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叛徒你不配做我哥哥

雅美悄悄走到老楊身後,舉起砍刀,正要砍下,突然一腳踩在一條從草叢裡竄出的眼鏡蛇上,眼鏡蛇在雅美裸露的腳踝上狠咬了一口,雅美不禁驚叫了一聲。

老楊聽見聲音顧不上系褲帶,忙舉起機槍對準了雅美,他大吼一聲:“什麼人?”

老楊定睛一看,發現眼前一個穿着土家族服飾的女孩子倒在地上,一條毒蛇正向雅美吐着信子,這時老曹和黃信田聽見聲音也趕了過來。老楊匆忙繫好褲帶,拔出匕首,想上前殺蛇,被黃信田伸手攔住。

黃信田小聲對雅美說:“不要動!”然後他吹了幾聲怪異的口哨,眼鏡蛇迅速鑽進草叢裡消失了。

老楊、老曹都很驚異。

老曹由衷讚歎:“這老黃還有這兩下子!”

黃信田蹲在雅美身邊,查看了她腳踝上的傷口。

老楊低頭整理着衣褲,老曹用怪異的眼神看看老楊,又看看雅美,對老楊壞笑着說:“老楊,你上人家大姑娘邊上解啥手啊?”

老楊惱火地:“你把我老楊說成啥人了,我沒看見她。孃的,尿都給我嚇回去了。”

老楊說着又鑽進草叢裡。

黃信田拔出匕首,對雅美說:“忍着點兒。”

黃信田用匕首在雅美的傷口處切開,又擰開身上背的軍用水壺向傷口處倒水清洗,然後雙手使勁擠壓傷口,雅美疼得叫了一聲,黃信田看了一眼雅美,忙停止了擠壓,他俯下身把嘴對着傷口使勁吸了一口,然後吐了出去,又吸出一口再吐出去,反覆幾次,雅美感激地看着黃信田。

老楊從草叢裡鑽出來,和老曹站在一旁看着黃信田的一舉一動。

老楊:“老黃,要是我被蛇咬了,你也能這樣救我嗎?”

黃信田並不理睬老楊。

隊伍已經停了下來,孫參謀跑來,責備地問:“出了什麼事?”

老楊和老曹忙立正,老楊:“報告!一個土家女伢子被毒蛇咬了,老黃正在救她。”

此時黃信田已鑽進草叢中。

孫參謀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雅美:“妹子,你一個人在山裡做什麼?”

雅美有氣無力地回答:“看不出來嗎,採藥。”

說着她背起竹筐,想站起來,卻又癱軟無力地倒下了。

這時黃信田從樹叢裡鑽出來,拿着幾株草藥,把莖葉扯下來用水壺裡的水衝了衝,塞進雅美的嘴裡,說:“嚼爛它!”

雅美順從地嚼着嘴裡的葉子。

孫參謀一臉嚴肅:“黃信田,現在不是救人的時候,趕快跟上隊伍。”

黃信田好像沒聽見一樣,伸出手對雅美說:“吐出來!”

雅美把嘴裡的渣子吐到黃信田的手裡,黃信田把碎渣敷到雅美的傷口周圍,又打開隨身急救包,拿出紗布給雅美包紮。

雅美很感激地看着黃信田的一舉一動。

孫參謀有些不耐煩了:“黃班長,包紮好了就快走吧,不要再耽擱了。”

黃信田認真地爲雅美包紮傷口,頭也不擡地說:“她中了蛇毒,這時候正頭昏眼花,渾身無力,不能行走,我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這違揹我們土家人的信仰!”

孫參謀十分惱火:“你難道想留下來照顧她嗎?”

黃信田繫好繃帶,執拗地說:“我可以揹着她走!”

說着,黃信田把雅美背了起來。

孫參謀擡頭看了看天,不無憂慮地:“看來天黑前是趕不到宿營地了。妹子,你住哪?”

