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怒

未待作年芳

接下來的兩項,委實無甚懸念,書藝魁首落在了明水浣的身上,那一手鍾繇書法,讓鍾乾都忍不住讚歎有着七分神韻在其中,說來真是要歸功於吳邱玉所贈的拓本。

畫藝想當然是落在了白泠泠的頭上,不過一年的光景,又精進了不少,在這方面的天分乃是衆人有目共睹的,沒人敢說是白卿槮放水。

容瓊清朗的笑了一聲,轉頭望向白泠泠,“表妹,你還記得當年你畫的那副猴子撈月嗎?”

白泠泠臉上的笑意登時散盡,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見幾人一臉疑惑的望向自己,忙道:“呵呵,年少時的拙作罷了...”

容瓊一臉的惡趣味,還想開口,便聽白泠泠道:“表哥——祖父常常唸叨你,想你想的緊。眼下鬥墨會也結束了,不若咱們一同回府去吧。”

容瓊摸了摸鼻子,“也好。”

路過華顏身旁之時,還拋了個大大的笑容,眉眼粲然,“公主,明日可否賞臉一敘?”

華顏下意識的便想搖頭,但思及他的作風——自己不答應怕是他根本不會走。

“自然可以,容公子回府歇息吧。”只想着先將人打發走,明日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屆時隨便尋個藉口不去,誰也管不住她。

容瓊滿意的頷首,對着衆人一揖手,“那我便先行告辭了。”

華顏顯然早就被容瓊那張嘴磨得興致缺缺了,沒過多時便尋了藉口離開。

辰三同安柔對這種場合本就無甚興趣,二人似同幾年沒見一樣的甜蜜,比華顏還早一步離開。

眼下包廂裡也就剩下了慕冬、蘇葵和溫青然三人。

溫青然哪裡不想走,只是實在怕在慕冬面前開口罷了,偷偷扯了蘇葵的衣角,給了她一個求救的眼神。

蘇葵心下覺得好笑。但也理解她的心境,擡首望向慕冬,目光無波,“眼下鬥墨會也結束了,殿下還不回宮嗎?”

慕冬微一點頭,已是起了身:“走吧。”

蘇葵一怔,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要同她們一起走?

溫青然一臉惶恐,怔怔的起身,是覺得那人隨隨便便的兩個字全然讓她沒有力氣去拒絕,更不敢拒絕。天生就是要別人臣服的一種氣勢。

有慕冬在的地方,似乎再擁擠也會被人讓出一條道來,蘇葵跟在他身後一腳一腳的踏在紅木階上。連頭也沒擡,是覺得有這樣的一個人走在前面,總叫人十分的安心。

忽而覺察到前面的人頓住了步子,蘇葵猛然擡首,已閃躲不及。心下一慌腳踩到木梯邊緣,終究沒能穩住身形,一頭撞向了那溫暖的背。

蘇葵知曉他的性子,定會躲開,任由自己摔的好死不活是很正常的事情。

溫青然驚呼了一聲,伸手要去扶。卻已經來不及。

出乎蘇葵所料的是,她撞上了那寬闊的背,慕冬卻是紋絲未動。

一隻大手將她身子扶穩之後。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下次記得看路。”

蘇葵頓感窘迫,結結巴巴的應下,卻在心裡腹誹道:誰讓你突然停下的...

轉開了視線,卻見下方拐角處的宿根正直直的望向她。

蘇葵一愣,他怎麼來了。不是說今日抽不開身陪她的嗎?

怪不得方纔慕冬頓下步子。

蘇葵下意識的問道:“你怎麼來了啊?”

這話本是再正常不過的問話,配上三人的位置。憑空讓宿根覺得好像自己打擾到他們了一樣,不是他不自信,也不是他不信蘇葵,只是突然這麼一種感覺涌上心頭,方纔慕冬扶住她的一刻,二人眼神交匯的瞬間,叫他覺得心臟驀然縮緊。

他只靜靜的望着上方的二人,上方的二人也靜靜的望着他。

蘇葵覺察氣氛不對,又見他不理會自己的問話,心知大許是他誤會了什麼,這才提了步子走下樓去。

剛到宿根跟前,還沒開口,便被他抓着一隻手下了樓。

蘇葵被他陰沉着的臉和衝動的動作給嚇住,想要掙開,手腕卻被他緊緊鎖住,攥的發疼。

宿根從沒對她用過這麼大的力氣。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一皺眉:“你喝酒了?”

宿根裡也不理她,只拽着她不管不顧的往前走,引得不少人側目。

直待出了添墨會,蘇葵也沒能掙開他,“你到底怎麼了,先放開我好嗎?”

宿根忽然停下,轉眼望向她,一雙眸子不復平時的清潤,一字一頓的道,“不放。”

覺察到一隻大手附上了他的肩膀,頓感握着蘇葵的那隻手無力起來,登時將那纖細的皓腕鬆開。

宿根一回頭,便見慕冬一臉無波的望向他,眼神卻隱隱帶着...警告?

