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通緝
一秒記住,
慕冬嘴角一抽。
一不作防,就被這麼一頓好誇。
雖知她說的不過是敷衍之語,但心情還是莫名的好了許多。
慕冬折身走向了略顯破落的涼亭,見桌上有琴,轉臉望向她:“你方纔在此奏琴?”
蘇葵點頭,見他沒再問一下,鬆了一口氣,抱着琴譜行了過去,“這《極樂清心》的下半部我師傅尋了半輩子無果,殿下是如何得來的?”
慕冬已彎腰坐下,表情略顯閒適,“一個偶然的機會得來的而已無敵天下
。”見蘇葵還站着,擡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何不試一試這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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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葵正有此意。
將琴譜攤開來看,只見下方都赫然記錄着一排排音律——竟是有人事先連譜子都打好了。
前半部分閉着眼睛她也能倒背如流,下半部分她也曾經試着推敲過,竟也蒙對了一半還要多,現下又有現成打好的譜子,一首曲子彈下來可以說是一氣呵成。
聞之令人心神皆醉,真不愧是舉世無雙的神曲!
蘇葵暗暗歎服。
只是,她終究沒有領會得了其中的奧秘。
慕冬半眯着眼睛,發表着中肯的意見:“嫺熟有餘,境界不足。”
光萼偷偷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委實太過挑剔,不由在心底腹誹道:這樣的境界若還是不足的,那恐怕只有天上的仙音才能入得了他的耳了。
蘇葵卻是萬分認同他的話。
“那日在竹林裡不知爲何總覺得像是領悟到了其中的精髓——”蘇葵訕訕一笑,“可後來就再也找不回那種感覺了,也不知是哪裡的問題。”
“既然是神曲,定是有它的不凡之處,若人人都能輕易地悟出其中的精妙,也不能稱之爲神曲了。”
蘇葵聽罷神情有些氣餒,“可若一直領悟不到也就罷了。心裡也好受一些,偏偏那一日誤打誤撞的就像是忽然開竅了一樣 可後來百般都想不明白,這才熬人的緊。”
那一日的琴音,慕冬也聽過,確實是不同凡響,同她今天所奏的,實乃天壤之別。
見她一副苦思冥想的認真模樣,慕冬輕叩桌面:“既然琴譜都是一樣的,你自不必糾結與音律之上,真正的關鍵應是在於你本身——”
蘇葵微詫
。“在於我?”
慕冬顯現了難得的耐心,解釋道:“你不是曾經說過,琴由心生。怎現在還需我來提醒你?”
琴由心生,琴由心生
蘇葵在心底將這四個字唸了幾遍,眼睛忽而一亮,聲音帶着頓悟的驚喜:“我可真是當局者迷——原來如此!”
慕冬最喜見她這副模樣,像是天地間的光彩都聚集在了她的臉上。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似乎帶着無限的神采,讓人移不開眼。
蘇葵想通了其中的大概,“我應該是因爲太過專注於技巧和音律上,所以才無法分心去注意心境,纔會使得曲子絲毫沒有生機可言!”
慕冬仍舊是波瀾不驚的神色。細看之下卻可發現眉目間有着被她的情緒渲染過的痕跡,輕聲道:“那便再試一試。”
蘇葵喜形於色的點頭,調好了琴音。深呼了一口氣斂去了臉上的情緒。
指尖輕動,琴音縈繞。
琴音流淌猶如一汪清泉,潺潺不絕。
伴隨着音符躍動,光萼甚至能清晰的聽到泉水流動之音,叮咚有聲。敲擊在周遭的空氣中,讓人辨不出真假。
琴音漸由清靈轉化爲曲折鍛仙。似有一方山水畫卷逐漸展開在眼前,畫中景色隨着琴音一一映入眼簾,帶着無盡的生機。
在山巒起伏之處,有瀑布騰空而下,似從天上的銀河中流轉而出,直直的垂落下來,猶如一條質地最好的錦緞,壯觀至極。
忽而又像是置身於桃花紛飛之處,周遭是沁人心脾的淡香,讓人心神皆醉,再無心去理會凡塵俗世。
畫面幾經變幻,皆是妙不可言。
琴音漸低,眼前畫面開始自邊緣逐個消散,山水之像範圍漸漸縮小,叮咚泉響漸低,彩蝶在花叢中輕動之色漸暗,最後徹底消失在幾人的瞳孔之中
。
一曲完罷,光萼怔怔的出神,不可置信的回想着方纔的場景。
蘇葵癡楞了好大一會兒,她才欣喜地道:“我明白了——”
原來這曲子的奧秘都藏在名字裡面了,《極樂清心》,要想奏出極樂之境,必先清淨自己的心神!
她回回都全心的撲在音律技巧之上,苦心鑽研,唯獨那次在竹林中,她因宿根的事情導致無法專心奏曲,心神皆無着落,這才陰差陽錯的撞到了其中的玄機!
