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桂林。陸榮廷神色匆匆的趕到這裡。他不來不行啊!自己兒子捅了這麼大的一個簍子,他要是還能在廣東待得住那纔怪了。當蔡鍔的祝賀電報發到他手裡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再也顧不得廣東鬧騰正歡的國民黨,簡單的安排了一下督軍府的軍務,就火速啓程北上了。
興安縣之戰的詳細情報他已經看到了,畢竟這麼大的事情,全國報紙都轉載了,陸裕光和林俊廷就絕不可能隱瞞他。兒子開始的心思他能夠理解,畢竟年輕人第一次上戰場,想要檢驗一下自己部隊的戰鬥力是人之常情,怪只怪自己縱容老部下給兒子組織的這支部隊實在是太強了。同時北洋表現的也實在是太垃圾了,結果造成了這雙方都不想看到的結果。
陸榮廷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林俊廷和陸裕光同時前來迎接。林俊廷倒是沒什麼變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什麼事情沒見過,但是陸裕光的精神狀態不太好。這讓陸榮廷內心的火氣消散了不少。最起碼陸裕光還知道自己是闖禍了,而不是立功了。
陸榮廷顧不上旅途的勞累,直接召集陸裕光和林俊廷碰面研究當前的形式。同時他還要搞清楚興安之戰的情形。雖然陸裕光和林俊廷的電報中已經詳細了說了經過,但是陸榮廷還是無法相信兩千人桂軍打敗四萬北洋軍隊。雙方武器裝備並沒有太大的差距,甚至北洋的武器裝備還要好一些,畢竟桂系崛起的時間很短,和北洋相比,底蘊是無法可以說極度淺薄。但就是這種絕對的劣勢之下,桂系竟然大獲全勝,北洋軍愣是被打出了廣西。狼狽的逃回湖南。甚至段芝貴本人都差點被桂軍士兵抓住。這簡直不可想象。
“裕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場戰鬥勝利的也太荒誕了。”陸榮廷一想到這場勝利帶來的後果,就暗暗頭疼。他雖然和袁世凱不對付,但卻不得不承認,北洋的軍隊絕對不是草包。護國戰爭的時候他曾經和蔡鍔並肩戰鬥過,在見識到蔡鍔那強悍的指揮藝術之後,也見識到北洋精銳的強大戰鬥力。但是這一切都因爲自己這個二十二歲的兒子參戰而變的不同起來。彷彿北洋的精銳大軍一下子變成紙糊泥捏的,一碰就碎。陸榮廷知道這兩年天下出現了一大批優秀的一塌糊塗的年輕人,但是桂軍的戰鬥力他還是清楚的,就算陸裕光的那個獨立團是由桂軍最精銳的士兵組成的,但也還沒達到面對二十倍的敵人還大獲全勝的程度。
“父親,孩兒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北洋大軍來進入廣西壓根就不像是來打仗的,更像是來旅遊的。數萬的北洋大軍每天最多派遣三千人的軍隊進行半試探性的攻擊。林叔判斷敵人可能蘊含着什麼陰謀。所以,一直小心防備。但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七八天。北洋每天都只打一場,戰鬥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甚至後來參戰的北洋士兵都對着天空放空槍。戰場變成了兒戲。面對這種詭異的事情,兒子就和林叔商量是否應該出兵試探一下北洋的底細。於是在第二天戰鬥的時候,孩兒派出了手下的獨立團。獨立團表現的很出色,和北洋的那個進攻團接觸之後,不到五分鐘,北洋的部隊就被擊潰了。然後獨立團就隨着敵人的潰兵攻入北洋的大營。林叔擔心獨立團有失,就派出了兩個團的精銳部隊接應我們。只是沒想到,面對兩千人的攻擊,北洋軍營中竟然紮營了。北洋大軍不戰自潰,在獨立團追擊下直接逃出了廣西境內。就這樣,咱們白得一片完整的軍營和無數的武器彈藥等,其軍事物資更是無數。”陸裕光鬱悶的說道。獲得這樣的大勝利還鬱悶的,陸裕光也算是頭一份了。
本來獨立團的表現挺讓他滿意的,但是北洋的表現是實在是太操蛋了。四萬大軍還沒正面開戰就崩潰了。他們崩潰了不要緊,還偏偏被自己的兩千獨立團士兵給生生的追出了廣西境內。當時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陸少帥還挺興奮的,要不獨立團也不會瘋狂的追下去。只是打掃戰場的時候,陸裕光才清醒過來,貌似低級闖大禍了。第二天就興安之戰讓陸少帥名動天下。如果這一戰是憑藉真本事,陸裕光一定會很開心的接手這個榮譽,畢竟比他還要小的東北馮少帥名聲可不是他能比的。能夠和馮庸縮短差距也是陸裕光願意看到的。
