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掛在陣地上空。
秦智勇抱着槍和其他士兵都蹲在戰壕裡側耳聽着。
遠處傳來陣陣喊殺聲,夾雜着鐵器碰撞聲、鬼子的慘叫聲……
隱約聽見馮連長的吼聲:“戴鋼盔的是鬼子!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啊!”
吼聲、喊殺聲、咒罵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晰。
漸漸的喊殺聲越來越小,偶爾響起零星的槍聲,夜晚終於恢復了寧靜,月亮依舊那麼明亮。
秦智勇和其他士兵站起來,忐忑不安地向右翼陣地方向凝望,沒有人說話。
天漸漸亮了。
大家都垂頭喪氣地坐在戰壕裡,只留一個觀察哨趴在掩體上瞭望,空氣中瀰漫着絕望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觀察哨大喊:“有人過來了!”
大家都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向陣地前方望去,只見拂曉的霞光中,十幾個衣衫破爛、渾身血跡、手握滴血大刀的人正相互攙扶着向這邊走來。
一士兵十分肯定地:“是馮連長他們!”
大家都跳出戰壕,迎了上去。
十幾人中,走在前邊的是馮連長,在他身後是老楊、老曹和黃信田。
老楊率先跳進戰壕,神采飛揚地:“痛快啊!真他孃的痛快啊!跟砍瓜切菜一樣。”
一士兵迫不及待地:“陣地奪回來了?”
老曹也跳下戰壕,揮舞着手中帶血的大刀,一副豪情滿懷的樣子:“那還用說!”
另一士兵:“那邊有人守着嗎?”
老曹:“團長派了預備隊上去,我們連的任務還是守着這塊陣地。”
又一士兵:“就你們這些人嗎?”
回來的人都低頭不語,默默走開。
兩個士兵扶着馮連長跳進戰壕,馮連長的頭上裹着紗布。
老楊邊走邊問身旁的黃信田:“老黃,你殺了幾個?”
黃信田一隻手舉起大刀:“這個——三個。”另一隻手拔出腰間的獵刀,“這個——兩個。你呢?”
老楊佩服地:“比你老黃少一個啊!”
黃信田很理解地:“你的任務是保護好連長嗎。”
馮連長走過秦智勇身邊時,停在他面前,直視着他:“怕死嗎?”
秦智勇搖搖頭:“不怕!我爹我娘都被鬼子殺了……”
馮連長:“你叫——”
秦智勇:“秦智勇!”
馮連長點點頭:“對,秦智勇,你說過。老楊!”
老楊忙跑過來。
馮連長:“你帶帶他,再給他找身兒軍裝。”
老楊:“是嘍。”
馮連長扭頭對勤務兵:“去統計一下傷亡,我要向團部報告。”
馮連長說完回了指揮所。
老楊坐在一個彈藥箱上,叼着菸袋,衝秦智勇:“你!過來!”
秦智勇趕緊跑到老楊面前,老楊一口煙噴到秦智勇的臉上:“你叫啥?”
秦智勇:“秦——”
老楊打斷他:“算了,不問了,像你這樣的新兵蛋子,活不過三天。就叫你傻蛋兒吧,打過槍嗎?”
秦智勇囁嚅地:“打過鳥銃……”
老楊:“打過鳥?”
秦智勇:“也打過兔子。”
老楊:“夠了。總算碰上一個打過槍的新兵。坐下吧!”
秦智勇乖乖坐在老楊身旁的地上。
老楊:“打起仗來,跟着我,看我怎麼做,你就怎麼做。記住了嗎?”
秦智勇點點頭:“記住了。”
老楊大言不慚地:“跟着老兵準沒錯,有不會打仗的將軍,沒有不會打仗的老兵。”
老曹一旁笑罵着:“吹他媽什麼大牛啊。”
老楊:“你沒事了是吧!去給他找套軍裝!”
老曹:“這時候上哪兒找去?”
老楊指了指遠處連指揮所外空地上擺放的陣亡士兵的屍體:“這還用我教你!”
