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槍!”
“加磚頭!”
訓練場上,一隊隊身穿軍綠色軍裝的滬軍士兵正在進行槍姿勢訓練。
只見烈日炎炎下,這些士兵們持槍成站立射擊姿勢,他們的槍口下都吊着一塊磚頭,一個個的都在咬牙堅持着,揮汗如雨。
然而,他們的教官並沒有就這樣放過他們,而是再次給每人加了一塊磚頭。
“加磚頭!”
“還要加啊!”
“實在擡不動了!”
“教官,您老高擡貴手,就放過我們吧!”
……
“少羅嗦!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我這是在救你們的命!”教官鐵面無私,一點都不講情面。
士兵們的訓練實在太辛苦了,而且還是新兵,一入伍就接受如此嚴格的訓練,也難怪他們喊累。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每一位教官都接到了總參謀部的通知,暗示戰爭即將到來,必須加倍訓練新兵,準備大戰。
到底是什麼樣的大戰,每一位教官們的心中都非常清楚,不言而喻。
然而,並不是每一個新兵都那麼聽話,部隊裡總有那麼三核桃倆棗的不服。
“我不服,憑什麼這麼訓練我們,我們又不是來挑磚頭的,我們是來當兵打槍的!”一個比較操蛋的新兵提出抗議,頓時得到其他新兵們的響應。
教官冷笑道:“憑什麼?就憑我是你們的教官!我的命令你們必須執行。否則就給我滾蛋!”
“滾蛋?憑什麼滾蛋?我們是衝着李衛國李大人才來參軍的,我們是來跟着李大人打洋鬼子的,你憑什麼讓我們滾蛋?”
“沒錯!我們是來打洋鬼子的!”
“就是!我們可都是學生。旦復大學畢業的,那叫知識分子,你這個大老粗憑什麼讓我們滾蛋!”
看着這些新兵們一個個不服氣的樣子,教官心中並不生氣,畢竟在他面前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而且都是來自旦復大學畢業的學生兵,在校成績優異。都是懷着一腔熱血纔來應徵入伍的。
“就憑你們還想打洋鬼子?”教官冷笑道:“上了戰場,你們連槍都舉不起來。還想打洋鬼子?”
“誰說我們連槍都舉不起來?是你給我們的槍上加了三塊磚頭我們才舉不起來!”
“就是!有能耐你來試試?你要是能掛三塊磚頭還能堅持一個時辰,我們就服你!”
“哈哈,你真搞笑,你沒見他就一條胳膊了。怎麼舉槍啊!”
聽着這些學生新兵們的嘲諷,教官反倒笑了,說道:“一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我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軍人。”
說話間,只見教官單手拿起一支步槍,成射擊姿勢,然後讓士兵給他加了五個磚頭。
震驚!
一個個學生們新兵們頓時目瞪口呆的看着教官。
“怎麼可能?”
“教官真的一隻手就能擡起幾十斤重的步槍!”
“我眼瞎了吧,他還加了五塊磚頭!”
“裝逼!一定是裝逼!我看他能堅持幾秒鐘!”
學生兵們迅速議論起來,紛紛打賭教官能堅持多久。
一分鐘過去了。教官單手持槍掛着五塊磚頭,紋絲不動。
十分鐘過去了,教官還是一動不動。
一個小時過去了。教官依然筆直的站立,額頭上汗流如雨,但依然穩如泰山。
“草,教官真是牲口!”
“我也是醉了!這還是人嗎?”
兩個小時後,所有學生兵再看教官時,已經沒有了輕視。取而代之的是敬佩。
就在這時,只聽教官大聲喝道:“在真正的戰場上。你可能第一槍就殺掉一個敵人,但是敵人不是一個人,他們有成千上萬,你要想活下來,殺掉一個就要繼續殺第二個、第三個,只有不停地殺敵,你們才能活下來。一場戰鬥往往要持續幾個小時甚至幾天時間,這段時間內,你們很可能需要時刻保持射擊姿勢,如果你們的胳膊沒力氣了舉不起槍,那麼恭喜你們,你們會比敵人先死!”