但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勝利和榮譽,讓陸裕光有些不知所措,而其勝利沒有帶來好處,反而帶來了麻煩,讓陸裕光更加鬱悶。要知道,他來廣西的時候,他老子陸榮廷告訴過他,讓他來前線是協助林俊廷指揮戰鬥。最主要目的是讓他感受戰場的氣氛,磨礪他的能力。但是他這本該是配角的人陰差陽錯的成了主角,還取得別人難以想象的勝利。這讓他無比鬱悶。
陸榮廷將目光看向神色淡然的林俊廷。林俊廷點點頭,示意少帥說的都是真的。
“真他媽操蛋!段芝貴是怎麼將兵的,竟然會在兩千人進攻的時候炸營,真是個廢物統帥!”陸榮廷氣氛的罵道。
陸裕光深有同感。
“父親咱們怎麼辦?北洋會善罷甘休嗎?”陸裕光有些擔心的說道。要知道,原本陸榮廷制定的戰略就是吞下整個廣西,然後阻止北洋軍南下。主要的目的是阻擊而不是死磕。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兒子出人意料的反擊,竟然將北洋擊潰了。一時間國內報紙紛紛質疑北洋軍的戰鬥力,尤其是和國民黨有聯繫的報紙,都連篇累牘的報道了這件事情,一時間桂系少帥陸裕光一下子成爲能夠和馮庸比潛力,能夠和蔡鍔比實力的年青一代的新銳。中華雙傑也變爲中華三傑。這種宣傳簡直是對北洋赤裸裸的打臉。北洋的實力絕對不弱,面對這種宣傳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樣國民黨的目的就值得玩味了。
“當然不會善罷甘休。我剛剛得到消息,北洋內部已經傳出了要對付咱們的聲音,只是不知道這是段總長的意思還是整個北洋的意思。”陸榮廷鬱悶的說道。國民黨的動作他當然明白其含義,還不是希望自己的桂系完全和北洋決裂,然後不得不依靠他們國民黨。這點心思如何能夠瞞過老狐狸似的陸榮廷。但是知道歸知道,現在桂系確實不適合和國民黨翻臉。畢竟國民黨的大義名分還是非常管用的。如果北洋真的大軍壓驚而來,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勝算。國民黨對他雖然也是個隱患,但是現階段卻並不用太過擔心,畢竟國民黨寄予厚望的黃埔軍校還沒有建成,就算自己幫助他建成,沒有一年的時間,他們也休想有合格的軍官進入軍隊。憑藉現在國民黨那所謂的三千黨軍,在數萬桂系大軍之前只是個笑話。
“父親,我建議我們和西南蔡鍔聯合,只有我們兩方聯合起來,才能保證咱們桂系的安全!”陸裕光突然說道。
陸裕光猛然擡頭,搖搖頭說道:“西南現在兩股大軍進入,自身都難保,和他們聯合會將咱們也拖入萬丈深淵的!”
“父親,我認爲西南戰爭,新軍勝利的可能性極大。不說蔡鍔將軍的實力,但說新軍無論是在天時地利還是人和方面都佔據優勢。唯一可慮的就是西南的財政比較薄弱。只要咱們支援西南,平衡西南的物價,蔡鍔將軍一定能夠挺下來,到時候有西南這樣的大勢力在前面撐着,咱們桂軍也就安全了。”陸裕光自信的說道。看來對這種事情早已仔細思量過了。
“大帥,我認爲少帥的想法有一定的可行性。雖然我不知道北洋內部出了什麼問題,但是就從咱們面對的這一股北洋軍來說,北洋無論是從體制還是從其他方面都開始腐朽了。這樣的勢力就算能夠一時取得勝利,也不可能長久的安定下去。大帥,別忘了北洋身後還有一頭食人的猛虎。”林俊廷說道。
“東北!馮庸!”陸榮廷小聲唸叨着。如果第一次知道東北竟然掌控在一個十七八歲的毛孩子手中的時候,陸榮廷是不屑,那麼現在他就是深深的震撼了。東北在馮庸帶領下,不但沒有出紕漏,反而愈發壯大了。就算是根深蒂固的北洋也已經感到了壓力。前幾天的新疆西藏督軍的妥協,就證明了北洋已經無力壓制東北了。
“父親,兒子願意代表父親去西南面見蔡鍔將軍!”陸裕光說道。
“什麼?”陸榮廷驚訝的說道。
“少帥不可,西南正處於戰爭狀態,蔡鍔將軍也肯定在前線,你去實在是太過危險了。”林俊廷勸阻道。
陸裕光堅定的搖頭,目光看着父親陸榮廷。
“裕光,你有多大的把握西南會獲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