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顧不得她剛和芷雲口角過,急急走向暖玉。“小姐,有人……”暖玉點頭,她也聽到了。
這時候,那求救者似乎也聽到了暖玉主僕的聲音。那人又開了口。“求恩人救小女一救……小女是山下莊戶人家的姑娘……我父親每天給寺裡送菜,便幫我討了個管園子的差事……我每天傍晚會來整理園子,今晚給園子澆水時,不幸扭傷了腳……疼的急了,又不小心磕了一下,便昏睡了過去,剛剛纔轉醒。我父親想必已經來尋我了,求小姐幫我給父親傳個話……我父親知道後會請主持方丈來救我的。山寺主持方丈粗通些醫術……”
芷香和芷雲壯着膽子扶暖玉上前。
今晚月光很亮,到了近前,主僕清楚的看到一個農家打扮的姑娘,頭髮有些凌亂,額頭似乎受了傷,隱約可見右臉上深深淺淺的血跡。她癱坐在地壟旁,一隻腳陷在泥中。看不清模樣,不過看裝扮,確是個村姑打扮。這園子要個姑娘來打理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是爲女眷特意弄出來的。之所以前幾天沒碰到,是因爲暖玉晚膳後都陪着楚老夫人,今日楚老夫人跟着楚老將軍有事要辦,她才帶着丫頭出來散步。芷香說道:“你能起來嗎?我們扶你起來。”
女子動了動陷在泥中的腳,痛呼出聲。“腳不能動,一動鑽心的疼。”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請小姐幫一幫我。這時候我還不回去,我爹一定急死了。可這裡平時又不讓旁人進來。自小姐一行人住進院子,便有武僧守在外面……我父親便是擔心,也不敢來這裡找我。”
芷香見那姑娘說的悽悽切切,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再加上這裡確是像那姑娘所說,平日裡除了女眷,也就十歲八歲的小和尚進來送飯,根本就不許一個成年男子進來。
一旦入了夜,外面會落下大鎖,任誰也休想進來。
這時候也只能有人去外面送個消息……芷雲站了出來。“奴婢去吧。姑娘你叫什麼,我怎麼和外面守門武僧說。”“我名喚阿彩,我父親是山下種菜的,名喚丁大柱。便請姑娘代爲轉告父親,便說我傷了腳,絲毫動不得,我父親便會去請主持了。”
那個叫阿彩的姑娘說道。
“小姐,奴婢去去就回。芷香,你好好守着小姐,一步也不準離開。”
芷香應聲,暖玉點點頭。
她也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危險。這個叫阿彩的姑娘確是傷了腳,藉着月光她能看到阿彩的腳踝腫起了饅頭大的一個包。看起來有些瘮人……
芷雲於是快步遠去。
這裡離外面落鎖的院門不算近,來回需要一柱香的時間。
就在芷雲身影消失後,阿彩滿面感激之色。
她在地上掙了掙,似乎想要給暖玉行禮。芷香見上前彎下身子,想要扶一扶她。“你別動了,一會……”說到這裡,芷香突然覺得眼前一暈……
其實在阿彩有所動作時,暖玉已經察覺出異常來。
她剛纔既然表現的根本動不了,自己兩個丫頭剛纔表示可以扶她起來,可她搖頭拒絕,說自己一動便鑽心的疼。暖玉見她確是傷的厲害,也便沒有深思。可她又突然間做出意欲起身的動作,這本來就有些奇怪。所以芷香身子一晃,倒向一旁的瞬間,暖玉後退一步。拉開了自己和阿彩的距離。
那個叫阿彩的姑娘似乎有些氣餒。
“小姐真機靈。”再開口時,聲音變了些,再沒有剛纔的懦弱之色,反而透着股陰冷之氣。
“你是誰?爲何害我的婢女……”
“小姐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我意只在小姐。楚暖玉,今年十四歲。明年九月及笄……我家主子對小姐心生仰慕之心,卻苦無機會和小姐表白。這才叮囑奴婢務必要請小姐一晤……”
見暖玉不爲所動,阿彩又道。
“我說的都不假,管園子的姑娘確是叫阿彩,她也確是傷了腳。此時在那裡……”她指了指遠處的大樹。樹下隱約可見一團陰影。“所以阿彩父親若是尋了主持來,也不會露出什麼馬腳。
只是小姐太謹慎了。我以爲小姐剛剛會上前扶我一把呢。倒沒想到楚小姐心夠狠。眼見我一個傷了腳踝的人在地上掙扎,竟然還能後退幾步。不過也無妨,楚小姐兩個丫頭一個去報信,一個被放倒。楚老將軍夫婦出門去見老友……如今這園子裡可只有小姐一人了。小姐便是呼救也沒用,便是有下人過來,也不會快過我。忘了告訴小姐一句,小姐那些護院,也都奉了楚老將軍安排,去看顧馬車了。說起來也是天助我行事……”
“你到底意欲何爲?”暖玉淡淡問道。
“見一見我家主人。”那個冒名阿彩的女子眼中露出幾分妒意來。
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姐,遇到這種事,竟然這樣沉穩……“既然如此,便喚你家主人出來一見吧。”
“你怎麼知道我家主人在……”假阿彩說到這裡,突然息音,暖玉輕笑。“你故意耽擱時間,不就是等你主人來嗎?你主人是誰?”
假阿彩不再開口。
爲了演這場戲,她確是傷了腳踝。
若非如此,如何取信她人……暖玉其實也不必那人開口說。
她已經隱約猜測到了。“……我聽說六皇子畜養了幾個紅粉知已。專門做些陷害忠良,構陷他人的污*穢事。想必,姑娘便是其中之一吧。”
假阿彩一抽氣,臉色頓時一變。
“厲害,楚家小姐真是厲害,一個假阿彩,便讓楚家小姐猜出在下的身份。也不枉費在下對楚小姐一片拳拳之心。”有人從陰影裡走出來,正是六皇子齊天朔。
假阿彩掙扎着起身給齊天朔行禮。
齊天朔看也不看,眼睛只注視着暖玉。
月色很好,兩人離的只有丈許距離,所以都能將對方相貌看個清楚。“阿彩姑娘演技了得,爲了演的逼真,腳踝着實傷的不輕……我初時真的沒懷疑她,若不是她自暴其短,偏要做些畫蛇添足的事,也許我便真的中了她的圈套。
迷暈了我後,六皇子打算做什麼?
行那有辱斯文的事?
還是……讓人不小心讓人發現,我們……有了些不當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