雅美向前一指:“就在前邊,離這兒不遠。”

孫參謀對黃信田:“你揹着她走前邊。”

黃信田:“是。”

黃信田背起雅美向隊伍前邊走去。

隊伍中間,周廣仁押着吉村,看見揹着雅美的黃信田走過來,逗趣地說:“老黃,豔福不淺啊!累了說話啊。”

黃信田走過時,吉村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雅美,不禁一驚,雅美暗暗向吉村示意。

老楊看着揹着雅美的黃信田的背影,有些嫉妒:“這個葫蘆腦袋,白撿個大姑娘啊。”

老曹也很羨慕:“抓俘虜的抓俘虜,背娘兒們的背娘兒們,真讓人眼熱啊!”

老楊很懊惱:“孃的,好事都讓他們給搶去了。”

黃信田揹着雅美在隊伍前邊,兩人邊走邊聊着。

黃信田:“你是土家人?”

雅美:“是啊。”

黃信田:“我也是土家人。我叫黃信田,你叫啥?”

雅美:“叫我覃二妹。”

黃信田:“哦,覃二妹。”

雅美:“信田哥,那個鬼子是你們抓的嗎?”

黃信田:“是啊,還是個鬼子官呢。”

雅美恨恨地:“我最恨日本鬼子了,我的爹孃就是被日本鬼子殺的。你們爲啥還留着他?”

黃信田:“我們不殺俘虜。”

雅美:“鬼子比毒蛇還壞。”

黃信田:“是啊。”

雅美:“對了,信田哥,你爲什麼不讓那個官長打蛇啊?”

黃信田笑笑:“虧你還是我們土家人,這都不懂,蛇對我們土家人來說,是吉祥美好善良的化身。”

雅美氣哼哼地:“它還善良?善良還咬人?”

黃信田笑着:“‘蛇咬三世冤’,一定是你踩着它了。”

雅美突然發現樹杈上又有一條蛇,驚叫一聲:“蛇!”

黃信田看了一笑:“那是蛇脫去的皮,你的膽子咋這麼小?”

雅美把嘴一撅:“一朝被蛇咬嗎!”

黃信田:“蛇每年都要脫幾次皮,每脫一次皮,就開始一段新的生命。”

雅美:“脫了皮就能開始新的生命,多好啊!”

黃信田:“你爹孃不在了,那你跟誰住一起啊?”

雅美:“彭老爹,是他救了我。”

黃信田:“快到了嗎?”

雅美指着不遠處半山腰上的三間茅屋:“就在那兒!”

雅美緊緊地摟着黃信田的脖子,把頭歪在他的肩膀上,弄得黃信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此時,彭老爹正站在屋外,翹首張望着,突然看見來了一支隊伍,嚇得連忙躲進屋裡,關上門。

伏在黃信田背上的雅美呼喊:“老爹!”

彭老爹戰戰兢兢地打開門出來,看見雅美被人揹着,忙跑過去。

彭老爹焦急地問:“二妹,你咋啦?”

黃信田:“中蛇毒了。”

彭老爹忙把大家讓進屋裡。

戰士們在茅屋外席地而坐,老楊安排了哨兵。

彭老爹爲雅美重新上了藥,然後兩人開始爲戰士們燒火做飯。

在彭老爹的茅屋裡,孫參謀和周廣仁開始審問吉村,旁邊坐着秦智勇、黃信田、老曹。吉村已被解開綁繩,坐在地上,頭上纏着紗布。

彭老爹端着水罐進來,給大家倒水,孫參謀笑着說:“老爹,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彭老爹:“官長可別這麼說啊,你們打鬼子還不是爲了咱老百姓嗎!這次鬼子打長沙,死了那麼多弟兄,寨子裡的人整埋了三天才埋完啊,都是些年輕娃娃呀。”

彭老爹倒完水,嘆息着退了出去。

孫參謀把吉村的證件和雅美的信扔在桌上,又拿起吉村的全家福照片看了看。

吉村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裡,孫參謀看着吉村,自信地笑了笑,用日語問他:“吉村參謀,你們的《戰陣訓》上說‘生不受虜囚之辱’,你現在被俘了,有何話講?”

