵力至少過萬。
誰能夠有這麼強大的火器部隊,毫無疑問,郭郛只想到了一個人,以他的精明瞬間就猜到了一種可能。
“糟了,李衛國翻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