老曹不情願地走了過去,看到馮連長正默默站在那裡。
老曹走到馮連長身後,聽見馮連長正向着屍體默默自語:“……先走吧,弟兄們,我們隨後就來,到了那邊,我還給你們當連長……”
老楊拿着秦智勇的步槍,正在給他講解射擊要領。
老楊做着瞄準的動作:“……看好了,三點成一線,手別哆嗦,憋住氣,扣動扳機,沒啥難的,你就拿小鬼子當兔子打。”老楊用菸袋指了指坐在一旁打盹兒的黃信田,“他叫黃信田,以後打槍你多跟他學,他是我們連的神射手。”
秦智勇看到黃信田腰上掛着一把刀,十分好奇:“爲什麼他的腰上掛着刀?”
老楊:“那是獵刀,他是土家人,以前當過獵戶。”
老楊放下槍,又拿起一顆木柄手榴彈,擰開蓋子:“扔之前千萬別忘了拉環兒。”
這時,老曹拿着一套沾有血跡和彈孔的軍服走過來:“就這件還算乾淨點兒,湊合穿吧。”
老曹把軍服扔到秦智勇的頭上:“老楊,你就別白費口舌了,現教還來得及?像這樣的生瓜蛋子,槍一響,準拉一褲子,哈哈哈!”
秦智勇一把扯掉頭上的軍服,站起來瞪着老曹:“你才拉一褲子!”
老楊和周圍士兵一起大笑起來。老楊笑着:“好!有種!”
老曹被新兵頂撞,有些惱怒:“找死啊你!”
老曹一拳把秦智勇打倒在地,秦智勇爬起來想還手。
老楊伸出槍擋住秦智勇:“你小子剛來就敢頂撞老兵,不想活了!”
秦智勇擦了擦嘴角的血,狠狠瞪了老曹一眼。
夜晚。
秦智勇穿着顯然有些小的軍裝,戰戰兢兢地抱着槍坐在戰壕裡,疲憊的士兵三三兩兩地躺在戰壕裡睡着了。老楊躺在秦智勇旁邊,鼾聲如雷。
秦智勇感覺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忐忑不安地站起來向陣地前方觀望,不禁大吃一驚,陣地前方,黑壓壓的來了一羣日本兵,正貓着腰、端着刺刀向陣地一步步走來。
秦智勇嚇得連忙蹲下,他想喊,又喊不出來,過了一會兒,他又把腦袋慢慢地伸出掩體向前方看過去,剛纔看到的日本兵又都不見了。
秦智勇滿臉的疑惑,他慢慢坐下,突然又發現好多日本兵在戰壕裡四處走動。
秦智勇連忙去推旁邊的老楊,悄聲地:“叔,快醒醒!”
老楊猛地翻身坐起:“咋啦?”
秦智勇指着周圍,悄聲地:“鬼子……”
老楊忙操起步槍,警覺地四下望望:“在哪兒?”
秦智勇:“到處都是鬼子……”
老楊向四周看了看,放下槍,十分惱火地打了秦智勇腦袋一巴掌:“做夢呢吧你!”
秦智勇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看四周,除了酣睡的戰友,並不見敵人。
秦智勇疑惑地:“我明明看見……”
老楊故意嚇他:“你看見的都是鬼魂!媽的,剛睡着。”
老楊打了個哈欠又躺下,黑暗中傳來老曹幸災樂禍的笑聲。
老曹:“老楊,你還是把他的子彈先給退了吧,小心他把你當成鬼子。”
老楊又一骨碌爬起來,一把搶過秦智勇的槍,退掉子彈,揣進自己的兜裡,把槍扔給秦智勇,才又躺下接着睡。
黑暗中又傳來其他士兵的笑聲,秦智勇滿臉羞愧,毫無睡意。
天漸漸亮了,秦智勇當兵的第一個夜晚就這樣熬了過去。
士兵們三三兩兩、稀稀落落地躲在戰壕裡,一個觀察哨趴在掩體上觀察着前方的情況。
馮連長躺在戰壕裡,軍帽蓋在臉上,好像睡着了。
秦智勇學着老兵的樣子,點起一支菸,狠抽了一口,就被嗆得不停地咳嗽。
老楊貓着腰走過來,厲聲問:“誰在抽菸?”