吉村懊喪地低着頭,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請讓我死吧。”

孫參謀冷笑一聲:“想死?好啊,你是打算切腹自殺嗎?”轉頭向周廣仁示意了一下,“給他把刀!”

周廣仁拔出匕首扔給吉村。

孫參謀:“讓我們也見識見識武士道的精神。”

吉村慢慢撿起匕首,猶豫着向自己的腹部捅去。

這時,雅美端着烤好的紅薯走了進來,看這一幕,手中的紅薯掉到地上,吉村擡頭看見雅美,怔了一下,手中的匕首不自然地放了下來。

雅美有些慌亂地撿起地上的紅薯放到桌上。

孫參謀拿起吉村的全家福照片:“就這麼死了不遺憾嗎?這是你的女兒吧?你旁邊這個女孩子是誰啊?”

吉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雅美:“是我妹妹。”

孫參謀把照片交給周廣仁,又從桌上拿起雅美的信:“你的妹妹叫雅美?”

吉村低下頭:“是。”

孫參謀:“父母妻子女兒還盼着你回去呢,就這麼死了太不負責任了吧?不像話!”

吉村咬了咬牙,再次舉起匕首要捅向自己的腹部。

孫參謀:“太平洋戰爭已經爆發,英美已經參戰,日本戰敗是遲早的事,你難道不想那個時候回到日本與家人團聚嗎?”

吉村再次停下手裡的匕首,低頭不語。

周廣仁也用日語打趣地說:“哎呀參謀大人,我看你也是不想死啊,要不你早就對自己下手了。別去做無謂的犧牲了,想想家鄉正盼着你回去的親人吧。”

吉村突然哭了起來,他放下匕首:“請把照片還給我!”

孫參謀衝周廣仁點點頭,周廣仁把照片還給吉村。

吉村把照片放回上衣口袋,微微欠身:“謝謝!”

孫參謀拿起一個紅薯遞給吉村,吉村接過來,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雅美站在一旁,看着吉村,突然她發現孫參謀正看着自己,連忙慌張地向門口走去。

孫參謀拿出“兵力部署圖”向吉村遞過去。

雅美臨出門時,聽見孫參謀對吉村說:“把你們炮兵陣地的方位標出來。”

黃信田看雅美出去了,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炊煙在竈房的屋頂上徐徐升起。

老楊坐在竈房的門檻上,拿着酒葫蘆喝着酒,哼着秦腔:“……空房裡、冷被窩,孤宿孤眠喚奈何……

雅美走到屋外,從老楊身旁走過,老楊眼睛盯着雅美,嘴裡還唱着:…… 哭聲天、怨聲佛,哭斷肝腸誰念我……”

雅美繞到屋後,透過窗戶,看見吉村正在地圖上標記着,雅美緊緊地咬着下嘴脣,淚水奪眶而出。

黃信田走出茅屋,對老楊說:“孫參謀還真行,幾句話就把那鬼子說投降了。”

聽見黃信田的話,雅美更加難過。

老楊喝了一口酒,不屑地說:“是當官的都不想死,什麼他媽的武士道,都是糊弄當兵的,輪到自己誰也不想死。”

黃信田四下張望,尋找着雅美。

吉村把標號的地圖遞給孫參謀,又拿起紅薯接着吃了起來,孫參謀仔細地看着地圖。

吉村吃了一口紅薯,突然很感慨:“真香啊!每年的這個時候,媽媽都會煮好一鍋紅薯,然後全家坐在一起,趁熱剝去紅薯皮,再切成片,晾成紅薯幹。真想再回到那個時候啊!”

老曹問周廣仁:“二鬼子,他絮絮叨叨地說啥呢?”

周廣仁:“他在想家。”

老曹:“問問他當兵前是做什麼的?”

周廣仁用日語問了一遍。

吉村:“農民。”

周廣仁驚異地:“你會種地?”

吉村點點頭:“是。”

吉村看到周廣仁懷疑的眼神,於是放下紅薯,舉起右臂做出鞭牛犁田的樣子。

老曹看明白了:“他會趕牛耕田!”

