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督軍李厚基率領六千閩軍主力進入福州城。面對佔據城頭警戒的北洋精銳大軍,李厚基彷彿有種自己閩軍纔是外來軍隊的感覺。
“你們曹大帥呢?”自從進城那一刻,李厚基的臉色就沒好看過。曹錕太囂張了,竟然只讓一個小小的上校迎接自己,竟然如此輕視與他。
“報告李大人,大帥偶感風寒,正在休息中。”曹錕的副官馬澤上校說道。
Www¤ttκΛ n¤℃o
“偶感風寒?”李厚基臉色一變。
“李大人請放心,大帥雖然偶感風寒,卻不敢怠慢大人。我們已經包下了城中最豪華的客棧作爲李大人的行營。”馬澤恭敬的說道。
“什麼?那本督軍的督軍府呢?”李厚基臉色黑下來。你曹錕什麼意思,真將這福州城當成你曹錕自己的地盤了。他這個正牌主人連住在哪裡的選擇都沒有了。
“回李大人。我部從國民黨叛軍的手中接手福州城的時候就沒聽說過什麼督軍府。城中央那座大宅原本是叛軍的總指揮部,被我部佔領後,暫時作爲我部大軍司令部。曹大帥也住在了那裡休養!”馬澤滿臉堆笑的說道。曹錕可以不在意李厚基,畢竟一個實權的統帥級將領,一個邊緣省份的督軍,兩者的身份誰輕誰重還真不好說。但馬澤一個小小的上校副官可不感得罪李厚基。李厚基對付不了曹錕,對付他一個小小的校官還是輕而易舉的。
“什麼!曹錕住在中央大宅中?”李厚基臉色在極度變化之後反而恢復了平靜。
“帶我去見他!”李厚基沉聲說道。臉上的平靜讓副官心中忐忑。
“督軍,大帥有吩咐,督軍長途行軍辛苦,請先休息一下吧!”副官小心的說道。其實曹錕的原話是:“長途行軍,滿身臭汗味,誰要見他。”馬澤可不敢照搬原話,否則就算李厚基涵養再好也要立刻和曹錕翻臉。
“不用……”李厚基本想直接去見曹錕。看看曹錕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但是他身後的幕僚輕輕的拉了他一把。李厚基話被打斷了。他只能放棄立刻去見曹錕的想法。
“帶路吧!我們去休息!張林,你將部隊帶去城東安頓下來。”看現在城中的架勢,閩軍的軍營肯定已經被北洋軍佔據。曹錕的霸道他算是領教過了。城主府都堂而皇之的佔了,更別說現成的軍營了。城東是一片民宅區,因爲戰亂,肯定有不少廢棄的宅院。安置下幾千人的軍隊還是可以辦到的。
福州城中央,原督軍府中。
曹錕抱着一個嬌媚女子睡的正香。和吳佩孚剛毅的行事風格不同,曹錕無論是在什麼環境之下都不會委屈了自己。想想一個率領大軍作戰的時候都不忘找關係弄條好船,再帶上幾名漂亮姬妾的男人,在福建這樣人傑地靈的地方肯定不會忘了尋花問柳。再加上這個時代青樓文化絲毫沒有因爲民國成立而有所消減,反而因爲各地的戰亂更有繁華的跡象。哪個高官府院中沒養着幾個漂亮的姬妾。曹錕這次行動很突然,突然到他連姬妾都沒帶就踏上了海軍的船。從南京出海到福建的這段時間,在單調的船上可是把曹大帥憋壞了。現在好不容易上岸,他自然要好好“休整休整”!
