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信田大吼一聲:“打!”
頓時,戰士們手中湯姆遜衝鋒槍和機槍的子彈像雨點一樣射向卡車上的日軍士兵。
公路上,卡車急剎車停了下來,一些士兵被打死在卡車上,其他士兵跳下卡車,押車的黑田從駕駛室裡跳出來,指揮士兵還擊。
後邊車上的司機和車廂裡的士兵也都跳下車,向山上射擊。
在倉庫外的密林裡,正在休息的偵察排戰士聽見槍聲,都坐了起來。
一戰士:“三班和鬼子交上火了!”
秦智勇低聲命令:“向目標靠近。”
戰士們緊跟在秦智勇身後向倉庫悄悄靠近……
公路上,雙方還在交火。
黑田躲在卡車車後向山上射擊,巖井跑到他身邊,問:“有多少人?”
黑田:“聽槍聲人應該不多。”
這時,扮成日軍士兵裝束的老楊和老曹從公路另一側的山上貓着腰跑下來。
黃信田看見老楊和老曹的身影,忙向戰士低聲命令:“停止射擊!”
老楊、老曹趁亂混進日軍隊伍裡,裝模作樣地向山上開着槍。
戰士們都停止了射擊,只有一個戰士沒聽見黃信田的命令,還在用衝鋒槍掃射着。
公路上,一排子彈打在老楊、老曹面前的土裡,兩人嚇得趕緊趴在地上。
老曹罵道:“老黃這個混蛋!”
嚇得老楊向老曹低吼着:“閉嘴!”
黃信田向那個還在射擊的戰士狠踢了一腳:“你他媽聾啊!別打了!撤!”
黃信田帶着戰士們迅速撤退了。
公路上,日軍也停止了射擊。巖井惱怒地看着車上、地上的屍體。
黑田和很惱火:“又是小股游擊隊的騷擾!要不要追?”
巖井咬了咬牙:“沒有時間了,快走吧。”
巖井說完匆匆走向最後一輛卡車。
黑田指揮士兵把地上的日軍屍體擡上車,老楊和老曹也各扛着一具屍體,走到第一輛車的車廂前,把屍體放到車廂上,兩人也爬上車廂。
黑田坐進駕駛室,卡車關上車燈,繼續在公路上疾駛……
劉小熙依舊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邊,周廣仁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邊。
周廣仁喘着粗氣:“你們的人到底在哪兒啊?”
劉小熙神秘地一笑,把食指和拇指放到嘴裡打了個呼哨,很快,不遠處傳來同樣一聲呼哨。
遊擊支隊的隊員小王從不遠處的草叢中站起來,驚喜地喊着:“是小熙姐!小熙姐回來了!”
更多的游擊隊員從草叢中站起來,向劉小熙和周廣仁迎過去。
劉小熙熱情地和他們打着招呼:“小王、林大哥你們都好啊!”
小王:“小熙姐,我們可想你了!”
老林:“我們的百靈鳥又飛回來了!給我們帶來啥好消息了?”
支隊的郭隊長走到劉小熙面前,劉小熙忙敬禮:“報告郭隊長!游擊隊員劉小熙有重要情報要向您彙報!”
郭隊長向劉小熙還個禮:“小熙,剛纔聽見槍聲,我們大家正擔心呢,說你早該到了。”突然看到劉小熙撕破的衣裳,“遇到麻煩了嗎?”
劉小熙:“是啊,碰上兩個鬼子,多虧這位周大哥救了我。”
劉小熙拉過周廣仁,邊走邊向大家介紹着。
在營地,郭隊長和戰士們圍着劉小熙坐在篝火前。
劉小熙:“……鬼子的一個輜重車隊白天進山了,足有十多輛,押車的鬼子有一箇中隊。”
郭隊長沉思片刻:“看來打長沙的敵人後勤補給跟不上了,怎麼樣?我們打他一傢伙?”
郭隊長笑着看着大夥兒。
大家都情緒高漲,紛紛表示:
——“好啊!”
——“打!打!”
——“郭隊長,快下命令吧!”
郭隊長看了一眼周廣仁,對劉小熙小聲地說:“這個人可靠嗎?”
劉小熙:“要不是他殺死一個鬼子,我今天就看不見大家了。”
郭隊長點點頭。
這時,一個遊擊支隊的偵察員跑來報告:“隊長,剛纔的槍聲是鬼子運給養的車隊被襲擊了!”
郭隊長:“是什麼部隊襲擊的?”
偵察員:“天黑,看不清楚。”
郭隊長命令:“馬上集合隊伍!”