教官的話學生們兵們幡然醒悟,原來胳膊如果沒力氣了,就拿不動槍,拿不動槍就會被敵人殺死。
想明白這個道理後,學生兵們頓時滿臉愧色。
這時,教官一聲大喝,讓士兵準備好百米人形靶,而他則迅速拉槍栓,舉槍射擊。
“砰!”
“砰!”
“砰!”
只見教官連續拉槍栓、上子彈、射擊、退子彈,動作流暢,一點都看不出疲憊。
“報靶!”
五發子彈在不到半分鐘內全部射出,竟然全部命中人形靶,還有兩發子彈擊中頭部。
“教官威武!”
“教官威武!”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學生新兵們都興奮起來,圍着教官大聲叫好。
“教官,您真厲害,教我們打槍吧!”
“是啊,您教教我們吧,讓我們都學會了您的槍法,才能殺更多的洋鬼子呀!”
教官頓時被氣樂了,心道:這些沒心沒肺的小傢伙,一個個屬叫驢的,變臉比變天都快。
對待這些學生兵,教官的眼裡只把他們當孩子,所以不生氣。
“既然想學,就都給老子站好了!”
“把槍都給老子舉起來!”
“給他們每人加五塊磚頭!”
教官趁熱打鐵,學生兵們頓時叫苦,不過想到教官說的話和教官的伸手,一個個心癢癢的。都想變成教官那樣的厲害高手,所以就算被加了五塊磚頭,也都堅持忍着。
這一幕被遠處的李衛國看到了。他正帶着滬軍高級將領們視察新兵訓練工作,於是一行人來到這名教官所在新兵連。
“總司令到!”
“全體都有!”
“立正!”
“敬禮!”
李衛國回了軍禮,來到這名教官跟前,微笑着說道:“王志剛教官,你做的很好!”
“總司令,您——您竟然記得我的賤名?”王志剛一臉驚訝的說道,心中激動無比。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新兵連教官,竟然能讓堂堂兩江總督、滬軍總司令李衛國記住並叫出名字。心中的激動之情不亞於後世的農村小學生見到國家主席一樣,不可語表。
李衛國笑道:“我當然記得你了!王志剛,咸豐三年雨花臺之役,你勇猛殺敵數十人。還爲此丟了一條胳膊,我親自授予你勇士勳章。”
王志剛道:“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大人竟然還記得!”
李衛國哈哈大笑,朗聲道:“每一位給滬軍立下汗馬功勞的將士,我李衛國都會記住他的名字!”
這話令周圍所有聽到的滬軍官兵們頓時心血沸騰,尤其那些學生新兵們,頓時叫嚷起來,要立功好讓李衛國記住他們的名字。
李衛國興致一來,對這些學生新兵們問道:“弟兄們。剛纔你們的教官告訴你們在槍口下吊磚頭是鍛鍊你們胳膊的力量,這沒錯,的確是一種含義。不過還有另外一重含義。我叫它肌肉記憶。”
“肌肉記憶?”
“什麼是肌肉記憶啊?”
“李大人,您給我們講講唄!”
“就是,總司令給我們講講吧!”
