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話音未落,在他們側面響起了機槍聲,門外的鬼子猝不及防,被打倒了一片,老楊和老曹躲在黑暗處向民房外的敵人開火。秦智勇迅速閃到一邊,與民房內的戰士一起向屋外射擊。
牧野看到兩面受敵,慌忙指揮士兵撤到一邊,臥倒在地,向老楊、老曹射擊。
一顆冒着煙的手榴彈被扔進屋裡,秦智勇一腳把它踢出門外。
藉着手榴彈的爆炸,秦智勇帶領戰士們衝出民房,幾個戰士中彈倒下。
幾個日本兵躲在卡車、吉普車後邊向老曹、老楊射擊。
老楊、老曹接連扔出幾顆手榴彈,汽車爆炸起火,躲在汽車後的日本兵也被炸上了天。
兩輛汽車燃起大火。
此時,巖井部隊正行進在山間小路上,聽到遠處傳來槍聲和爆炸聲。
巖井問:“哪裡打槍?”
黑田側耳聽了聽:“好像是山下公路附近。”
巖井:“快!下山!”
黑田指揮士兵加快了行軍速度。
戰鬥還在繼續,秦智勇帶偵察排戰士與老楊、老曹會合,憑藉廢棄的民房,向敵人射擊。
雙方激烈交火。
很快,偵察排戰士已打光了衝鋒槍的子彈,老楊和老曹也打光了機槍的子彈,大家又撿起地上日軍屍體旁的步槍、衝鋒槍繼續射擊。
看押董團長的日本兵聽見外面的槍聲,緊張地向外張望,董團長趁機抄起木凳向他的後腦狠狠砸下,日本兵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偵察排戰士的子彈很快又打光了,老楊和老曹相視苦笑了一下。
牧野狂叫着:“秦排長,你們已經沒子彈了,快投降吧!”
秦智勇看了一眼身旁的戰士,只剩下老楊、老曹、周廣仁、黃信田和兩個戰士。
秦智勇凜然地說:“弟兄們,我們絕不投降!”
大家都上好刺刀,一個戰士把一支上了刺刀的槍遞給秦智勇,老楊和老曹把“歪把子”機槍調過來,舉在手裡,周廣仁也默默地上好刺刀,準備與敵人肉搏。
牧野帶着士兵步步逼近。
突然,幾顆手榴彈接連在日軍人羣裡爆炸,十幾個日本兵被炸死。
董團長躲在屋外的暗處邊射擊邊投彈,又撂倒了幾個日本兵。
秦智勇和戰友們衝上去與剩下的敵人肉搏。
老楊和老曹掄起機槍的槍托各砸死一個日本兵……
一個日本兵刺死一個偵察排的戰士……
黃信田和周廣仁合力刺死了那個日本兵……
秦智勇刺死一個日本兵,自己的肩部也被日本兵的刺刀刺中,這時,日軍小隊長從後邊向秦智勇刺去,一個已負傷的戰士衝上去用身體擋住了刺刀,秦智勇回過身刺死了小隊長。
牧野躲在暗處向董團長射擊,打中了董團長的腹部。
敵人都被消滅了,兩個偵察排的戰士也犧牲了。秦智勇大喊:“快去救董團長!”
黃信田從一個日本兵屍體上解下一個子彈盒。突然,牧野用手槍頂着已負傷的董團長,從黑暗處走出來,鮮血從董團長的腹部流出來。
牧野:“秦排長,命令你的人靠後,否則我就打死他!”
董團長大喊:“秦智勇!別管我!殺了他!”
牧野猖狂地喊着:“團長要是殉國了,你們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秦智勇只好停住腳步,低聲地問身後的黃信田:“老黃,還有子彈嗎?”
黃信田:“有!”
秦智勇:“幹掉他!”
黃信田躲在秦智勇身後,舉起槍向牧野瞄準。
秦智勇:“有把握嗎?”
黃信田仔細地瞄着,沒有說話。
牧野脅迫着董團長向後退着,黃信田扣動了扳機,一槍命中牧野的面門,牧野一頭栽倒在地,董團長也隨着摔下。
秦智勇趕緊跑過去,扶起負傷的董團長。
秦智勇大聲呼喊:“團長!團長!你怎麼樣?”
