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涌了上來。
以至於顧雪都沒發現，對方沒有說自己的父親沒教好自己，沒有說自己的母親沒教好自己，而且一針見血說的是自己的姐姐。
她也暫時管不上了。
她直接扭過頭來，語氣生硬道：“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怎麼教得你。”
“……”
男人握住報紙的手微微抖了抖。
顧雪看到了，但她不打算就此罷休，哪怕她知道對一個比自己年長的人說這樣的話非常不禮貌。
她盯着對面男人擋在臉前的報紙，繼續道：“你可以看不慣我的着裝，這是你的自由，就像我也覺得你們兩個大男人肩靠着肩靠臉貼着臉，在這樣的場所看報紙不妥一樣，這同樣是我的自由。”
“但自由不代表你可以不尊重別人，我是覺得你們兩人的舉動不妥，但我有露出一丁點異樣的表情和說過什麼嗎？”
“我沒有，因爲我知道你們沒有對別人造成什麼影響，我尊重你們，旁邊那麼多位置，而我坐到了你們旁邊真的很抱歉。”
“但是，我抱歉歸抱歉，但有對你們造成什麼實質的影響嗎？我有一直賴着不走嗎？最重要的是，我穿什麼會對你們怎麼樣？”
“你大可以不看，大可以看到了在心中腹議幾句，就算等我離開了，你跟你的同伴再發牢騷我都管不着，也不會在意，因爲我聽不到。但你們憑什麼，憑什麼我在你們面前的時候說上一句我如何如何？我穿什麼是我的自由！我也不是給你看的，你這樣跟那些說女孩被侵犯的人說因爲她自己本身穿得太暴露的智障有什麼區別？”
“而且我跟你無親無故，你不覺得這樣突兀地跟一個女孩說那樣的話很不禮貌嗎？”
“另外，最重要的。”
顧雪拉住三原小姐的手，深吸口氣，接着輕聲道：“你說就說了，我看在你年長的份上，我也可以不計較，但你又憑什麼帶上我的家人？說到底，你算什麼？我姐姐怎麼教我的，關你屁事啊！”
最後一句。
顧雪稍微提高了嗓音。
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爲她被氣得不行了。
對面那個男人懟自己穿成這樣，顧雪真的可以不計較，她來咖啡館的路上被盯，進來咖啡館就被盯，原先自認爲自己很機智的想法早就改變了，她現在就覺得自己好蠢……
這熱褲涼快歸涼快，但還不如小裙子呢……
剛開始被說，顧雪也確實打算打算默不作聲離開。
但對方得寸進尺又把她姐姐帶上，她忍不了了。
“……”
顧雪轉過身，語氣生硬地懟了男人一波。
男人剛開始還能保持冷靜，等聽到顧雪說“關你屁事”時，他屁股也忍不了了，他握住報紙的雙手猛地用力，青筋暴起，似乎打算掀下報紙，和顧雪當面對質。
只是他的同伴看到這一幕，突然湊近了他，雙手握住報紙，不讓對方放下，同時湊近那男人，似乎耳語了兩句。
他們的聲音太小。
顧雪沒聽清，也懶得在意他們說什麼了，罵了幾句之後，她心中的憤怒終於消了大半。
她看了還躲在報紙後的兩個男人一眼，強行拉着一直想要掙脫的三原小姐轉身離開，遠離他們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等她們兩個坐下後。
店內的氣氛才慢慢恢復了正常。
剛剛顧雪和那個男人的爭執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咖啡館裡，其實每個人都能聽到。
要不是……不好意思還有那兩個躲在報紙後面的男人穿的西裝看起來似乎挺昂貴的，店裡的男人早就揍他們兩個了。
我靠，你們是有毛病是不是啊……
這大概就是店內大部分人的想法。
……
隨着顧雪坐下。
咖啡館重新恢復了安靜，其他人也收回了目光，畢竟現在都沒事了，再死盯着別人女孩子看也不是很合適。
只有佐藤繪衣。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
頻頻看向顧雪，偶爾看一眼那兩個躲在報紙後的男人一眼，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甚至連相親對象都不管了。
顧雪瞪了她一眼。
不再理她。
不然到時候再鬧出什麼就不好了。
跟姍姍來遲的店員點完單。
顧雪伸長脖子，發現佐藤繪衣收回目光，終於不再頻頻看向自己，放下了心來。
她靠在椅背上，生起了悶氣。
“你做錯什麼。”三原小姐看她這幅樣子，小聲安慰了一句。
顧雪點了點頭。
“……不過以後不要穿成這樣出門了。”
但三原小姐的話還沒有說完。
顧雪猛的扭過頭來：“……”
“……當然你實在要穿也可以。”
三原小姐再次改口。
“你好煩哦。”
顧雪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到底能不能穿你倒是堅定點啊，實在不行你就說以後只在家裡穿不就好了嗎……”
“你來我家也可以……”
“滾！三原千紗你還會舉一反三了是不是。”顧雪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燦爛了起來，“還有，把你的手拿來！好燙！”
三原千紗：“……”
……
顧雪的心情恢復了。
但佐藤繪衣在看到顧雪跟人爭執後，卻變得魂不守舍了起來。
她敷衍地應付了幾句自己的相親對象，然後就找了個理由要離開了。
她一離開，顧雪當然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喝完點好的飲料後，也匆匆離開了。
咖啡館的人，或者說男人，目送着顧雪和三原千紗離開，都露出了不捨的表情，除了兩個人。
譁。
那個一直拿着報紙的男人等到顧雪的背影消失，便用力摔下了報紙。
顧雪沒有猜錯。
拿着報紙的男人確實是箇中年男人。
不過，這個中年男人……顧雪認識。
哪怕記憶很模糊，她看到的第一眼應該也會想起來。
可惜顧雪已經離開了。
而那個男人，此刻怒不可遏。
他盯着咖啡館的門口，用力吸了口氣後，大聲道：“讓他們兩個回家！”
坐他旁邊的男人聽到這樣的話，苦笑一聲，遲疑片刻後，小聲勸解道：“這樣不好吧……二小姐現在做的是自己喜歡的事……”
“沒什麼不好的！”
男人……或者說顧雪的父親，打斷了對方，接着怒氣衝衝道：
“我就不信了，我會連自己的寶貝閨女都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