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這下真有些騎虎難下了,這一千五百萬的天價傳送費用他無論如何也是承擔不起的,青州與大荒殿所在的涼州相距恐怕不下千萬裡,就算是讓夙攸變回海東青女皇的鷹身本體揹負他一路西南而下,天曉得要花費多少年光景,再說常曦也不是那狠戾性子的人,不會也不願去要求夙攸爲他付出太多,別人心甘情願奉你爲主,可不是爲了活受罪來得。
常曦猛然一怔,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玉泱真人,您之前說啓動傳送陣進行遠距離傳送需要五枚極品靈石,是指包括我和夙攸嗎?”
玉泱真人雙手插袖,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常曦問道:“如果只有晚輩一人的話呢?”
玉泱真人終於笑道:“那一塊極品靈石足矣。”
常曦無奈苦笑,算到最後,果不其然還是夙攸修爲太高的原因,畢竟想要將一個有着化神境中期的妖修傳送到千萬裡之外,傳送陣法所需要的靈力自然要比常曦這樣的元嬰境修士要海量的多。
之前聽的一頭霧水的夙攸這下反應過來,杏口微張道:“少主,您這是要獨身一人去西部荒漠?”
常曦轉過身來,看着這位近些時日來一直盡心盡力跟隨在他身畔的海東青女皇,展顏笑道:“本來的確是想帶着你去西部荒漠走一走,看看異域的風土人情,但後來想清楚了,如果帶着你這樣一尊化神境中期的大能在身旁,我估計就算是在西部荒漠,也可以在大部分地方橫行了,而且只要你雙翅一展,就算是尋常煉虛境大能也未必攆得上我們,有了這樣那樣的退路,那就稱不上歷練了不是嗎?”
夙攸聽了頓時有些急紅了眼,少主怎就如此任性?
西部荒漠她雖從未去過,但也有所耳聞,那裡終年風沙揚塵蔽日,放眼望去盡是大片寸草不生的鹽鹼戈壁,環境比起其他幾州要惡劣許多,且不提那裡的人族究竟怎樣,光是生活在那裡的各類妖獸異獸就都是清一色的兇厲嗜血,正是應了那句常言的窮山惡水出惡獸。
那樣的糟粕險惡之地,少主怎就偏愛往那裡跑?
常曦伸出雙手,玩笑着揉捏起夙攸那張滿是不解神色的精緻臉頰,身上遠超尋常元嬰境的氣息涌動噴薄,寬慰道:“當初我才半步元嬰就能擊殺元嬰境後期的元奎,如今我已經是堂堂正正的元嬰境大修,放眼天下之大,在元嬰境這個層次裡已經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我了,你就放心吧。”
“雖然本座向來不喜歡口氣太大的後生,但就眼下看來,你家的這位少主倒的確所言不虛,化神境以下修士想要擊殺他着實困難,除非是仗着長輩賜下的頂階秘寶,那樣的話倒有着不小的機會,不過我想堂堂青雲後山的高徒,總不會愚笨到自個往別人的槍口上撞吧?”妙法真人聽着這一主一僕間的爭論,忍不住笑着說道。
常曦朝妙法真人笑着拱了拱手,他對這位執掌符宮的長輩印象極好,若不是有妙法真人的點頭同意,他也沒有機會去闖那符陣塔,自然也就不會有着眼下元嬰境的修爲,這份因果恩情可不廉價,常曦牢記在心,
放開夙攸吹彈可破的臉頰,常曦剛站起身來,一拍腦門,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塊傳信玉簡塞到夙攸手中,解釋道:“這份傳信玉簡你可千萬要收好,等我從大荒那邊歷練完後就會直接返回青雲山,到時候離我的大婚也就沒幾天了,屆時我想請你當伴娘,你可願意?”