一臉愁容的副官馬澤走近督軍府。他作爲曹錕的臨時副手,自認對於自家大帥的性格很瞭解。曹錕爲人是出了名的圓滑。很多時候爲人做事都是兩不得罪,然後左右逢源,這也是他在北洋系統能夠快速崛起的原因。但是自從進入福建之後,曹錕的動作都讓他感到迷惑。如果按照之前大帥的行事風格。進入福州城之後他絕對不會選擇住在督軍府。更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抱着美姬呼呼大睡。這種霸道的一面副官是沒有見識過的,自然有些手忙腳亂的意思。
馬澤可以說是吳佩孚一手提拔起來。吳佩孚留在河南之後,提拔他暫時負責擔任曹錕的副官。馬澤當然沒有吳佩孚的手段和威望,但能夠被吳佩孚視爲心腹也算是有能力的人。對於有能力的人,曹錕從來都是很信任的。馬澤雖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校官,但曹錕這個北洋上將對他還是很看重的。馬澤不是吳佩孚,曹錕自然不會對他言聽計從,只是對他在軍事上的建議還是能夠聽的進去。
“大帥起來了嗎?”馬澤問道。他現在終於知道玉帥爲何是個多面手了。曹錕的能力單不說,做他的副官可是要管理方方面面的事情。如果不是有吳佩孚和曹錕在背後給他撐腰,馬澤一個小官如何能夠指揮得動曹錕座下衆多的將官。
“還沒有!上校,是不是有什麼急事?”侍從小聲問道。
馬澤點點頭,猶豫了好久還是走近院中。
“大帥,李厚基督軍回來了。我已經將他安排在客棧中。”馬澤站在院中說道。屋子他是不敢進的。整個北洋體系中,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進入曹錕房間的只有吳佩孚。當然,如果不是在軍情十萬緊張的情況下,玉帥纔不會做這種冒失事。畢竟曹大帥一身肥肉真沒什麼可看的。
“知道了。接下來按照原定計劃行事吧!”曹錕淡然的聲音在屋子中傳出來。
副官臉色一變,有些欲言又止,但看着靜悄悄的小院,馬澤只能沉聲應是。
走出曹錕的主院,副官開始忙碌起來。原本的計劃中曹錕是要和李厚基見一面的。畢竟是北洋中同袍。但是不知什麼原因,曹錕沒有露面。這自然讓馬澤一個副官非常爲難。接下里的計劃是不是應該執行也拿不定主意。
福州客棧。
福州城雖然也有租界,但和天津,上海,北京的相比壓根就不在一個檔次。福州租界也沒有什麼有分量的人坐鎮。民國成立後,全國的貿易幾乎都在列強的壓迫下開放了,長江流域和北方沿海纔是列強貿易的重點,福建這個貧瘠的省份早已經沒有早先的繁榮。
“可惡!混蛋!曹錕竟然敢如此輕慢老夫!真是匹夫得志!”他李厚基自從在北洋中被李中堂看重之後,幾十年下來,走到哪裡都是被人尊敬,這種輕慢他還是第一次嘗試。
“督軍,稍安勿躁。咱們不能被曹錕的輕慢而亂了陣腳!”陰沉幕僚說道。
“杜元澤,你有什麼建議?”李厚基雖然慢慢平靜下來,但是臉上的神色依然很不好看。
“督軍,咱們現在已經進入福州城了。最先做的是打探清楚福州城的情況,瞭解曹錕一行的目的。您畢竟纔是福州名正言順的督軍,曹錕部是不會長久的留在這裡的。等到曹錕大帥一走,這整個福建還是督軍您說了算。”杜元澤笑了笑說道。
“你意思是咱們要忍了?”李厚基在心中也知道,現在福州城的形式,和曹錕交惡對自己沒有絲毫的好處。但長久擔任福建王的他面對這種無力局面還是心中憤憤不平。因爲曹錕的原因,福州重新落在北洋的手中,這是好事,李厚基樂於看到。但曹錕在福州城擺出來的架勢,卻讓李厚基有種不好的預感。北洋軍接掌整個福州城的城防。四方城門皆可看到北洋軍的身影,甚至在福州邊緣的閩江中海油北洋軍的海軍駐紮。更讓李厚基難以忍受的是,曹錕竟然堂而皇之的佔據了自己的督軍府。更是以從叛軍手中奪回來爲由不肯歸還。
“張啓元,你立刻去打聽本督軍家人的下落。國民黨雖然攻破了福州城,但是老夫相信,孫文是不敢動老夫的家人的。”想到杳無音訊的家人,李厚基心頭就更着急了。
張啓元是李厚基手下兩大幕僚之一,人比較方正,有種傳統文人的迂腐之氣。和另外一個陰沉幕僚杜元澤形成鮮明的對比。兩人跟隨李厚基很久了,一直作爲李厚基的私人幕僚。雖然並沒有名聲傳出,去很受李厚基重視。從李厚基能夠幾十年在官場上屹立不倒,也能看出他手下參謀團隊還是很厲害的。
“是!”張啓元不敢怠慢。
李厚基南下平定叛亂,自然不會帶着家人同行。福州城被攻破後他的家人也隨之落入國民黨的手中,李厚基很擔心國民黨用家人的性命威脅他。後來曹錕佔據福州之後,也沒有向他提過他家人的情況。這也是他不顧曹錕的命令,堅持要先來福州城的原因之一。
深夜,福州城中人影涌動。閩軍主力所在城東被一隊隊的北洋精銳士兵涌入。本就精疲力竭的閩軍幾乎未做抵抗就被北洋軍全部繳械了。畢竟閩軍雖然稱號獨立,但卻是北洋軍的一支,受北洋中央領導的。對於自己人自然沒有什麼防備。等到李厚基得到消息的時候,他人所在的客棧已經被北洋軍控制住了。
“曹錕,你竟然是奔着老夫來的!”李厚基滿臉後悔。如果當時聽杜元澤的建議,閩軍也不會一頭扎入曹錕的懷中。現在閩軍被北洋軍繳械,他本人也被控制,大局已定,後悔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