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趙麗?你跟我提王胖子是什麼意思?”許大茂激動起來,眼珠瞪得渾圓,聲音都有些發顫。
“你不是猜到了嗎?還用我明說嗎?”麗麗冷笑。
“孩子是他的?”許大茂嘴脣都開始顫抖了。
“那倒不是。”麗麗搖搖頭。
許大茂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放下去了,這一刻,他有種從地獄到天堂的感動。
“但是我跟他早就有那種關係了。”麗麗用快意的眼神看着許大茂,“你沒想到吧許大茂?你在外面辛辛苦苦幫他跑關係找工作,我跟他在咱們家裡快活。在你的牀上,在你外屋的桌子上,窗口、還有你老躺着的那張躺椅上……”
許大茂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成豬肝色,
“賤貨,你個賤貨!你#¥%*……”許大茂怒不可遏,罵出一串不堪入耳的話來。
但麗麗不但不怒,反而如聆仙音,笑呵呵看着許大茂道:“罵吧,隨便罵,你也只能趁這會兒趕緊罵幾句了,等我一走,你就得去吃槍子兒,你就是想罵也罵不了了。到時候我住着你的房,再時不時去找你爸媽哭哭窮要點錢,咯咯咯,許大茂,你爹可疼他的大孫子了呢,你猜他會不會連棺材本兒都拿出來給我?”
“畜生!你個畜生!”許大茂絕望而悲哀,“趙麗,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好好把孩子養大,你也是孩子的媽,你就算再是畜生,不至於虐待咱們的孩子吧?”
“我是孩子的媽,但你可不是孩子的爸。”麗麗笑眯眯盯着許大茂的表情,“許大茂,給別人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呀?”
許大茂如遭雷擊,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毫無血色。
“不可能,你在騙我!這不可能!孩子像我,孩子眼睛像我……”許大茂痛苦抱住腦袋,眼淚奪眶而出,“你在騙我麗麗對不對?我知道你恨我,但求求你別騙我,我快死了,我都快死了你騙我幹嘛?你說,你是不是在騙我?”
麗麗“咯咯咯”笑得花枝亂顫:“許大茂呀許大茂,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以前的不可一世呢?你不是動不動就打我嗎?你不是可牛了嗎?你倒是接着牛啊!”
“你告訴我,孩子是我的,你說,你說!”許大茂眼珠通紅,死死抓着欄杆瞪着麗麗。
“對不住啊大茂,孩子真不是你的。”麗麗一臉揶揄,“這事兒一直憋在我心裡,我早就想看看你知道真相時的表情了,哈哈,真的沒讓我失望,太有意思了。”
許大茂痛苦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讓自己平靜,用一種冷靜到極致的聲音問道:“孩子是傻柱的?”
“他?”麗麗不屑,“他也配?”
許大茂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只要不是他的就好,你走吧。”
“你不生氣?”麗麗皺眉。
“爲你這種賤人,不值得。”許大茂道。
麗麗呵呵一笑道:“你就真不想知道孩子是誰的?沒準兒你認識呢。”
“誰?”許大茂到底還是不像是他表現得這麼超然。
“王偉超?劉向陽?胡曉東?宋北方?要麼就是小混蛋?”麗麗故意一副思索的樣子,“程東安也有可能,還有服裝廠的那個廠長,五十多歲內大爺,叫什麼來着?我給忘了。”
麗麗笑眯眯看着許大茂逐漸瞪大且不可置信地眼神,悠悠道:“算算日子,這些人都有可能,唉,所以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大茂,你去刑場還有段兒路,在路上你幫我好好琢磨琢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麗麗大笑着起身,轉身向外走去。
“呃啊……”其身後傳來許大茂如野獸般絕望的嘶吼。
出了門,麗麗心頭一口惡氣總算覺得出了點,她邁步就要往外走去,卻被面色古怪的沉燕子和一個民警攔住了。
“警察同志,有事兒嗎?”麗麗覺察出有些怪異,急忙問道。
“趙麗,你還不能走。”沉燕子道,“你得留下來,交代交代你的問題。”
“什麼問題?”麗麗疑惑問道。
“你豐富的感情史。”沉燕子道,“要是你剛說的都是真的,不好意思,你這個逃脫法網多年的女流氓只怕要陪許大茂一起去刑場了。”
麗麗聞言眼前一黑差點跌過去。
但她很快強裝鎮定,道:“你們不是說留給我和許大茂說話的空間嗎?我進去的時候不是問過你,你親口跟我說你們不會偷聽的。”
“不好意思,我們這不叫偷聽,叫監聽。”沉燕子道。
“那不是一個意思?”麗麗激動起來,“你在欺騙我啊!”