董團長用微弱的聲音:“老子還活着——秦智勇——幹得好——這離敵佔區不遠——趕快轉進——”
秦智勇:“是!老楊老曹!”
老楊和老曹從民房裡跑出來,懷裡抱着幾聽罐頭和幾卷紗布,邊跑邊應答着:“到!”
老楊有些懊喪:“藥都被子彈打爛了,就剩這幾卷繃帶了。”突然他看見秦智勇肩部滲出的血,“排長,你掛彩了?”
秦智勇:“沒事,別嚷。”
黃信田、周廣仁和老曹用紗布爲董團長和秦智勇包紮了傷口。
秦智勇:“趕快收集彈藥,這裡不能久留。”
大家跑到日軍屍體堆裡尋找着子彈,老楊突然發現一個受了重傷還沒死的日本兵正躺在地上掙扎着,老楊快步上前,拔出匕首,一刀隔斷了他的喉嚨。
老楊把匕首上的血在衣袖上抹了抹,擡頭突然發現黃信田正瞪着自己,老楊滿不在乎地從黃信田面前走過,也挑釁似的瞪着黃信田。
秦智勇對黃信田和周廣仁說:“快!扶着董團長,趕快離開這裡。”
黃信田和周廣仁把董團長扶了起來,兩人架着他,跟着秦智勇向前走去,老楊、老曹扛着“歪把子”機槍緊隨其後。
天漸漸亮了,巖井終於趕到了,可他看到的只是牧野及其部下的屍體,他命士兵把屍體整齊地擺放在民房前的空地上,然後帶領士兵向屍體脫帽鞠躬。
巖井帶上軍帽,滿臉怒氣。黑田檢查了一個偵察排戰士屍體軍服上的番號,對巖井說:“隊長,這股敵人就是炸衡山倉庫的敵人。”
巖井氣得咬牙切齒:“他們不會跑遠,一定要抓住他們!”
黑田立正:“是!”
河西村的村口。
冬梅挑着水桶出來打水,遠遠地看見七叔低着頭急匆匆地走來。
七叔擡頭看見冬梅,忙問:“你嬸子在家嗎?”
冬梅放下擔子:“在家,七叔。”
七叔從冬梅身邊匆匆走過。
冬梅看着七叔的背影漸漸走遠,挑起擔子繼續向前走去。
秦智勇捂着傷口蹣跚地走在前邊,黃信田和周廣仁架着董團長艱難地跟在秦智勇的後邊,還穿着日軍軍服的老楊和老曹抱着機槍,機警地跟在後邊,邊走邊四下張望着。
秦智勇走到一棵大樹下,說:“走了一晚上了,在這兒歇一會兒吧,都吃點兒東西。”
說着一屁股坐在地上,黃信田和周廣仁扶着董團長也慢慢坐下。
老楊、老曹端着機槍四下警戒着。
冬梅挑着水桶走到井口前,正要打水,突然看到村口大樹下有兩個日本兵,嚇得她忙躲到一棵樹後。
秦智勇查看了一下董團長的傷口,發現傷口還在流血。
秦智勇:“團長,一定要堅持住啊!”
董團長苦笑一下:“還能堅持,就是拖累了你們。”
周廣仁有些不高興:“團長咋能這麼說呢!別說你還是團長,你就是個大頭兵,我們也不能扔下不管啊!你今天扔下別人,明天別人就會扔下你啊。”
董團長很動情地點點頭,對秦智勇關切地問:“智勇,你的傷咋樣了?”
秦智勇笑着搖搖頭:“擦破點兒皮兒,沒事兒。”
老楊和老曹拿出罐頭分給大家,幾個人用匕首打開罐頭,吃了起來。
秦智勇向四周看了看,有些疑惑:“這是啥地方?好像來過。”
黃信田向四周看了看:“這不是河西村兒嗎,排長你不就是在這兒被鬼子抓走的嗎?”
秦智勇心中一怔,說:“河西村?就是栓子嬸兒住的那個村兒?”
