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馮庸的猜測,唐繼堯還是認同的。雖然他是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但是卻也是最遭懷疑的人,如果再被有心人推動,絕對是最好的替罪羊人選。正是基於這種思想,唐繼堯準備先下手爲強。
他快速召集第一師師長雷飈以及第一師所有的連級以上軍官。通報對於這件事的調查,唐繼堯雖然沒有真實的證據,但是他現在也不需要證據,他只需要告訴軍官這件事是袍哥會和那些大家族動的手就行了。
果然,軍官們一聽就炸了。紛紛向唐繼堯請求出兵清楚袍哥會和這些家族,爲蔡鍔總督報仇。
“雷飈,這次行動你們一定要迅速,我已經知會各縣穩定民心。袍哥會在西南根深蒂固,在沒有展開行動之前,不要走漏了風聲。”唐繼堯沉聲說道。
“放心吧副總督。有我們第一師在,西南亂不了。”雷飈自信的說道。第一師的火力裝備水平比之前整個新軍都高,回到西南之後,一批新兵補充進第一師,讓第一師的規模恢復到三萬人,又分發了武器彈藥,正是磨拳霍霍的時刻。唐繼堯的命令無疑給了他們練兵的機會。
“副總督,將軍他沒事吧?”雷飈問道。
“這個誰也說不清楚,刺客的子彈雖然沒有打中心臟,但卻打入胸腔,對肺葉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而且大出血導致非常虛弱。將軍身體本就不是很好,這次是一場大劫難啊!”唐繼堯嘆了口氣說道。
“都是我們的人太過安逸了。忽略了將軍的安全。副總督,不如我派遣一個聯隊來總督府,保護總督府的安全?”雷飈說道。
“不用了,總督府有警衛隊,這次總督遇刺,肯定讓他們提高了警惕,而且總督已經離開了西南,就算有人想要動手,也會將目標對準我的。我的安全你不用擔心。”唐繼堯說道。
“是!”雷飈點頭。
送走了新軍將領。唐繼堯將在總督府辦公的政府人員也召集起來。商討西南安定的問題。唐繼堯不知道政府人員中有多少是袍哥會的人,有多少是大家族的人。但是他卻必須露面來穩定當前的局勢。也爲即將展開的反擊贏得時間。
袍哥會作爲西南最大的地下勢力,辛亥革命後已經由暗轉明。正所謂樹大招風。他們在獲得巨大的權勢的同時,也喪失了隱秘性,很多袍哥會堂口都擺在明面,這些在總督府都有備案。這次唐繼堯就是要一次性清理這些袍哥堂口,抓捕袍哥會會衆,然後再收拾那幾家產業在四川的大家族。然後再集中力量清理其他省份的叛逆。
政府之人以劉雲峰爲主。劉雲峰是蔡鍔的老部下,在新軍成立時曾經擔任參謀長的職務,只是後來西南總督府成立後,他轉入政府。主持政府的工作。在西南政府中很有威望。現在西南風雨欲來,以他的身份自然多有感觸,這讓其更爲緊張。
“副總督,總督的事情有眉目了嗎?”劉雲峰問道。
“還在查,現在諸位當前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穩定西南的局勢,絕對不能在總督不在的時候引發大亂子。”唐繼堯沉聲道。因爲無法確定政府中是否有奸細,索性唐繼堯選擇了隱瞞所有人。
“副總督,民間出現了一些流言。”劉雲峰想了想說道。
“流言?”唐繼堯臉色一沉。果然還是來了。
“說說吧!”