秦智勇忙回答:“是我。”
老楊一把搶下秦智勇手裡的菸頭,叼到自己嘴裡,狠吸了幾口。又掏出兜裡的子彈還給秦智勇,叮囑着:“往後別一驚一乍的,小心走火兒。”
秦智勇答應了一聲,接過子彈裝到槍裡,老楊拿着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秦智勇:“叔,你怕嗎?”
老楊狠狠地吐出一口煙,看了一眼躺在一邊的馮連長,故意提高嗓門:“怕有屁用?怕死的先死,不怕死的後死,早晚都是死,不是死在鬼子手裡啊,就是死在當官的手裡,當兵的就是他媽這命啊!”
馮連長依舊躺在那裡:“老楊,說啥怪話呢?”
老楊忙跑到馮連長身邊:“呦,您老沒睡着啊!”
馮連長掀開軍帽坐起來,看着老楊:“睡着了,被你罵醒了。”
老楊:“我哪敢罵您呢!”
秦智勇看着老楊嬉皮笑臉的樣子,也不禁偷笑起來。
馮連長滿臉笑容地把老楊揪到自己嘴邊,壓低聲音:“你往後要是還敢在全連弟兄面前讓我下不來臺,還擾亂軍心,我就一槍崩了你。”
老楊滿不在乎:“我不信。”
馮連長臉色陡然一變:“你再說一遍試試!”
看到連長的表情,老楊有些害怕了:“信——我信,下次再不敢了。”
馮連長:“這是戰場,軍中無戲言。”
老楊一個勁兒地點頭:“是是,老楊明白。”
秦智勇也收斂笑容,一臉嚴肅地看着馮連長。
觀察哨向馮連長喊着:“報告連長,前方有人涉水過河!”
馮連長忙伏到掩體上,拿望遠鏡向陣地前方的撈刀河望去。
大家也紛紛起身伏在掩體上望去。
此時,撈刀河裡,幾十個衣衫襤褸的難民揹着大包小包正涉水渡河,一個難民推着一輛木製獨輪車。
老曹鬆了一口氣:“是逃難的。”
秦智勇卻一眼認出其中一個難民很像打傷自己的鬼子,他一把搶過馮連長的望遠鏡仔細看去。
老曹氣的要打秦智勇,被馮連長攔住。
秦智勇從望遠鏡裡看到,那個滿臉絡腮鬍的難民正是打傷自己的鬼子,那張臉已經永遠印在了他的腦海裡,此時那個鬼子正伸手拽着破爛長袍下襬,遮蓋住不小心露出的機槍槍托。
秦智勇看到的人正是黑田,他穿着一件破長袍,長袍裡藏着一挺“歪把子”輕機槍,帶領着這支由日軍士兵假扮的“難民”企圖涉水過河,偷襲國軍陣地。
黑田回頭對穿着同樣破爛衣裳的小島,輕聲地說:“小島,跟在我後邊。”
小島輕聲回答:“是。”
此刻,在日軍陣地上,巖井中隊長也舉着望遠鏡觀察着河面正涉水渡河的“難民”,嘴角掛着一絲陰險的笑意。
秦智勇放下望遠鏡,喊了一聲:“是鬼子!”
秦智勇舉起槍向黑田打了一槍。
子彈從黑田頭頂上飛過,黑田大驚。
老楊急了,伸手去搶秦智勇的槍:“活祖宗,你瘋了……”
秦智勇大呼:“是鬼子!”
大家都一愣,老楊半信半疑:“你咋知道是鬼子?”
這時觀察哨突然大喊:“連長!快看!”
大家忙向河裡望去。
秦智勇這一槍讓黑田以爲已經暴露,便拿出藏在長袍裡的輕機槍,命令身邊士兵:“前進!”
這些假扮成難民的日軍士兵紛紛從獨輪車裡拿出隱藏的武器,向南岸國軍陣地邊衝鋒邊射擊。
馮連長忙下着命令:“進入陣地!打!”