吉村聽明白了,連連點頭:“是、是。”

大家一起笑了起來,吉村也笑了。

雅美透過窗戶看見邊吃着紅薯邊和大家一起談笑的吉村,眼中噴出怒火。

黃信田看見雅美,忙走了過來:“二妹!”

雅美忙抹掉眼淚,換副笑臉,轉過身:“哥!”

黃信田關切地問:“傷口還疼嗎?”

雅美:“多虧你的藥,好多了,可還是有點疼。”

這時,一個戰士把吉村押出屋子,關進旁邊的一間茅屋裡,並在門口站崗。

雅美一直看着吉村被押進茅屋裡,對黃信田:“哥,一會兒你再幫我換換藥吧?”

黃信田:“好!”

彭老爹走進屋,對孫參謀不解地問:“咋還留着他?”

孫參謀笑着放下地圖:“老爹,不能殺啊,留着有用啊。”

夜晚的山林裡,寒風凜凜,巖井帶着士兵在密林中艱難地行進着,長山在前邊帶着路。

巖井突然抓住長山的胸襟,用中文罵道:“混蛋!這是什麼地方?”

長山語無倫次地說:“隊、隊長,我——這兒——太君——我——也迷、迷路了——”

黑田突然看到遠處山裡升起的炊煙,忙對巖井說:“隊長,你看!”

巖井鬆開長山,用軍刀向炊煙升起的地方一指,命令士兵:“快!那邊!”

隊伍向炊煙升起的地方快速行進。

彭老爹的茅屋裡,秦智勇、周廣仁、老楊、老曹、黃信田在草蓆子上躺着。

孫參謀還在煤油燈下看着“兵力部署圖”。

周廣仁坐了起來,對秦智勇說:“排長,你說我們這樣風餐露宿,槍林彈雨的,將來的人會知道嗎?”

秦智勇:“會知道。”

周廣仁:“會記得我們嗎?”

秦智勇不耐煩地:“會記得,快睡吧。”

周廣仁有些興奮:“孫參謀,你念的書多,你說將來到底啥樣?”

孫參謀放下地圖,笑了笑:“將來啊,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人人平等,沒有戰爭,娃娃們都能上學唸書。”

老曹也興奮地坐起來:“那不是神仙一樣的日子嗎?”

周廣仁無限嚮往地:“真想看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啊!可啥時候能熬到啊?”

孫參謀:“等把日本鬼子打回老家去,那樣的日子就快到了。”

周廣仁:“你說我們能趕上那個時候嗎?”

老楊陰陽怪氣地插話:“活着就能趕上,你夠嗆!”

周廣仁不滿地瞪着老楊:“老楊頭,你說話積點兒德啊,憑啥我夠嗆?”

老楊也坐起來指着周廣仁:“一碰上鬼子就跟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槍子兒專打你這樣的。”

周廣仁憤憤地:“老楊頭,我不會死在你前頭的。”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秦智勇沒有笑,他坐起來,一臉肅穆地說:“等抗戰勝利了,活着的人一定要把勝利的消息告訴死去的人。”

老曹:“那咋告訴啊?”

秦智勇顯然沒有想好。

黃信田這時也坐了起來:“聽我們土家的老土司說:死去的人都化作泥土塵埃,融進了山山水水,你只要站在高山頂上,把要說的話喊出來,死去的人就能聽到。”

周廣仁:“老楊頭,你放心吧,到了那時候,我一定找一個最高的山峰,大聲喊:老楊頭,我們勝利了——勝利了——你安心地去吧——”

老楊笑罵着:“去你的吧。”

正在摳腳的老曹聽了哈哈大笑。

周廣仁:“對了,還有老曹大哥,我也不會忘了你。”

老曹把鞋扔向周廣仁。

孫參謀也笑了起來:“看來誰都不想死啊!秦排長,步哨都派了嗎?“

秦智勇:“派了。”

孫參謀:“再叫人去查一下。”

黃信田自告奮勇:“我去吧。”

說着,黃信田拿起槍走出茅屋。

老楊和老曹一臉壞笑地互相使了個眼色。

黃信田走出茅屋,突然看到前邊黑影一閃。

黃信田警惕地問:“哪個?”