“就算騙了吧,你就說騙得好不好?”沉燕子道。
“你……”麗麗目若噴火,驚恐交加。
她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我剛纔說的話其實主要是爲了氣許大茂,我都是編的瞎話。我騙他的,這種事兒你們也相信?不是吧?”
“是不是騙我們我們會查清楚的。”沉燕子笑呵呵回頭問身邊民警,“剛那幾個人名都記下了吧?”
後者點頭後,沉燕子接着道:“去把他們都請來,一個個問。”
“幾年前的事兒,你們有證據嗎?你們這是誣陷!你們這是冤枉人!”麗麗有些繃不住了,露出慌張之色。
“放心,我們警察最擅長的就是找證據,挖掘事情真相,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沉燕子笑呵呵道,“哎呀,本來就是有棗沒棗打兩杆,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哈哈,這找誰說理去?”
“你們不能這樣……我還有孩子,我……李蘭呢?我找李蘭,李蘭!李蘭!”麗麗驚恐大叫起來。
“別叫啦!”李蘭黑着臉從一邊辦公室裡走出來,用一副恨不得吃人的鬱悶眼神瞪着麗麗,“你個蠢貨,你特麼腦子被驢踢啦?讓你問金子的事兒,你特麼說那些有的沒的幹嘛?我草擬嘛,你當警察局是你家大炕上嗎?你個傻嗶加三級****……”
“咳咳!不準罵髒話啊!注意文明!”沉燕子打斷了李蘭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蘭姐,你跟我說我和許大茂說話絕不會被別人聽見的,是你跟我保證的!”麗麗驚恐道,“你說你有關係,你神通廣大,能安排我跟許大茂這個死刑犯見面,我多相信你?是你跟我說的!”
李蘭鬱悶看着麗麗,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她是這麼跟麗麗說的,她只能這麼說,她總不能說蘇乙明確告訴她就算真有金子,她也甭想惦記了,她只能配合警察調查,最後給她運作個“五好青年獎”。
她怎麼可能告訴麗麗,她李蘭已經成了“二五仔”了?
但其實李蘭也不想這樣,她是想要金子的,所以她找蘇乙提這事兒。可蘇乙的安排她不能不服從,她還得騙着麗麗,把自己包裝成神通廣大的有力人士,結果就整出這麼一出來?
現在好了,金子已經確定是個騙局,這一年多的僥倖徹底被打破,她唯一的安慰獎“五好青年”也泡湯了。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麗麗把奉子成婚的事情抖落出來了,這事兒她李蘭是有參與的,她是收了錢的!
這特麼是犯罪啊!
李蘭真的想把麗麗的腦子給摳出來看看,這特麼是個什麼品種。
麗麗也覺得很冤枉,她是那麼信任李蘭,但現在……
“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就是胡說八道的,真的,我發誓真的沒有那些事兒,我就是爲了氣許大茂,我都是胡說的……”麗麗抱着沉燕子的手臂極力解釋。
沉燕子笑呵呵掏出手銬給她戴上,樂得眼睛都眯縫了。
“帶走帶走,哈哈哈……”她擺擺手,示意身邊的民警把麗麗帶走。
又叫來另一個民警:“去通知街道辦的,趙麗的孩子得有人照看。”
“是。”
等所有人都走後,李蘭陪着笑壓低聲音道:“沉局長,那什麼,其實是援朝讓我來幫忙的,我也沒想到這……”
“麗麗這事兒,你牽扯進去了?”沉燕子什麼沒見過?李蘭這態度讓她立刻意識到其中的問題。
“其實也……”
“跟我說實話。”沉燕子道,“我跟援朝多年的好哥們兒了,還差點成睡一被窩兒的兩口子。他跟我說過,你是他朋友,你放心,只要牽扯不深,沒有太大事兒,我能幫儘量幫。”
“是是是,誰不知道沉局您最仗義了?李蘭陪着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當初……”
她沒敢隱瞞,把當初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後眼巴巴看着沉燕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沉燕子面色很凝重,這讓李蘭更心驚肉跳,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沉局,錢我可以退……”她顫聲道。
“這麼一大筆錢,總得有個說法吧?退了就完了?”沉燕子擺擺手嘆氣道,“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走,給援朝打個電話,看看他怎麼說。”
沉燕子帶着李蘭去了她辦公室,當着李蘭的面給蘇乙撥了個電話,把事情複述一遍。
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沉燕子眉頭皺得很緊:“不可能,你這是在爲難我,這是要犯錯誤的!”