夙攸喜出望外,這可是少主的終身大事,能在少主大婚典禮上扮演這樣一個重要角色,足以見得少主是誠心待她,不顧身旁還有兩位天墉城的長老就要跪下,被常曦制止住,繼而被少主賞了一記屈指叩在光潔的額頭上。
已有當初銜燭老爺子幾分威嚴火候的常曦指了指膝蓋,“這句話以後你記在心裡,這玩意不是用來跪人的,跟着我,就要明白我的喜好,曉得了?”
夙攸眼眸中隱約有着不知爲何名的火焰,重重的點頭。
安排好夙攸的事情,常曦回首朝向兩位長老,摸出當初從元奎那繳獲來的儲物袋和自己最後的那點家當,一臉肉痛的道:“兩位長老,我想換一枚極品靈石。”
儲物袋自行飄向妙法真人,妙法真人用神念略微掃了眼,估摸出整個儲物袋中物品的大致價格,收進袖中,笑着站起身道:“隨我過來吧。”
送別依依不捨的夙攸,常曦緊隨妙法真人來到符宮深處,符宮深處人跡罕至,走出許遠也看不見半個人影,腳步踩踏出的清脆聲響迴盪在空寂的殿堂中。常曦一路上沒有和妙法真人湊近乎,而是一門心思都用來觀察符宮的內部構造。
常曦的一舉一動都映射在妙法真人的神念觀想中,勤奮好學的後生在老一輩人眼中總歸是能贏得更多好感的,想到自家的澹臺水月在這次闖符陣塔後立即選擇了閉關,想來也離陣法大師的境界也只差一步之遙,但終歸離常曦這樣不世出的陣法天才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妙法真人心中不由得感嘆,怎麼天底下的好苗子都被青雲山給撈走了?
越是走向符宮深處,一股神秘的陣法波動越來越明顯,直到妙法真人在一件寬闊的殿堂中停下,指向近處的一座佔地極廣的陣法對常曦道:“這便是當年蕭逸山前輩留下的傳送陣法了。”
真實年齡已經約莫兩百歲的妙法真人毫不掩飾自己對蕭逸山的崇敬之情,誠摯道:“蕭老前輩真不愧於是陣法宗師中的先驅者,我與蕭老前輩同爲陣法宗師,但幾十年過去了,依然只能從這處傳送陣中學到了一些皮毛,其中奧妙至今都難以考究清楚,稱之爲神蹟也不爲過。”
妙法真人從儲物袋取出一個做工極爲精緻古樸的紫檀木匣,木匣剛剛打開,匣中就迫不及待的綻放出耀眼光芒,一枚散發着溫和光芒的極品靈石躺在紅綢布中。
“你身爲陣法大師,應當曉得如何鑲嵌靈石吧?”妙法真人將那塊極品靈石丟向常曦,引得後者一陣手忙腳亂。
常曦走進這座有着幾十年滄桑歷史的陣法,陣法紋刻在地面上,紋路溝壑中卻沒有哪怕丁點灰塵,應當是符宮中人有定期打理陣法,這樣一座價值已經不能用金錢靈石來衡量的陣法,其意義之重要和深遠,是那些從未見識過兩族戰事慘烈的人們所無法想象的。
常曦蹲下身子,一遍遍摩挲着細膩的陣法紋路,那位在邙山陵中救下自己性命的老者面龐,再一次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中,常曦眼角情不自禁的微微溼潤,抹去眼角淚水,在對應十二時辰的十二處凹槽尋到對應此刻時辰的凹槽,將那塊極品靈石鑲嵌其中。
隨着咔噠一聲輕響,整座傳送陣法嗡嗡作響,陣法紋路中震動出陣陣玄妙異常的波動,一道兩道三道十道百道光柱直衝蒼穹,陣法中的空間開始模糊不定起來,身處其中的常曦甚至已經能隱約感受到西域大漠的燥熱風沙。
身形開始扭曲的常曦垂首躬身,真誠道:“晚輩此行天墉城,承蒙幾位真人的照顧了。”
妙法真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叮囑道:“去吧,小傢伙,西域大荒可不比青州,萬事注意安全。”
常曦咧嘴而笑,擡頭挺胸間,身形已經消散在陣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