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羅酆山都知道紂絕陰天宮宮主和鬼帝大人私下裡師兄弟的關係,常曦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御書房,輕輕推開門扉,瞧見裡面人影正提筆龍蛇遊走,嬉笑道:“大師兄,有啥急事找我啊?”
“小師弟你終於來了。”
雲嵐放下羊毫,親手給常曦泡了壺差,示意常曦坐下,半開玩笑道:“方纔我見水桃兒的氣色和之前很不相同啊,你這傢伙是不是偷偷對人家動了什麼手腳啊?”
“師兄你可就別八卦了,身爲鬼帝不應該放眼大事要事嗎?就別緊盯着這種家長裡短的小事了。再說我馬不停蹄的往師兄你這趕,口早就渴了,這杯茶趕緊的。”常曦哭笑不得擺了擺手,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
“你可是堂堂羅酆六天宮裡最年輕有爲的宮主兼大阿修羅王,你的事可絕對不是小事。”雲嵐撫掌而笑,把茶杯遞過去,語氣很快正經起來:“師弟你先別急,另外五宮的宮主和姚丞相很快也會來此,這件事情涉及羅酆山地域今後的千年大計,需要我們幾人坐下來仔細商討才行。”
常曦微微凝神,僅從千年大計這份量沉重的四字裡,就不難聽出此事絕非兒戲。
羅酆六天宮裡爲首的是紂絕陰天宮,其次五宮分別是:泰煞諒事宮,明辰耐犯宮,怙照罪氣宮,宗靈七非宮和敢司連苑宮,各宮在羅酆山上圈地千里,彼此職能也各不相同。其餘五宮宮主大多時間都參與朝野朝政聆聽帝命而極少在山中,紂絕陰天宮的職能在與克敵殺伐,所以反而要閒一些,以致於常曦幾個月以來,也只見過其中一位宮主而已。
常曦杯中茶水剛剛見底,御書房外就響起姚崇輕叩門扉的聲音,“微臣與五宮宮主參見陛下。”
在雲嵐嗯了一聲後,六人魚貫而入,爲首的姚崇瞧見常曦早已落座,面色和煦一笑,這師兄弟倆的關係是真好。
泰煞諒事宮與明辰耐犯宮的宮主是兩位發須花白但面色健朗的老者,穿着俱是天師道素袍,手持拂塵,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宗靈七非宮的宮主是位雞皮鶴髮的老嫗,各自揹負一柄驅邪斬靈的桃木劍;敢司連苑宮的宮主則是位滿頭華髮但身如童子之人,背後懸浮有一方明鏡,稚嫩的臉龐上滿是剛正不阿的嚴肅表情,總有些讓人忍俊不禁。
而至於最後那怙照罪氣宮的宮主,則是位兩頰滑若凝脂渾身上下透露出熟婦韻味的美麗女子,這位唯一與常曦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先向鬼帝行了個萬福,又看向常曦,嗓音嬌柔但不媚骨的道:“常宮主,我們又見面了,上次匆匆一別,想再見你一面可不容易啊。”
常曦指了指旁邊的位子沒人坐,待女子落座後,打趣道:“梅宮主,你可得體諒體諒我,自打我搬進紂絕陰天宮後,第二天我就抽空去其他五宮宮主面前想討個眼熟耳熱,結果你們都不在宮裡,我左等右等也不見你們回宮,眼看着就快到午飯時間,再不走就有蹭飯的嫌疑,所以這才作罷呀。”
兩位老者聞言相視一眼,暗中點了點頭。
本來他們幾位宮主對於鬼帝大人對外招賢納士的想法起先並不是非常支持,畢竟江湖中人就算個體實力過人些,也未必能坐穩一宮之位。當他們知道贏得紂絕陰天宮宮主的,還是位與鬼帝大人有同門情誼的少年英雄時,不禁更加擔心。要知道年少得志後便有年少輕狂,像鬼帝大人這般雄才大略的年輕人可謂百萬中無一,就算他的師弟好像的確很能打,生生擊退江湖上最負盛名的三大勢力,不過哪又怎樣?能打就代表你能在羅酆山上橫行無忌了?
不過現在再看這個常宮主,似乎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不堪造就,說話滴水不漏,也給足了他們其他幾位宮主的面子,連梅若英這等平日裡對男人愛答不理的奇女子也願意主動開口攀談,看來這位常宮主能打九十五分的樣貌皮囊應當是居功甚偉了。他們私下裡不免會想,這鬼帝大人和常宮主生前究竟出身何等門派,竟然能夠教出這樣人中龍鳳,這一出還就是倆,當真是福緣深厚。
若他們知道似這樣的後山弟子還有足足六個時,不知道幾位宮主的表情該會是何等的精彩。
揹負桃木劍的老嫗向鬼帝拱了拱手問道:“敢問鬼帝大人喚我等前來,爲得可是即將與那東方鬼帝開戰之事?”
雲嵐點了點頭,頓時整個御書房的氣氛都凝重起來。
常曦在坐上宮主之位後,接觸到了黃泉界的天下大勢。
北方鬼帝雲嵐與中央鬼帝周乞結成了互爲守望的盟約關係,而後雙方都有了進一步擴大版圖的念頭,兩人一拍即合,便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三大鬼帝的地盤。
周乞盯上了實力和底蘊都稍顯淺薄的西方鬼帝的嶓冢山地域和南方鬼帝的羅浮山地域,經過多少年的暗中籌備,纔有了後來中央鬼帝麾下大軍長驅直入嶓冢山的一幕出現。而今嶓冢山地域已經名存實亡,早已不再是西方鬼帝趙文和的囊中之物。而同樣貪圖享樂遠疏朝政的南方鬼帝杜子仁,終於在一衆漂亮妃子和宮女們的肚皮上幡然醒悟,不想做亡國君的他傾盡國庫,不顧一幫臣民的阻攔,堅持在漫長的邊境線上修築起了橫跨萬里的長城,意圖將大舉南下的中央軍堵在家門外。長城雖高,卻不知此舉根本無異於畫地爲牢。
常曦在聽聞嶓冢山徹底淪陷的消息後,派曦兒和陶杏幾經打聽,在得知當初的落日城仍一片安好後,也就放下心來。
而身爲北方鬼帝的雲嵐有着滿腔豪氣,欲將那東方鬼帝神荼統治數千年的桃止山視作盤中餐。神荼統治下的桃止山地域兵強馬壯,是塊實打實的難啃骨頭,連身爲盟友的鬼帝周乞也佩服雲嵐的勇氣,換做他自己都未必敢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