日軍卡車在公路上疾駛着。
昏暗的車廂裡,老楊和老曹把帽檐壓的很低,擠坐在日軍士兵中間,老楊眯縫着眼偷偷觀察着周圍的日本兵。
一輛輛卡車緩緩停在倉庫門外,巖井從駕駛室裡下來,小跑到倉庫門前,把文件和證件交給門口的一個軍官查驗。
老楊和老曹隨其他日本兵跳下卡車,日本兵都把槍支在倉庫外。
老曹有些緊張,下車時有些慌亂,車廂板上的一顆釘子劃破了他衣領上的領章。
黑田帶着士兵走進倉庫,老曹和老楊看到其他日本兵把槍都留在了倉庫外,也只好把自己的槍留在了倉庫外,跟着其他日本兵的後邊走進倉庫。
秦智勇從望遠鏡裡看到老楊、老曹走進倉庫,他放下望遠鏡,拔出駁殼槍,對戰士們低聲命令:“準備戰鬥!”
倉庫內,日本兵們正扛着彈藥箱向停在倉庫外的卡車上裝貨。
老楊、老曹也佯裝裝貨,趁其他日本兵不注意,突然躲到貨架的後面。
黑田在倉庫裡來回巡視着,不時地喊着:“喂,振作起精神來!好好幹!加油啊!”
老楊、老曹躲在貨架後邊,逐個貨箱翻找着。
老楊小聲嘟囔着:“這一道上,差點兒沒把我薰死,滿車廂都是爛魚味兒!”
老曹大着嗓門:“我咋沒聞着?”
老楊嚇得趕緊捂他的嘴:“小點聲!”
兩人終於找到了幾箱炸藥,於是各搬了兩箱炸藥,躲過黑田和其他日本兵的視線,偷偷把炸藥在倉庫的幾個角落裡安放好,再把引線連在一起。
老曹正連接引線時,突然發現一個貨架上有好多標有“紅十字”的箱子,他指着箱子向不遠處的老楊示意,老楊沒明白,小聲地:“啥?”
老曹也小聲地:“藥。”
老楊還是沒聽清,又小聲地問:“啥啊?”
老曹的聲音又高了起來:“藥。”
老楊嚇得向老曹直打手勢。
正在倉庫內來回巡視的黑田好像聽見了什麼,他停下腳步,回頭向老楊、老曹躲藏的貨架後張望。
老楊、老曹緊張地伏在貨架後,通過貨架的縫隙看着黑田。
黑田向老楊、老曹躲藏的貨架疑惑地看了一會兒,又向別處走去。
貨架後的老楊和老曹都鬆了口氣。老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突然他看見一箱日本清酒,高興地拿出一瓶打開,小聲自語着:“老子先壓壓驚。”
老楊舉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吧嗒吧嗒嘴,皺了皺眉。旁邊的老曹看到,也從眼前的一個裝滿玻璃瓶子的箱子裡拿出一個玻璃瓶,打開喝了一口,又吐了出去。
老楊往口袋裡又裝了兩瓶清酒,對老曹小聲地問:“咋啦?不好喝?”
老曹大聲地:“媽的醬油!”
老楊差點兒被氣哭了,老曹也被自己的聲音驚着了,兩人趕緊蹲下身。
黑田聽見聲音,停下腳步,轉身警覺地向兩人躲藏的地方張望着。
老楊和老曹躲在貨架的後邊,透過貨架的縫隙,看見黑田正大步向這邊走來,兩人趕緊一步步向後退去,退了幾步,卻發現後邊是安放的炸藥,兩人不得不停了下來。
黑田“咔咔”的皮靴聲越來越近。
老楊忙指着一箱彈藥,向老曹示意,老曹不解其意,老楊急了,拿起彈藥箱放到老曹肩上,然後不由分說地把老曹推了出去,老曹扛着彈藥箱,硬着頭皮走了出去。
黑田停下腳步,狐疑地盯着老曹,老曹用彈藥箱擋着黑田的視線,迎着黑田走去。
老楊躲在貨架後面,從貨架的縫隙中緊張地注視着,手慢慢摸向腰間的刺刀。
老曹扛着彈藥箱,大搖大擺地從黑田身邊走過,黑田的目光慢慢從老曹身上移開看向別處,老楊松了口氣,返身去整理炸藥的引線。
老曹把彈藥箱裝上車廂,偷眼看向黑田,發現黑田正查看着貨物的搬運情況,並未注意自己,老曹鬆了口氣,他再次從黑田身邊走過。
黑田隨意地四下看着,突然老曹耷拉在領子上的的領章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衝老曹喊道:“喂!怎麼回事?”