周廣仁:“對,就是這個村兒。”
秦智勇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向村裡望去。
躲在樹後的冬梅,一眼看到村口大樹下站的是秦智勇,秦智勇的身上滿是血污。
村口大樹下。秦智勇:“走吧,不進村兒了。”
大家紛紛站起身來。周廣仁對秦智勇低聲地說:“可團長的傷要不重新包紮一下,怕會感染啊,不如找戶人家……”
秦智勇:“怕不安全,這附近有鬼子的一個據點,要是村裡有漢奸通風報信就麻煩了。”
秦智勇帶着大家想繞村而過。
冬梅從樹後走出來,向前跑了幾步,哽咽地喊道:“智勇哥……”
秦智勇聽見喊聲,吃驚地望過去,認出是冬梅,四目相對,兩人百感交集。
大家也都吃驚地看着冬梅。
老楊向老曹擠了擠眼睛,老曹會意地點點頭,說:“嘿,走不了啦。”
秦智勇看着冬梅,突然把頭一扭,對大家說:“走!”
秦智勇邁開大步想快點離開,可因走得太急抻着了傷口,血很快滲了出來,秦智勇疼得彎下了腰,險些摔倒。
冬梅忙跑過來扶住秦智勇:“智勇哥,你受傷了?”
秦智勇推開冬梅,淡淡地說:“沒什麼,你快走吧。”
秦智勇說完要走,冬梅攔住了他:“你這樣能走多遠?快跟我回去,清洗一下,上點兒藥。”
周廣仁也附和着:“是啊排長,團長的傷也得上藥啊。”
秦智勇看了一眼董團長,無奈地對老楊、老曹說:“老楊老曹!”
老楊、老曹同聲回答:“到!”
秦智勇:“你倆穿着這身兒皮,就別進村了,在村口警戒,有情況馬上報告。”
老楊、老曹:“是。”
冬梅扶着秦智勇,黃信田和周廣仁架着董團長向村裡走去。
長山孃的屋裡,長山媳婦兒抱着孩子,正對長山娘抱怨着:“……日本人給的賞錢,都被他拿到鎮子裡胡花了,也不管家裡……”
長山娘嘆了口氣:“這孩子,變了。他幾天沒回來了?”
長山媳婦兒:“兩天不着家了。”
突然院門一響。
長山娘站起來,驚喜地說:“會不會是長山回來了?”
院子裡傳來七叔的聲音:“他嬸子,在家嗎?”
長山娘跑出屋:“是七叔啊!”
七叔:“他嬸子,我和長山去給日本人出工了,纔回來,這一仗啊,日本人可真死了不少啊!”
長山娘:“七叔,長山呢?”
七叔:“他說去鎮上玩兩天就回來,讓我跟你們說一聲。”
這時,院門再次被打開,冬梅和秦智勇等四個人走進院子,七叔、長山娘都大吃一驚。
冬梅:“嬸子,他們打鬼子受傷了,家裡還有藥嗎?”
長山娘有些驚慌:“有,有,我去拿。”
長山娘慌慌張張地回了屋。
冬梅扶着秦智勇,黃信田和周廣仁架着董團長進了冬梅的屋。
七叔趕緊跑出院子。
長山娘屋內,長山娘正從箱子裡找着藥,長山媳婦兒抱着孩子,帶着哭腔說:“娘啊,這可不行啊,萬一長山回來可咋辦啊?”
長山娘聽了,也沒了主意。
此時,長山正急匆匆向村口走來。
老楊和老曹遠遠看見長山,連忙隱蔽起來,看着長山向村裡走去。
長山走到自家院門前,剛想進院子,七叔從樹後閃出,向長山招着手,輕聲喚着:“長山,長山,到這兒來。”
長山一愣,走到七叔面前,笑着說:“七叔啊,咋啦,神神秘秘的。”
七叔:“長山,你不是去鎮上了嗎?咋回來了?”
長山:“嗨,別提了,到處都是兵,我怕再被抓去,就先回來了。”
七叔一把把長山拉到樹後,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地說:“我跟你說……”
長山娘拿着藥盒走進冬梅屋裡。
董團長感激地說:“謝謝你大嬸兒!”
