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四周修士望着青棱的目光已然不同起來。
雖說邱海與她同等境界,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落敗,而且又敗得如此詭異,這種敗法仿如將一個修士的信仰與自信通通打碎,戰意也隨之被洗劫一空,只剩下恐懼或者敬畏,就如同邱海遇上的,是個境界高他許多的人,二人之間有着無法跨越的距離。
比如,青凰川的大能。
但青棱只是個和他同境界的修士,這才叫人更加驚詫。
皇少陵望向青棱的目光已充滿了探究和興趣,而坐在後方的封廣雲眼裡,卻猶如暗夜篝火般,雄雄燃燒着,目光灼灼。
青棱卻已無暇顧及這些,她在盤算着,第一輪全部鬥完,進第二概還需要五天時間,這五天足夠她恢復元氣了。
唐徊見青棱並沒有理會自己的問題,身形一晃,便飛到了青棱身後。
“我沒事。”青棱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擡了頭,簡潔有力地回答着,並沒轉頭,只透過魂識虛空望着外界景象。
唐徊便停在了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她一直都不喜歡他的靠近。
下一個上場的修士,是封廣雲。他的運氣不太好,對上的是賭局之上被排在前十的修士玉虛子。這玉虛子乃是第七十層山主,但其實力早已逼近皇少陵,境界比封廣雲要高出不少。
封廣雲臉上卻沒什麼異色,他只是遠遠地望了一眼青棱,纔將目光轉回對手身上。
“喂,小丫頭,你覺不覺得他有點像孔雀,尾巴要打開了。”裴不回的魂音忽然又傳來,響在她的魂識之中。
孔雀開屏,一爲求偶。
那聲音裡濃濃的調侃意味,傻子也明白他在暗示些什麼。
“那又如何?”青棱隨口反問着,一點也沒將自己當成這局中之人。
“嘿嘿。”裴不回只是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很快石臺之上便開始鬥法,封廣雲手中銀、槍狂舞如蛟龍,熾白電光帶着雷鳴纏向了玉虛子。玉虛子一手拂塵,一手玉如意,兩件法寶齊出,青藍二種光芒交替閃着,迎向封廣雲的電光。
有了青棱的例子在前,玉虛子絲毫不敢輕敵,他臉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對付着封廣雲,並不急於求成,相反封廣雲卻好像很急躁般,槍動不歇,掌中卻又聚起狂雷,與玉虛子鬥得起勁。
四周一片雲雷聚集的亂相,但這亂相中卻透出些許力竭之勢。
玉虛子一直凝重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鬆懈的眼神,他不自覺地將嘴角輕輕勾起,大概是覺得自己贏定了,一甩拂塵,揮開了封廣雲的電光。一聲尖銳的嘯響震天而起,封廣雲一直注意着前方玉虛子的情況,卻不知背心之後一柄利劍早已由虛化實,他卻毫無所知。
“誘敵?”青棱疑了一句,一邊調息着,一邊盯着石臺之上鬥法。
“怎麼說?”唐徊在她身後問道。
“封廣雲是個心機頗重的人,這樣毫無章法一味攻擊的鬥法,根本不是他的作風。”青棱與封廣雲接觸過,不說十分了解,卻也清楚一些。
“你很瞭解他?”唐徊問她。
青棱搖搖頭,並沒聽出他話中的另一層意思,等要再與唐徊討論封廣雲的實力,卻忽見那劍重重朝封廣雲刺去,封廣雲閃了閃,卻沒閃過去,那劍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背部。
“看來你判斷有誤!”唐徊聲音仍是平平。
但不知爲何,那聲音落在青棱耳朵裡,卻帶了點諷刺,這諷刺不像是對她,倒像是針對封廣雲,她有些奇怪地轉頭看了眼唐徊。
唐徊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
玉虛子見此擊成功,脣邊的笑勾得更大了,眼裡的得意藏也藏不住,他覺得自己的勝利只差雲臺之上那一聲宣判。
“是嗎?打個賭?”青棱收回目光,再度望向了石臺。
“賭什麼?”唐徊問道。
“賭……算了,如今你還有什麼可以和我賭的?”青棱想了想,忽然放棄與他對賭。
這句話,如同錐心之劍。
的確,他僅有的容身之處,還是她給予的,除了她之外,他早就一無所有。
封廣雲受了這摧心一擊,俯下了身體,玉虛子的攻擊卻沒給他任何停頓的機會,手中一道藍光緊跟着襲向了封廣雲。封廣雲艱難直起了身體,卻似乎無力可避般,被藍光正面擊中,一瞬間,藍光暴起,直達天際。
玉虛子得意地
變化卻突升。
一道玄色人影透過這片藍光忽然竄飛到了半空,手中電光竟透出詭異的硃紅色,如蛇一般飛向了玉虛子。
龐大的壓力如水閘驟開,大水傾泄。這不是滅劫初期的實力,而是已經臻至中期了。
封廣雲一直壓制了自己的境界,但叫青棱驚訝的,卻並非他的境界。
硃紅蛇電,青棱也曾遇過,是天劫之電。
這是雷靈異變之後纔會出現的可怕力量,雖然還遠遠達不到天劫之威,但也已具備天劫之形。
封廣雲比她想像中的,要強上許多。
在這驟然爆發的蛇電之下,玉虛子被打得措手不及,他雖立刻祭起法寶,卻也擋不住這天劫之力,在封廣雲的步步近逼之下,毫無還手之力,不過片刻,便被蛇電擊中真身,化爲一陣塵煙。
封廣雲下手毫不留情,沒有給對手任何活命的機會。
“我贏了。”青棱笑了。
“贏?”唐徊隨之輕輕一笑,聲音如浮煙,“既無賭局,何來輸贏。”
他連命都已經交付,與她對賭,再無一絲勝算,對他來說,曾經被他輕易放棄的東西,如今看來全是奢念。
封廣雲見情勢已定,站在石臺之上,負手而立,再一次遠遠地看向青棱勾脣而笑,英俊的臉龐之上是飛揚的意氣。
那眼神直接得沒有任何遮掩,赤、裸裸的在表達着他的愛慕,並且在告訴他,自己的實力足夠與她匹配。
雲臺之上的青棱卻早已閉眸,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