不明就裡的老曹依舊向前走着,黑田緊走幾步,攔住老曹,老曹只好站下,不知所措地看着黑田。
老楊聽見黑田的喊聲,忙放下引線,趴到貨架上觀察情況。
黑田站在老曹面前,目光陰森地盯着他:“你的領章掉了,你不知道嗎?不像話!”
老曹惶惶然地立正站着,不知道黑田在說什麼,他的目光越過黑田向貨架後邊搜尋着,發現老楊正躲在貨架後邊正向這邊看着,心裡微微踏實了一些。
見老曹不說話,黑田有些惱火:“你不會說話嗎?”
貨架後邊,老楊額頭滲出了汗珠,他四下張望,看到身後的貨架上架着兩挺“歪把子”輕機槍,不禁暗暗高興。
老曹依舊立正站着,不知所措地看着黑田,黑田:“你的姓名?”
老曹沉默着。
黑田越發惱火:“你的姓名!”
老曹大聲應付着:“嗨!餃子給!”
黑田滿臉狐疑:“什麼?”他吃驚地上下打量着老曹,“我怎麼沒見過你?是新來的補充兵嗎?”
老曹的目光越過黑田,向貨架後邊尋找着,貨架後已不見老楊的蹤影,老曹心中暗罵:“老楊這個王八蛋!”。
黑田看到老曹目光遊離而散亂,氣急敗壞地罵:“難道國內把精神失常的人也送到部隊裡來了嗎?喂,下士官在哪?都過來,你們有人認識他嗎?”
黑田向正搬貨的士兵喊着,士兵紛紛停下手裡的活兒,聚攏過來。
老曹突然大吼一聲:“老楊!你奶奶的還等啥呢!”
黑田大驚,忙伸手掏槍,此時,老楊從貨架後面閃身出來,手裡端着一挺“歪把子”機槍,身背後還揹着一挺,皮帶上插滿彈夾,他大吼一聲:“趴下!”
老曹連忙趴在地上,黑田回頭一看,大吃一驚,拔腿就跑。
老楊的機槍開火了,射出的子彈霎時就把聚在一起正想逃跑的日本兵掃倒一大片。
黑田躲在貨箱後邊向老楊射擊,老楊的機槍子彈打得他擡不起頭來。
老曹從地上爬起來,跑到一個貨箱後邊。
倉庫外守衛的日本兵聽見槍聲,在巖井的帶領下迅速向倉庫衝去。
秦智勇:“不好,情況有變,打!”
幾聲槍響,倉庫四周的幾個日軍哨兵紛紛中彈斃命。
埋伏在山坡上的偵察排戰士向倉庫外的日本兵扔出手榴彈,手中的衝鋒槍一齊向敵人開火,正向倉庫衝去的日本兵被打倒一片,忙又回過身向山坡上射擊。
卡車駕駛室裡的日軍司機也被打死在座位上。
倉庫內,老曹躲在貨箱後邊,隔着一條過道,向正給機槍裝子彈的老楊大喊着:“老楊!”
老楊把手裡的機槍向老曹扔過去,老曹伸手接住,老楊又扔過去十幾個彈夾,然後摘下身背後的機槍。
這時,日本兵向倉庫內衝來。
老楊和老曹各端着一挺機槍躲在貨箱後邊,隔着過道相互對望着,老楊向老曹伸出一個手指,又伸出第二個手指,老曹會意地看着老楊,當老楊伸出第三個手指時,兩人一齊從貨箱後站起來,端着“歪把子”向敵人掃射,衝進來的日本兵紛紛中彈倒地。
倉庫外,黃信田帶着三班戰士趕來了,與山坡上的戰士一齊向倉庫外的敵人開火。
秦智勇心中很是着急,老楊老曹怎麼還沒出來?
此時,倉庫內,滿是日軍士兵的屍體。
老曹端着機槍衝出倉庫,向衝上來的敵人掃射,老楊向倉庫外的卡車上裝了十幾箱藥品。
老楊把炸藥引線遞給老曹,然後繞到駕駛室前,拽下被打死的司機,鑽進駕駛室。
老曹爬上車廂,手裡攥着炸藥的引線。
老楊發動汽車,向前衝去。
老曹掏出火柴點燃了炸藥引線,引線以極快的速度燃燒着。
正向山坡上射擊的日本兵忙向卡車衝來,老曹端起機槍掃射,“轟隆”一聲巨響,倉庫爆炸了,霎時,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氣浪把老曹掀翻在車廂裡。
倉庫內爆炸聲不斷響起,很多倉庫外的日本兵被炸上天。
老楊駕駛着卡車從爆炸的濃煙中衝出來。
臉已被火焰燻黑了的巖井向一輛卡車氣急敗壞地喊着:“攔住它!”