黃信田和周廣仁幫董團長、秦智勇上藥、包紮。
長山娘把冬梅悄悄拉倒一邊,悄聲問:“他們啥時候走啊?”
冬梅:“娘,他們傷得都不輕啊!”
長山娘憂心地說:“我是怕萬一你長山哥回來……”
屋子裡的人顯然都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院門外,長山聽了七叔的話,吃了一驚:“啥?進俺家了?”
七叔點點頭,長山扭頭就走。七叔:“你這是去哪兒啊?”
長山頭也不回地說:“我找皇軍報告去!”
七叔一把拉住他:“你瘋了?你去告發他們,中央軍來了,會饒了你?他們裡邊可還有個當官的,這可不比給日本人出工啊——”
長山很驚喜:“啥?還有當官的?那賞錢可就更多了!沙呦娜拉吧七叔!”
長山掙脫開七叔,興沖沖地向村外跑去。
七叔心急如焚地說:“長山啊,你咋不給自己留條後路呢?”
長山回過頭,邊走邊說:“後路?他們給我留後路了嗎?這要讓日本人知道了,我全家老少還能活?”
長山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七叔看着長山的背影,喃喃地自語:“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七叔長嘆一聲,轉身慌慌張張地走了,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停下腳步,向村口望去……
老楊和老曹埋伏在村口的大樹後,突然看見長山急匆匆地向村外跑去。
老曹很奇怪:“這小子咋又出村了?慌慌張張的。”
老楊:“嗯,不像好人,過去問問。”
兩人從兜裡拿出日軍軍帽戴在頭上,向長山走去。
長山突然看見兩個日本兵向他走來,忙高興地向兩人招手:“太君!太君!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們,我是這個村的甲長,村子裡有國軍傷兵……”
老楊、老曹相視一笑,老楊對長山說:“你地帶路!”
此時,董團長和秦智勇已重新包紮好了傷口。
董團長:“智勇啊,我們還是走吧。”
秦智勇:“是,這就走。”
長山娘有些不自然地說:“官長啊,不是我不留你們,這兒也不太平啊!”
秦智勇:“嬸子,我們這就走。”
長山娘把秦智勇拉倒一邊:“官長啊,咋沒看見俺家栓子?”
秦智勇看了一眼冬梅:“栓子——他很好。”
冬梅低下頭。長山娘還不放心:“那栓子咋沒跟你們在一起?”
周廣仁聽見了,大咧咧地說:“栓子啊,他受傷了。”
長山娘和冬梅都是一驚,長山娘不禁哭了起來:“啥傷啊?傷哪兒了?”
冬梅也急得流下眼淚。秦智勇狠狠瞪了周廣仁一眼,對長山娘安慰着:“嬸子,他傷的不重,快好了。”
長山娘半信半疑地:“你沒騙嬸子?”
秦智勇笑笑:“真的沒騙您。等打完了這一仗,我讓他回來看您。”
長山娘轉憂爲喜:“好,好,謝謝官長!栓子往後還要靠你們多照應啊!”
秦智勇:“放心吧,嬸子,我們該走了。”
秦智勇四人走出冬梅屋,來到院門前,秦智勇回頭向冬梅點了點頭:“多保重。”
冬梅也向秦智勇點了點頭,欲言又止,秦智勇轉身走了。長山娘和冬梅目送着他們出了院子。
四個人剛出院門,就老遠看見老楊押着一個人向這邊走來。
老楊看見秦智勇,一把把長山推倒在秦智勇面前,指着他說:“這個漢奸,要去向鬼子報告,把我和老曹當成太君了。”
秦智勇一眼認出長山,不禁大怒,一把抓住長山的衣領,大罵:“是你!你這個狗漢奸!就是你害死的孫參謀,上回又在鬼子面前陷害我!”
長山也認出秦智勇,趴在地上,嚇得渾身哆嗦。
七叔遠遠看見,忙向長山家跑去。
這時,老曹跑了過來,神情緊張地說:“鬼子來了!”
秦智勇:“有多少人?”
老曹:“一箇中隊吧,快到村口了!”
大家向村口望去,見一隊日軍隊伍正沿小路向村子走來,鋼盔和刺刀在日光下閃着耀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