士兵們紛紛撲到掩體上,一起向河裡的敵人開火。
老曹一邊用機槍點射着,一邊嘴裡還不停地數着:“……七個、八個……”
河裡,扮成難民的日本兵不斷地中彈倒下。
巖井懊喪地放下望遠鏡。
小島腿部中彈,摔倒在河裡。黑田忙背起小島指揮士兵向後撤退。
日軍的偷襲被打退了,陣地上一片歡呼。
馮連長把秦智勇拉到一邊:“智勇,你是怎麼發現的?”
秦智勇咬了咬牙,眼圈紅了:“有一個鬼子,我見過……”
馮連長點點頭,沒有再問,他面向大家:“鬼子偷襲不成,不會善罷甘休,大家抓緊時間換班吃飯。”
老曹湊到老楊身旁,眼睛盯着秦智勇,嘀咕着:“這小子有點兒邪啊。”
老楊也有些吃驚地上下打量着秦智勇。
秦智勇坐在戰壕裡,從懷裡掏出荷包,眼中噙滿淚水……
冬梅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竹凳上,仰頭呆呆地看着天空上的月亮。耳邊響起秦智勇的聲音:“將來我們要生一大窩兒娃,男娃女娃都要……”
長山娘從屋裡走出來,看見呆坐的冬梅,她走到冬梅面前:“在想栓子吧?”
冬梅忙站起身,強裝笑顏:“娘,您還沒睡?”
長山娘拉着冬梅一起坐下:“睡不着啊。”
冬梅:“栓子這會兒會在哪兒呢?”
長山娘搖搖頭,嘆了口氣:“誰知道啊?真讓人擔心啊!老天保佑我們栓子能平安回來,真要能平安回來,就再也不讓他走了,你也幫我勸勸他。”
冬梅點了點頭:“嗯。”
此時的栓子正和幾個自衛隊員在山道上氣喘吁吁跑着。
盧保長帶着自衛隊員埋伏在山上的陣地上,俯視着山下公路。盧保長看見栓子等人跑上陣地,忙問:“埋好了?”
栓子信心滿滿地:“埋好了,等着聽響兒吧。”
盧保長笑了:“一會兒鬼子的運輸隊來了,要是沒響,我就把你小子從這兒扔下去。”
一隊員調侃地:“保長,那他的新媳婦可就歸我了!”
引起其他隊員的一片笑聲。
栓子:“不響砍我的頭!可誰知道鬼子的車隊能不能走這條路啊?”
盧保長收起笑容:“都別笑了,都給我把耳朵豎起來,仔細聽着點兒。”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日軍臨時救護所。
救護所裡躺着十幾個傷兵,戴紅十字臂章的衛生兵正給傷員檢查傷口。
小島躺在牀上,一個衛生兵正給他包紮傷口,黑田提着食盒進來。
衛生兵包紮好傷口,對小島鞠了一躬:請休息吧。
小島坐起來:辛苦您了!
衛生兵離開。黑田把食盒放到牀上,小島突然發現黑田的臉上明顯的巴掌印,忙問:“是隊長打的?”
黑田不以爲意地笑笑:“沒有完成任務啊!”
小島:“如果不是我負傷,東正哥也許不會撤退吧?”
黑田一臉嚴肅:“難道我會爲了你,放棄職責嗎?別胡思亂想了!快吃飯吧。”
小島目光直視着黑田,黑田十分無奈:“既然已經被敵人發現了,就已失去奇襲的價值,撤退也是必要的,好了,快吃飯吧。”
黑田看到小島裹着紗布的腿,很難過:“傷口檢查過了嗎?”
小島安慰他:“沒傷到骨頭。”
黑田十分難過:“離開家鄉的時候,我向伯母保證過,要照顧好你……”
小島:“這不怪你……”
黑田在牀邊坐下:“從小到大,伯母待我像媽媽一樣,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有臉再見她……”
小島低聲咕噥着:“爲什麼老是這樣說呀。”
黑田打開食盒,把飯糰、魚肉罐頭、菠蘿蜜罐頭、煮雞蛋、味噌湯擺到牀上。
黑田:“快吃飯吧!
小島:“真豐盛啊!我可餓壞了!”
黑田感嘆地:“這個時候,真想伯母做的年糕啊!”
小島:“是啊!”