心下一凝,果然,他是對蘇葵有意!

冷笑了一聲:“皇兄是不是管的太多?”

慕冬微微一眯眼睛,“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與你何干。”

宿根暗暗握拳——沒錯!這就是慕冬,只要他想要的想做的,從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這麼自大又自私!

極力剋制住起伏的心緒,冷冷道:“皇兄想做的事情我自然是管不住,只是,要在不干涉我的前提下——”

蘇葵雖根本聽不懂二人在打什麼啞謎,但還是感受的到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卻又不知從何勸起,下一刻又被宿根攥住了紅腫的手腕,拖着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慕冬一提步子,卻見蘇葵對他投以了一個感激的眼神,輕輕搖頭,那是示意他...不要多管閒事嗎?

神色一僵,從未有過的混雜感受涌上心口。

蘇葵是擔心兄弟二人真鬧出什麼矛盾,纔不想讓慕冬跟上來,對於慕冬對她不同以往的好,她只能用他想拉攏蘇家來解釋,雖然這樣想等同承認自己被利用,但對慕冬,她還是存着感激的心理。

最終被宿根毫不溫柔的塞進了馬車裡,背部狠狠撞到了堅硬的馬車壁,讓她疼的吸了冷氣。

蘇葵甩了甩疼極的手腕,皺着一雙秀眉,怒瞪着宿根:“你發的什麼瘋,好好地...”

話還沒能說完,便被傾身襲來的宿根堵住了呼吸。

不同於上一次的溫柔,這一次的吻來的熱烈而又粗暴。

一股男子的氣息帶着濃濃的酒味霸道的涌進了她的呼吸裡,蘇葵緊緊咬着牙關,又氣又羞,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背,想移開頭,卻被他穩穩的按住了後腦勺。

“放,唔,放開!”

蘇葵反應激烈的程度更是激發了宿根心中的不安,吻得越發深入,咬了一口那嬌嫩的下脣,蘇葵吃痛登時鬆開了牙關,只這一瞬間的功夫便被他趁虛而入。

一股甜蜜的沁香頓時包圍了他,那閃躲的丁香軟舌只要稍稍一碰便足以讓他全身戰慄。

漸漸的,心神迷醉了起來。

熾熱的吻急轉而下,移到了那雪白的玉頸之上,一手開始去扯蘇葵的衣帶。

覺察到他的動作,蘇葵身形一僵,若說開始對宿根如此舉動是氣憤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害怕了。

奮力推阻着他的手臂,“你瘋了嗎!”

宿根眸光燃着火焰,自顧自的解着她的衣帶,“你說的對,我是瘋了!”

轉眼間衣襟已滑落到了手肘彎處,露出了圓潤的肩頭,繡着紅梅的潔白肚兜上兩處玉-峰聳立着,凝脂般的肌膚在馬車昏暗的燈火照映下,散發這一種致命的誘惑。

宿根只覺一股熱流自小腹升起,叫他再無力氣去思考,此刻他已忘了氣憤的緣由,忘了一切,只知道他想佔有眼前的人,徹徹底底的佔有。

蘇葵手腳並用的踢打着他,雙眸滿是懼意,這樣的宿根她從沒見過,跟平常的他像是兩個人一樣,好像看不到她的害怕,也不懂得再去心疼她...

好像...她只是一個被他用來發泄的工具一樣!

這種認知讓蘇葵心下一冷,肩膀上傳來的的疼痛更刺激了她此刻脆弱的神經。

“別碰我,滾開!”

宿根從她肩膀擡頭怔怔的望着她,俊朗的臉上現出受傷的神情,“你讓我滾?”眸光浮現怒色:“你不讓我碰?就願意被慕冬碰嗎?!”

蘇葵被他這聲吼給衝的更加委屈,“你就爲了殿下扶我一下,就這麼對我?”

宿根不看她的眼睛,說不清是心虛還是什麼。

緊緊被他箍在懷中的蘇葵動彈不得,身體在宿根的手下戰戰發抖,“...你醉了!放開我好不好...”

說到最後,聲音猶如一隻受驚的白兔,小心至極。

宿根動作一頓,見她護在胸前的一隻纖手鬥慄着,手腕上的握痕紅腫可怖,在白皙的肌膚上對比起來,竟讓人覺得心疼不已。

恍神之際,一滴淚水打在那白玉般的手背上,撞散點點淚珠。

驀然回神。

望向她肩膀上的咬痕,竟是有點點血跡。

他究竟是做了什麼?

此刻的她猶如一尊完美的雕塑,縱使氣氛撩人,卻讓人再生不出一絲邪念來,凌亂的青絲散落,是一種別樣的風情,美極的眼睛裡滾滾熱淚不停的滑落,明明無聲無息,卻猶如巨石一般撞擊在了他的心口,越壓越緊,直至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