從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喚:“信田哥,是我……”

黃信田循聲望去:“二妹,你還沒睡?”

雅美從黑暗中走出來,莞爾一笑:“信田哥,傷口有點疼,睡不着,能給我看看嗎?”

月光下,雅美嬌羞地看着黃信田,黃信田有些慌亂:“好、好。”

雅美拉着黃信田的手向草叢走去。

茅屋裡,周廣仁還在不依不饒地問着:“孫參謀,要是沒看到勝利就死了,你會遺憾嗎?”

孫參謀沉吟半晌,滿臉凝重地說:“瓦罐不離井口破,軍人難免陣前亡,生逢國難,身爲軍人,終究難免一死,只要子孫後代能過上好日子,中華民族不再受列強欺辱,我死而無憾!”

大家聽了,都陷入沉默中。

屋外,雅美拉着黃信田走到黑暗處,趁黃信田不備,向他的後腦猛擊一掌,黃信田一頭栽倒在地,雅美解下黃信田的槍背在身上,又抽出他身上的獵刀,高高地舉起,向黃信田砍去,這時,昏迷中的黃信田呢喃了一句:“二妹……”

雅美聽了,高舉的刀不禁又慢慢放下,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拎着刀,離開黃信田,貓着腰來到關着吉村的茅屋前,毫無聲息地刺死了門口的崗哨。

雅美隨即走進茅屋,被綁着雙手,坐在地上的吉村聽見聲音,吃驚地擡起頭:“雅美!”

雅美撲到吉村的懷裡:“哥哥——”

吉村也很激動:“我知道我的好妹妹一定還活着!”

雅美也激動地點着頭,看到吉村被綁着,雅美忙用刀去割吉村身上的綁繩,可吉村卻拒絕了。

吉村:“不!雅美,你快走吧,別管我了。”

雅美很吃驚:“爲什麼?”

吉村嘆口氣:“雅美,即使哥哥逃回去,按軍法也是死罪啊,當了俘虜也許還能活到戰爭結束的時候……”

雅美:“什麼?”

茅屋外,彭老爹抱着藥罐從竈房走出來,腳下被崗哨的屍體拌了一下,險些摔倒,老爹緊緊地抱着藥罐,低頭一看,大吃一驚,突然從茅屋裡傳來說話聲。

吉村:“……雅美,不如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現在美國也參戰了,日本戰敗是早晚的事,等戰爭結束了,我們一起回——啊——”

吉村突然一聲慘叫,雅美把獵刀深深地捅進吉村的胸口。

雅美直視着吉村,悲憤地說:“叛徒!你不配做我哥哥!”

吉村苦笑着:“雅美,你——你還活着——就好——總算找到——你了——”

吉村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雅美難過地低聲抽泣着,突然身後傳來瓦罐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雅美回頭一看,彭老爹站在身後。

彭老爹吃驚地:“二妹——你——”

雅美像瘋了一樣,從吉村身上拔出獵刀,舉刀向彭老爹撲去,彭老爹轉身就跑……

孫參謀還坐在油燈下,看着地圖,其他人都已睡下。

他突然放下地圖,好像想起了什麼,自言自語地說:“雅美——照片上吉村的那個妹妹,好像在哪見過,好面熟啊!”

周廣仁翻了個身,不經意地:“像那個覃二妹!”

孫參謀:“對!像她!難道——”

剛纔的一幕閃現在孫參謀的腦海中:

覃二妹看見要自殺的吉村,手裡的紅薯掉到地上……

吉村看着覃二妹:“是我妹妹……”

孫參謀:“老黃咋還沒回來?不對,有問題,都快起來!”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坐了起來。

突然,屋門被撞開,彭老爹跌跌撞撞地撲進來,一頭栽倒在地,大家慌忙圍上去,看到彭老爹的背上插着一把獵刀。

屋裡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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