黑田又動情地回憶起來:“那些年要不是伯母的豆沙年糕,我這個窮孤兒早就餓死了……”
小島笑着:“不要老是這麼說,快吃飯吧,我也快餓死了。”
黑田依舊回憶着往事:“記得那年好大的雪啊,我餓倒在雪地裡,要不是伯母把我抱回家……伯母的恩情,永世難忘啊!”
小島拿起筷子,打斷他:“東正哥,這些事你都說了多少遍了!還吃不吃飯了?”
黑田:“啊——對對,快吃飯吧,不說了。”
小島大聲地:“那麼我要開動了!”
黑田拿起筷子,也同樣大聲地:“我要開動了!”
小島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下河摸魚嗎?那時候多有意思啊!”
黑田:“是啊,真想再回到那個時候啊!”
小島突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有一次我從河裡爬上來,找不到褲子了,原來是東正哥給藏起來了!”
黑田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島你當時都快急哭了!”
小島擦了擦笑出的眼淚:“是啊,丟了衣服,回家要捱打的。”小島充滿感情地看着黑田,“已經好久沒和東正哥像這樣開心地聊聊了。”
黑田:“是啊,一天到晚行軍、打仗、出勤務……”
小島有些遺憾地:“要是有酒就好了,也好久沒和東正哥好好喝一杯了!”
黑田一拍腦袋,從揹包裡慢慢拿出一瓶清酒,在小島眼前一晃:“看!這是什麼?”
小島喜出望外:“啊!太好了!還真有啊!”
黑田:“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黑田給小島和自己滿上酒,兩個人端起酒杯。
黑田:“爲了伯母的健康!”
小島:“爲了早回家鄉!”
兩人一飲而盡。
黑田放下酒杯,給小島和自己又滿上:“這是最後一瓶了,聽說送給養的車今天就該到了。”
四輛日軍運輸給養的軍用卡車沿山間公路緩緩地行駛着,每輛卡車的駕駛室頂上都駕着機槍,卡車的車廂裡,坐滿了日本兵,鋼盔和刺刀在陽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盧保長、栓子伏在陣地上,緊張地看着卡車向埋雷的地方開了過來。
卡車從埋雷的地方開了過去,盧保長惱怒地:“咋沒響!快扔手榴彈!”
盧保長隨即扔出一顆手榴彈,手榴彈在第一輛卡車旁爆炸了,卡車撞在路邊的石頭上。
栓子懊喪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隊員們紛紛投出手榴彈,手榴彈在卡車周圍爆炸,一輛卡車上的彈藥被引爆,車上的日本兵被炸上了天。
其他車上的日本兵紛紛跳下車,迅速組織起來,佔據有利地形,向山上射擊,日軍機槍手也迅速架好機槍,向山上掃射。
幾名隊員中彈犧牲,盧保長胸部也中了一槍,栓子撲過去,大哭:“保長……”
盧保長艱難地:“栓子,帶大夥兒快撤!”
栓子對隊員們:“撤!”
日本兵開始向山上衝鋒……
日軍臨時救護所。
小島放下筷子,大聲地:“我吃好了!”
黑田也放下筷子,也同樣大聲地:“我吃好了!”
兩人一起開心地大笑起來!
突然,外面響起了集合號。
黑田站起身拿起槍,充滿自信地看着小島:“武運長久!”
小島也回答:“武運長久!”
黑田跑出了救護所。
巖井中隊已集合完畢。
巖井面對全體士兵:“已接到命令,十點整發起進攻。”
士兵們不約而同地都看了一下自己腕上的手錶。
巖井命令:“進入陣地!”
黑田和其他士兵進入陣地。黑田在自己的步槍上安上一個瞄準鏡,向對面國軍陣地瞄着,突然,他從瞄準鏡的鏡頭裡,看到秦智勇從掩體上露出腦袋,正吃着燒餅,黑田吃了一驚,他放下槍,仔細地回憶着,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腦海中浮現出河邊那個被自己射中掉到河裡的年輕人的臉。
黑田猛地拉了一下槍栓,再次端起步槍,用瞄準鏡瞄向對面。
在瞄準鏡鏡頭裡,十字線鎖定了秦智勇。
黑田的食指扣在扳機上,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