又沉默一會兒,沉燕子嘆了口氣道:“你等會兒,我讓她接。”
她把聽筒遞給李蘭,示意李蘭接電話。
李蘭提心吊膽接過電話,叫了聲“援朝”。
電話那頭傳來蘇乙沉穩的聲音:“蘭姐,怎麼弄成這樣了?”
“援朝,我也沒想到……”李蘭苦澀道,“你看這事兒……”
“我跟燕子說了,這事兒你肯定得退贓。”蘇乙道,“但算你主動檢舉自首,不追究你的責任,你該幹嘛還幹嘛。”
李蘭如釋重負,激動得語無倫次:“援朝,謝謝你援朝,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援朝!”
“蘭姐,這麼多年關係了,有句話不好聽,我說了你別生氣。”蘇乙道。
“你說,援朝,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才說。”李蘭激動道。
“以前咱就不說了,以後吧,有些不乾淨的錢沒必要拿就別拿。你現在在你們單位也是領導了,吃喝不愁,錢也夠花,穩穩當當什麼事兒都沒有。但你非得亂伸手,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你看看,一個不小心,幾年前的破事兒都能給你翻出來,你就能保證你這些年亂伸手來的錢都沒人追究?”
李蘭心驚肉跳,心虛看了眼不遠處似笑非笑的沉燕子,急忙壓低聲音道:“援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蘇乙道:“蘭姐,我也是真拿你當姐纔跟你說這話,我是真不想看過去的老朋友走錯路。你要是信我,堂堂正正走路,咱們朋友好好相處,絕對虧不着你。”
這話讓李蘭有些感動,眼眶微紅:“援朝,姐記下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想想你說的話。”
“嗯,你把電話給燕子,你就走吧,等你把錢準備好了再回來找她一趟,這事兒就算結了。”蘇乙道。
“好,援朝,那回頭我再找你,咱一起吃飯。”李蘭回了一句,把電話遞給沉燕子。
沉燕子笑呵呵對李蘭擺擺手,示意她該走走。
李蘭賠笑着告別離去,沉燕子這纔對電話那頭蘇乙笑道:“怎麼樣?我跟你配合這出不錯吧?該說不說,你這人對朋友還是挺上心的,希望這李蘭別辜負你一片苦心吧。”
“也不算苦心,就是剛好趁這機會勸勸她,她這兩年有點兒飄了,得給她一棒子,往回拽拽她。”蘇乙嘆了口氣道,“當時她也沒少幫我忙,不管是爲什麼,事兒做的是實實在在的,她這人吧,其實本質也挺好。”
沉燕子道:“聽說你媳婦兒有啦?”
蘇乙聲音中有了喜意:“你這消息挺靈通啊?有了有了,哈哈,我結婚你都沒來吃喜糖,我孩子出生你得給我補個大紅包啊!”
“我給你補個粑粑!掛了!”沉燕子掛掉電話,呆呆坐了好久,突然從胸前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來。
照片是調查組處理完軋鋼廠的事情後受到部委嘉獎,小組成員全部登臺領獎時記者給拍的,她是副組長,當時她站在蘇乙旁邊去領的獎。
照片上所有人都笑得很開心,她看着照片上的蘇乙,眼眶有些溼潤。
那是她離蘇乙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