不論是陪同李衛國的將領們,還是王志剛等教官,還有學生新兵們,都迫切的希望李衛國能給他們上一課。
李衛國笑了笑。這種練習射擊的方法本來就是他傳授給滬軍官兵們的,於是解釋道:“所謂肌肉記憶。就是因爲人體的肌肉是具有記憶效應的,同一種動作重複多次之後,肌肉就會形成條件反射。這個過程雖然緩慢,但一旦獲得肌肉記憶,二十年內都不會輕易遺忘。對我們軍人來說,肌肉記憶的好處是巨大的,比如大家現在這個舉槍瞄準姿勢,一旦練成今後二十年內都不會忘記,有了標準動作,上了戰場就能多殺鬼子,保住一條命。”
若是換了以前,李衛國說出肌肉記憶的話來,滬軍官兵們是肯定聽不懂的,所以那時候李衛國直接就告訴他們練習臂力。如今不同了,面前的是學生兵,有文化,能夠聽得懂。
聽完李衛國的解釋,不論是將領們還是學生兵們,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尤其是學生兵們,他們更加興奮,能上戰場多殺鬼子還能保住一條命,心中紛紛勵志一定要練好肌肉記憶。
除了王志剛這邊的新兵連,其他新兵連也都多多少少遇到過類似的事件,學生新兵們心高氣傲,難免會有些小摩擦。大部新兵並不敢真的跟教官對着幹,都老老實實的接受訓練,少數學生兵比較橫的,最終也都被教官的氣場和手段收拾的服服帖帖,使得滬軍新兵整體訓練如期進行。
站在高臺上,看着偌大的訓練場上正在辛苦勤奮訓練的新兵們,李衛國心中一片舒暢。
不過一想到一年後將面對英法大軍來犯,李衛國的臉上就變得沉重起來。
利用歷史可以時刻領先一步,但一旦改變歷史,就得承受改變歷史的代價。
自從歐洲傳回英法組織聯軍準備大規模侵華之後,李衛國就知道改變歷史的代價了,他不敢大意,於是開始擴軍備戰。
以前李衛國一直奉行精兵之路,從來不盲目擴軍,到咸豐八年滬軍的主力規模也只有八鎮十萬人,而曾國藩的湘軍已經擴充到三十萬人,李鴻章的淮軍也達到了十八萬人,他們都在不停地擴充軍隊,擴充地盤,這讓李衛國感到了威脅。
眼看着再過一年英法聯軍就要大規模入侵了,李衛國手中只有十萬軍隊,得全力應付英法聯軍,他知道曾國藩和李鴻章自始至終都不沒有去救援朝廷,任由英法聯軍攻入北京火燒了圓明園,由此可見一旦英法聯軍再次來訪,曾國藩和李鴻章絕不會出手相幫,甚至很有可能趁着李衛國跟英法兩國拼得兩敗俱傷之計,插手兩江,奪佔李衛國的地盤。就算曾國藩和李鴻章沒有動手,也不排除太平軍不會趁火打劫。
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李衛國一方面繼續保持一定規模的精銳軍隊,同時爲了防備曾國藩、李鴻章,以及太平軍,李衛國決定大規模擴充軍隊。
這是李衛國第三次擴充滬軍,此次滬軍規模從原來的八鎮十萬人,再擴充八鎮,總共十六鎮二十餘萬人。
滬軍第三次擴軍,兵源較前兩次擴軍大幅度改善,以前滬軍的兵源大都不識字,訓練起來很費勁,士兵的戰鬥素質也差,但如今不同了,李衛國坐擁江南省和浙江省數千萬人口,兵源充足,滬軍大敗英法美聯合艦隊,更多的有志之士都前來投軍,其中不乏讀書人和習武之人,且旦復大學已經進入正軌,每年除了正常的學員畢業之外,夜校規模大幅度提升滬軍軍官的文化水平,先進的戰術理論令滬軍戰鬥力極具提升。
同時,李衛國一直收容難民,孤兒幾十萬,其中在孤兒院完成學業並適合參軍的孤兒就有兩萬之多,他們知恩圖報,踊躍報名參軍,大幅度提升了滬軍第三次擴軍的兵源整體素質。
當然,李衛國本來沒打算這麼早就讓這些上過學的學生參軍打仗,還準備建立一座專業軍校來培訓軍官,但即將到來的英法聯軍入侵,使得李衛國不得不提前讓這些學生兵加入軍隊,來提升滬軍的整體素質,提升戰鬥力,提前讓學生兵在軍隊中成長。
儘管按照滬軍的訓練標準,新兵入伍三個月就能形成戰鬥力,但李衛國並不打算讓新招募的八鎮新兵上戰場,對抗英法聯軍的主力依然是當前的滬軍八鎮,新招募的八鎮新兵主要用來防禦,加上地方鎮守府的二線乙種軍團,用來防禦太平軍、湘軍和淮軍應該足夠了。
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經手握二十多萬軍隊,李衛國的心中豪氣頓生,有種一飛沖天的激動感覺。
這時,有情報官送來加急情報,侍衛長莊久俠馬上轉達給李衛國。
“大人,剛剛接到消息,太平天國窩裡鬥了,北王韋昌輝宰了楊秀清,殺了石達開全家,逼走了石達開,洪秀全卸磨殺驢,又把韋昌輝給宰了,如今太平天國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大人,好機會啊,咱們可以趁機大舉進攻,奪回金陵和江寧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