那輛卡車向老楊駕駛的車迎頭撞來,老楊猛打方向盤,躲過撞擊,老曹在車廂裡被甩的東倒西歪。
老楊左衝右突,躲過幾輛日軍卡車的撞擊,老楊猛踩油門,卡車向公路上駛去,巖井爬進一輛卡車的駕駛室裡,大喊着“追!”
正在急行軍的游擊隊的隊員們聽見了爆炸聲,遠處升起滾滾濃煙。
郭隊長望着升起的濃煙,說:“一定是鬼子倉庫被炸了!快!”
跟在後邊的周廣仁對劉小熙小聲地說:“一定是秦排長他們乾的。”
劉小熙:“秦排長是誰?”
老楊駕駛着卡車沿公路疾駛着,秦智勇帶着偵察排的戰士從山上跑下來,老楊看見秦智勇,忙急踩剎車,卡車停了下來,黃信田和戰士們爬上卡車車廂,秦智勇坐進駕駛室。
這時,十幾輛滿載日軍士兵的摩托車、卡車從後面追了上來,巖井坐在第一輛卡車的駕駛室裡,黑田站在車廂上,把機槍架在駕駛室車頂上,向偵察排戰士乘坐的卡車射擊着。
老曹、黃信田和戰士們向緊追在後邊的的摩托車射擊,兩輛衝在前邊的摩托車中彈起火。
後邊的摩托車又衝了上來,坐在挎鬥裡的日軍機槍手向偵察排戰士乘坐的卡車射擊。
駕駛室裡,秦智勇緊盯着後視鏡,對老楊喊着:“快點兒!再快點兒!”
老楊緊握着方向盤:“排長,再快就要翻車了。”
又一輛緊跟在後邊的摩托車中彈起火,戰士們發出歡呼聲。
黑田站在顛簸的卡車車廂上,駕着“歪把子”機槍,瞄準點射,打中了卡車的車輪,車胎在路面上劇烈地摩擦着,發出刺耳的聲音。
駕駛室裡,秦智勇急問:“咋啦?”
老楊大喊着:“車胎被打爆了!”
卡車向公路一側的懸崖衝去。
老楊緊握着方向盤,滿頭大汗,急踩煞車,卡車停在了懸崖邊上,前車輪已懸在懸崖外邊。
車廂裡,老曹、黃信田和戰士們向後邊的敵人射擊,不斷有戰士中彈倒下。
秦智勇和老楊跳出駕駛室。秦智勇向車廂裡的戰士大喊:“上山!”
老曹、黃信田和戰士們扛着彈藥箱和藥箱,跳下車向山上爬去。
追趕的摩托車、卡車也停了下來,日軍士兵跳下車,在巖井、黑田的指揮下,向山上衝鋒、射擊。
半山腰上,秦智勇、老曹、黃信田和戰士們邊打邊撤,一些戰士中彈滾下山去。
游擊隊員們在山間小路上奔跑着,遠處不斷傳來密集的槍聲。
郭隊長向身後的隊員們喊着:“快!快!”
劉小熙不時地回頭,對跑在後邊的周廣仁喊着:“周大哥,快呀!”
周廣仁氣喘吁吁地應着:“來了!”
槍聲突然沉寂下來,大家紛紛停下腳步。
周廣仁憂心忡忡地望着遠方,心中想道:“秦排長,你們都咋樣了?真想你們啊!”
月光下,巖井和黑田指揮士兵搜索前進着。
突然,黑田指着前方,對巖井小聲說:“隊長,你看!敵人就在前邊!”
巖井望過去,一支身穿國軍軍服的隊伍正在山間小路上悄悄行進着。
巖井咬牙切齒地說:“包抄上去!一定要消滅他們!”
月光下,秦智勇帶着偵察排戰士沿山間小路疾走着……
黑田帶着一隊日本兵悄悄地向前摸進,刺刀和鋼盔在月光下閃着白光……
巖井帶着另一隊日本兵向那支國軍隊伍悄悄靠近,巖井抽出軍刀向前一揮,日本兵們毫無聲息地向前撲去……
黑田抽出軍刀向前一揮,指揮士兵向前撲去……
月光下,偵察排戰士沿山間小路疾走着,突然附近高地上,影影綽綽地出現一支全副武裝的隊伍,包圍了偵察排,一支支槍口從樹叢中伸了出來。
秦智勇和戰士們都吃驚地站住了,老楊:“糟了,排長,被鬼子包圍了!”
老曹:“咋辦?排長!拼了吧!”
黃信田:“打吧!排長!”
秦智勇低聲命令:“散開隊形,準備戰鬥!”
戰士們迅速散開隊形,舉槍向四周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