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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春玲果然是回縣裡了，她的門依舊鎖着，趙樸方回到住處換了一身西裝，照照鏡子覺得還比較正統，手裡掂着書就下了樓。
到了八點半，趙樸方的門口站了一個人，卻是宋秀娥。
宋秀娥今天難得的穿着一件綠色的長裙，看起來窈窕秀麗，很有些韻味，趙樸方輕輕的說了一聲：“蓬蓽生輝。”宋秀娥就笑了。
“恭喜。”
宋秀娥雙手拿着一些材料，走過來輕輕的說：“怎麼也不聲張，難道是不想請客”
趙樸方搖頭說：“你知道了，呵，我自己都不明白是怎麼當上的，也許是撿了一個便宜。”
“這個便宜我也想撿，就是沒人讓。”
宋秀娥和趙樸方說笑了兩句，問：“那，你現在對鄉里的工作有什麼部署”
趙樸方笑說：“有句話叫蕭規曹隨，我只要不出亂子就行了，還部署省省心，我沒那能力。”
宋秀娥看看面前這個年輕人亮亮的眼睛，想到了兩人一起的一些事情，心臟收縮的快了一些，說：“有些事情在以前可以裝作沒看見，得過且過，可是你現在執掌大權，別人都在看着你，你要是還和從前一樣，別人會覺得你沒能力。”
“比如呢”
“比如哼哼”宋秀娥臉上帶着笑哼着說：“比如說有些人違法亂紀，工作手段極其惡劣，想要架空主管領導，還造成了嚴重的影響，現在，在沒有新的主管鄉長到任之前，你還第一責任人，就算是副鄉長到任了，你也是第一責任人，因爲這是你在職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就是說，不管我願意，還是不願意，我都要當那個出頭的鳥了。”
“你不坐下你站在我面前本來就給我有一種壓迫感，現在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我心理上更有些緊張”趙樸方看了一下門口，然後指着自己的胸對着口型說：“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聽趙樸方實話當做笑話說，宋秀娥輕輕的捂住自己的嘴，輕咳了一聲沒說話。
趙樸方說：“這三把火不是好燒的，咱們汶水鄉人大代表共有一百零八名，共有二十四個村委會，現在人口四萬餘人，要是一個村一個村的跑，半個月才能走得完。”
宋秀娥聽了點點頭說：“我這一段要下鄉調研。”
趙樸方定定的看了宋秀娥一眼，輕聲說：“我想在計生辦進行考試，提升一下計生人員的專業知識，成績不好的，就留待觀察。”
宋秀娥聽懂了趙樸方的意思，他是想借着考試，清退一部分人員，然後再補充一部分人員，這樣就會有人找上門來，哪些人靠攏，哪些人篩除，就可以甄別。
“你是婦聯主任，又是計生幹事，專幹計生，熟悉情況，還需要你下去多做工作麻煩你了。”
趙樸方在說“專幹計生”這句話的時候，語音加重了些，宋秀娥看着他的樣子，又咳嗽了一聲：“知道了鄉長。”
趙樸方還要說話，外面就響起了腳步聲，秦國輝走了進來，看到趙樸方就說：“鄉長，我將二樓的辦公室整理下一，你看”
看到秦國輝猶豫的樣子，趙樸方知道他是想說張高登落水失蹤，有的人講究黴運，怕沾上晦氣，於是說：“張鄉長是因公殉職，咱們不搞封建迷信。”
秦國輝見趙樸方這樣說，就點頭：“那下午就可以搬過去了。不知鄉長還有什麼要求。”
秦國輝對着宋秀娥點了一下頭，趙樸方也不矯情，覺得自己要是不搬到張高登從前的辦公室才讓人嚼舌頭。
鄉長就應有鄉長的待遇，這是一種規矩，要是你打破這個規矩，就會被人異議。
特立獨行沒什麼，可是你自己要求低了，別的人職位比你還低，他們總不好超過你的標準，你自己不享受，那也不要擋住別人不享受，這樣讓別人難做人，盡突出了自己，成爲異類，難免被人詬病。
假清高有時候是要不得的，有時候入鄉隨俗更合適和大家打成一片。
趙樸方看看宋秀娥說：“那宋主任就去辦吧，回頭我們再談。”
等宋秀娥出去，秦國輝笑笑的說：“李書記早上給我打電話了，我請示一下鄉長，看中午喝什麼酒。”
趙樸方想了一下說：“今天我值班這樣，秦主任，你看着安排，聽聽大家的意見，我隨羣。”
“鄉長真體恤我們，那您忙，我一會再來請示您。”
秦國輝出去將門輕輕帶上了，過了有五分鐘，趙樸方的手機震動，他在上班時將手機調整成震動的，一看，是宋秀娥發來的一條短信，上面三個字：不麻煩。
汶水鄉政府車隊共有五輛車，除了書記、鄉長、副書記和辦公室四輛桑塔納外，就是計生辦的那一輛金盃了。
以前給張高登開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司機，也就是鄉長的專職司機，秦國輝再次來到趙樸方辦公室請他去吃飯的時候，將司機也帶了過來。
司機姓張，趙樸方從前見過，這會只對小張點點頭，說：“願意爲我服務嗎”小張很靦腆的笑了，說：“願意，鄉長，我願意。”
三人就一起下樓，秦國輝說：“我去叫宋主任”
趙樸方點頭說：“好，宋主任管着汶水的半邊天，勞苦功高。”
趙樸方大方的請宋秀娥坐自己的車，秦國輝就自己開着汶水辦的車帶路。
宋秀娥看着車外說：“趙鄉長，有很多村委的同志都想給你彙報一下工作，看領導什麼時候方便，也好讓他們做好準備。”
趙樸方說：“緊密的聯繫羣衆是一項考驗一個幹部工作作風的重要依據，是重中之重。”
過了一會，宋秀娥忽然笑着問：“鄉長，今天你可得多照顧我，我從來不喝酒，現在先賠罪了。”
趙樸方看着前面，司機小張正聚精會神的開着車，於是笑着回答：“無獨有偶，我也不喝酒，呆會希望宋主任嘴下留情。”
汶水鄉上有一個福滿樓飯店，它的位置在公路邊，趙樸方到的時候秦國輝幾個站在門前正等待，見到了趙樸方坐的車過來，秦國輝疾步過來給趙樸方開了車門，笑說：“鄉長，都在裡面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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