“是!坊間傳言有三,第一,這件事情是出自副總督之手,因爲總督遇刺,副總督是最大的獲益者,有足夠的理由動手。而且副總督在西南經營多年,更是長期主持西南總督府,完全有這個能力實現這一切。”劉雲峰低聲說道。然後目光灼灼的看着蔡鍔,想從唐繼堯的臉色中看出端倪。奈何唐繼堯除了臉色陰沉之外,沒有其他額外的表情。
“還有呢?”唐繼堯開口,沒有氣急敗壞,彷彿這個流言他早已經料到了一樣。
“第二個流言是說那名行刺總督的刺客是袍哥會秘密培養的死士,因此才能夠如此輕鬆的接近蔡鍔,而且身份無聲無息。”劉雲峰說道。
唐繼堯點點頭,第一個消息應該是袍哥會的人傳出來的。第二個消息很大的可能是來自東北,這也算是一種攪渾水的方式,畢竟多一條流言即讓流言的可信度降低了。
“第三條呢?”唐繼堯問道。
“第三條說刺客是東北派來,是東北爲了掌控西南而採取的手段。因爲沒有了總督,西南新軍的戰鬥力就去了一半,再也無力抵擋東北的大軍。”劉雲峰說道。
“你們覺得呢?我唐繼堯雖然不是什麼英雄,但是這麼下三濫的手段還不屑於使用。而且現在總督出事,明面上我獲得的利益最大,但卻也是最遭人懷疑的對象。如此做得不償失,而且總督的爲人你們也清楚,在總督在的時候,西南政府還不是基本上是我唐繼堯在主持。害死總督對我沒有絲毫的好處。就像你說的,沒有了總督,西南的戰力就去了一半,如果是我獲利,我如何抵抗東北的攻擊?”唐繼堯問心無愧的說道。雖然蔡鍔沒有和劉雲峰等人商討關於西南和東北的未來,但是衆人從蔡鍔的行動中也大體能夠猜出蔡鍔對東北態度。而且西南新軍協同東北軍作戰,以及第一師帶回來數量驚人的武器裝備,都說明了東北和西南似乎已經達成了什麼協定。甚至西南併入東北都有可能。如果西南真的決定併入東北,那東北就完全沒有必要現在插手西南的事情。
“副總督,你誤會了。我會當衆說出來,就是因爲相信你副總督和這件事情沒關係。現在全國的眼光都集中在我們西南,我不能不能這麼無動於衷。”劉雲峰說道。現在蔡鍔沒死,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總督的事情政府暫時就不用插手了。你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工作是穩定各地的局勢,我們不能在總督不在的時候讓西南亂起來。”唐繼堯大聲說道。
衆人無奈點頭,畢竟唐繼堯是副總督,現在的總督府應該是他說了算。當然,也不是沒人懷疑唐繼堯,只是唐繼堯在政府積威很深,很多人就算是懷疑在這個時候也不敢提出來。畢竟現在成都駐紮的可是新軍第一師,而第一師的前身正是唐繼堯一手建立的滇軍。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唐繼堯有關,那之前呆在第一師的唐繼堯恐怕已經完全控制了部隊,憑藉現在西南第一師的戰鬥力,整個四川省沒有可以對抗的勢力。
唐繼堯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但是他還是低估了袍哥會在成都的情報能力,等到新軍士兵砸開袍哥會處在成都的各處的堂口的時候,除了一些小嘍囉,那些堂主級別的高級幹部都已經逃走了。當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唐繼堯知道不好。立刻命令部隊封鎖成都,然後讓監視大家族的部隊展開行動。這次行動,哥老會見機的早,成功脫逃。但是那些祖產在四川的大家族卻逃不了。很快這些家族的嫡系人員被鎖拿。整個四川省因爲總督府的動作而一片大亂。
當天,在重慶,以袍哥會爲首,集合西南十五家大家族的組織西南商盟正式宣佈成立。並通電全國宣佈西南唐繼堯爲反動政權。並揭露唐繼堯槍殺總督奪權,反動投降的統治。同時新成立的西南商盟指責唐繼堯是暗殺蔡鍔將軍的兇手,一時間,不明狀況的其他省份民衆紛紛義憤填膺。唐繼堯的名聲在西南商盟的大肆宣傳下,變的極差。甚至連四川境內的地方政府也人心惶惶。畢竟西南商盟說的有根有據,而總督府的反駁卻顯得蒼白無力。
東北少帥府。
“沒想到這些人動作這麼快!”馮庸有些鬱悶的說道。
“少帥,暗刺剛剛傳來請報,貴州省全省,雲南省一部和四川省一部已經控制在新成立的西南商盟的手中。西南商盟明面上掌握的新軍兵力已經達到了十萬人,已經超過了唐繼堯掌握的新軍數量。而且西南商盟將貴州將軍劉顯世推舉爲新軍統制,以袁祖銘爲大將,整軍備戰,西南戰事一觸即發。”李洋擔憂的說道。短短兩天的時間,西南的局勢竟然糜爛到這種境地,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動作真是快啊!看來我還是低估了袍哥會這些人的決心。”馮庸嘆了口氣說道。說實話,他對西南形式的估計有些片面了。沒想到西南這麼快就轉變成了武力全面對抗的局勢。
“少帥,咱們怎麼辦?”李洋問道。
“你去發表個通電,支持唐繼堯平叛西南。”馮庸想了想說道。現在東北好不容易和日本停戰,控制範圍內百廢待興,而且東北之前的快速擴張,產生了很多問題,短時間內如果不消化的話,恐怕會出很大的問題。相比於現在南下西南,鞏固現有統治地盤對東北來說纔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