她擡頭望向慕冬,雙眸愈發清亮逼人:“多謝殿下指引!”
慕冬緩緩睜開雙眼,黑曜石般的瞳孔縈繞着無比清明的光芒,眉目間盡是清正之氣,“不必謝我——切記不要在外人面前隨意彈起。”
蘇葵笑容一凝,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爲了自己好,忽然撞入他幽深的眸中,心臟不受控制的快了幾拍,忙地錯開他的目光,“我記下了”
慕冬確是來此辦事的,看了一眼天色,開口道:“我還有事情未辦——你也早些回酒樓罷。”
“嗯——臣女恭送殿下。”
慕冬剛準備轉身,蘇葵便將琴譜拿了起來,提醒道:“殿下,琴譜。”
慕冬轉頭掃了那琴譜一眼:“你留着便是。”
明明是繞了一圈路特意給人送來的,卻非得用這麼漫不經心的口氣“留”給人家。
蘇葵驚赫萬分,“這太貴重了——”
慕冬思慮了一會兒,一臉正經的答道:“我留着無用,帶在身上也太過麻煩。”
用最理直氣壯、不可置疑的口氣說出最沒有說服力的藉口,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他做的非常成功。
從蘇葵無言以對。啞口無言的表情便可以看得出來了。
直待他的身形消失在桃林幽徑之處,蘇葵纔回了神
。
光萼一臉古怪的道:“小姐,您有沒有覺得太子殿下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其實她也察覺到了,只是又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了。
光萼艱難的從她不怎麼豐富的詞彙中組織着語言,答道:“覺得好像沒那麼可怕了,人也比以前話多了最主要的是,他還送小姐東西 他該不會是,該不是”
蘇葵聽出了不對勁,趕忙阻止她的意淫,“別胡說——”
光萼一臉的不甘。不肯中斷她的推測:“小姐,奴婢沒有胡說,奴婢真的覺得太子殿下他有事情要小姐幫忙召喚神兵!”
蘇葵:“ ”
合着是她自己一個人在意淫 ?
就在蘇葵正自我檢討。自我反思的時候,阿莊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
“小姐,小姐!”
蘇葵見他一副被小小花追的狼狽模樣,覺得十分納悶。
光萼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少爺。少爺方纔讓人來傳信兒說劉將軍遭遭人暗害身亡了!”
阿莊氣喘吁吁的說道,他雖然不知道是哪一位劉將軍,更不知道蘇葵跟這劉將軍是否熟識,但蘇燁既然派人來通知,且還是出了人命的大事,他自然覺得是十萬火急的。
蘇葵聞言不可置信。一把抓住阿莊的衣袖,“你可是聽錯了?真的是劉將軍嗎?真的是已經身亡了?”
“我聽得一清二楚!絕不會錯的,來帶信兒的人現在還在酒樓裡等着呢!”
蘇葵聞言脊背一冷。提起衣裙飛快的朝着酒樓的方向跑去。
“小姐!”光萼見狀喊道,卻見蘇葵很快便沒了蹤影,她這才急急地回頭將琴抱在懷中,小跑着跟了上去
。
蘇葵奔回酒樓之時,正見蘇霄在堂中度來度去。
“小姐!”
蘇葵端看他的臉色便印證了阿莊的話。顧不上再多說:“快,我們回城!”
“是!”蘇霄忙地應下。讓阿莊去喊了車伕出來。
消息剛傳進宮中,元盛帝便將此事交由大理寺審理。
雖說不合乎人情常理,但劉慶天仍然是被列入了頭等嫌疑人之列。
畢竟事發當天,他的最後一個見到劉嚴霸的人,且在事情發生之後,他便沒了蹤影,父親死了,做兒子的忽然蒸發,說出去誰也不信他跟此事沒有關聯。
午時過罷,辦事效率素來極高的大理寺便發現了新的物證。
——在餘下的酒中發現了劇毒,而這種毒剛好是致劉嚴霸於死地的三葉毒。
真相幾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短短的幾個時辰裡,劉慶天的通緝畫像下達了王城大大小小的關卡,城中也開始陸陸續續貼起了他的肖像。
昨日還是將軍之子,功臣之後的劉慶天,晃眼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姑娘,劉少爺來了!”侍女急慌慌的跑進了房。
香杏冷笑了一聲,“沒用的東西,有什麼好慌的。”
“你這個賤人,給我出來!”劉慶天一進了院子,便扯去了遮面的帷帽,紅着一雙眼睛吼道。
他一瘸一拐的走近了房前,掄起手中的柺杖將門推開,“賤人!”
香杏坐在那裡動也不動,睥睨着他狼狽的模樣,“喲,這不是弒父的通緝犯劉家少爺麼,怎還敢出來拋頭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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