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明目張膽的奪權……
確是奪權了,朝上諸臣誰人不知,淮陽道的百姓可是諸道中最是風調雨順,安居樂業的。甚至有人謠傳,其繁華程度,已經緊追京城。
這可是齊凌用時十數年時間才能達成的。齊君輕飄飄一句話,齊凌一切都付之東流。
別說齊凌不會開這樣的口,便是齊君真的想把淮陽道收回來,好歹也找個讓人信服的藉口。他這麼紅口白牙的一通說辭,當真以爲殿上諸臣都是蠢笨之輩嗎?
諸人等着看齊凌反駁的戲碼。
可不管是齊凌,還是剛纔幫了齊凌的衛宸,都平靜以對,衛宸甚至老實的真的似起聖旨來。
細看之下,齊凌臉色似乎白了白,不過最終,他跪地謝恩。
“多謝皇兄成全,臣弟確是想替玥娘守護好林家。”一字一頓,不過不管齊凌此時什麼心情,他並沒有在大殿之上和齊君爭執,也算是全了齊君顏面。齊君漸漸高興起來,覺得齊凌還算是知道輕重。至於衛宸……“衛愛卿,這道聖旨便由你親自送到林家。”
這是,這簡直就是在齊凌傷口上撒鹽。
這麼明目張膽的把聖旨送到林家,豈不是讓林家上下,甚至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齊凌是因爲林家才丟了淮陽道的。
這事若傳回淮陽道。
淮陽道百姓簡直要把林家撕碎了……
林家若敢離開京城一步,便成了衆矢之的。
只這麼一想,便有不少朝臣覺得全身膽寒,慶幸自己沒有生在帝王家。都是帝王家無真情,看來是不假。齊凌是齊君存世唯一的兄弟了,而且是一母所出,最終竟然也落了這麼一個結局。
不得不感概帝王將相本無情啊。
“遵旨。”相比諸朝臣心情起伏。衛宸倒始終平靜以對。
齊凌似乎也恢復了平靜。
沒再多提淮陽道一個字……
事情似乎便這樣成了定數,讓齊君耿耿於懷的淮陽道,便這麼輕輕鬆鬆收歸己有……齊君越發飄飄然起來。看齊凌和衛宸都順眼了些。
齊凌沒有抗旨。
衛宸乖乖聽話。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青史留名似乎成了定數。齊君越想越覺得興奮,如果不是在朝堂之下,他簡直想大叫幾聲……算計了這麼久的事,今天瞬間便做成了。早知道齊凌這麼沒種,他何必瞻前顧後。早該在濟北道之前,便收回淮陽道。
“今日事畢,愛卿們若無事,便退朝吧。”齊君心情好,用很是明媚的調子說道。一旁內侍怔了怔,趕忙唱喝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便是有想開口的,考慮了一下前面發生了事,也生生把到口邊的話嚥了下去。
齊君於是負手而去。
殿上先是一靜,隨後有人開了口。是盧嶽。“王爺,您這又是何必呢。”
何必這麼直白的鬧到殿上來。便是真的和夏家不共戴天,也可以選個迂迴的法子。明知道齊君有意庇佑夏氏,齊凌這般所爲,簡直就是撞南牆。盧嶽是真心替齊凌不值。
不管淮陽道是不是被收回,他總是齊國領土。上面生活的百姓是齊國子民。
百姓日子過的安穩,不是當天子們最高興的嗎?何必耿耿於懷淮陽道是不是封地。何況這封地還是當年齊君親自分封出去的。
當時的淮陽道,土地貧瘠,百姓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如今的淮陽道,卻是風調雨順,百姓們生活安樂,這一切都是齊凌的功勞。如今卻被齊君生生據爲己有。誰心裡沒杆稱呢。
便是杜淳,都替齊凌叫了聲委屈。不過他向來和盧嶽做對慣了。
“盧大人這說的什麼話?難道淮陽道不是齊國的領土?難道聖上不該將淮陽道收回?淮陽道在王爺手中一日繁盛過一日,實是王爺替陛下分憂……王爺無私之心,杜某佩服。”
盧嶽皺眉,覺得杜淳就是一攤爛泥,糊在哪裡都一種腐臭味。
他不欲和杜淳計較。
和齊凌抱歉的一笑,當先邁步離開。
沒有和盧嶽對上幾句,杜淳覺得不痛快。自然對齊凌便越發的不耐……以前他會怕齊凌,是因爲他手握重兵,如今,不過是個只享尊容的凌親王了,頂多養幾十府兵。和他杜家比起來,還有所不及呢。
他杜哼好歹手上握着實權。
而齊凌……
不過是名聲響亮,手中卻空空如野。
“王爺以後終於能享享清福了。杜某先恭喜王爺了。”什麼噁心人,杜淳便怎麼說。
齊凌似乎沒明白杜淳用心之險惡。
眼神淡淡的從杜淳身上掃過,然後也緩緩邁步。“王爺別急,王爺以後便有時間了。想來這十幾年來,王爺天天廢寢忘食,替淮陽道百姓謀算。如今榮升親王,終於能放下手中重擔了。王爺以後若想尋些逍遙去處,在下可以告知幾處。保管王爺樂不思蜀……”
“杜大人看來喜歡去那些樂不思蜀的地方,不知道杜大人老胳膊老腿的,還能耍弄的了嗎?”
突然,有道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
杜淳臉色一變。
迎上衛宸含笑的眸子,可衛宸那笑,杜丞相怎麼看,都覺得似乎是在嘲笑他。
自從衛宸入京,杜淳便看衛宸不順眼。小小年紀,滿腹心機。
而且還會惑主,也不知道當初齊君爲何那般重用了。
不過如今……
杜淳想到如今衛宸的身份,登時有種高高在上之感。連衛宸剛纔那暗裡包含嘲諷的話,也瞬間瞭然於心了。不過是嫉妨杜家罷了,他何必和一個小子計較。
“王爺若是感興趣,便來尋杜某。”
“……不必。杜丞相自己留着享用吧。”終於,齊凌開了口。
聲音冷颼颼的,帶着一股徹骨的寒意。齊凌在淮陽道可不是養尊處優過來的,可是真正的經過殺場,親自帶着人將淮陽道全部走過。淮陽道能有今日,是他一點一滴治理起來的。杜淳可以嘲諷他,卻不能無視他的功勞。不等杜淳有所反應,齊凌復又淡淡開了口。“……杜家和夏家……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