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寄人籬下的養女,到將軍府小姐,再到一國長公主。
也足夠編成一本勵志的長公主手札了。
不管傳言如何繪聲繪色,在薄淵看來,也無非是爲了巴結一番這位長公主。
畢竟齊凌登基以來,後宮始終空虛,楚暖玉是齊凌冊封的唯一一位公主。
至於皇子……
前世子齊彥如今依舊下落不明,死活不知。所以時至今日,這位楚家小姐竟然是皇帝在世上唯一的子嗣,哪怕她只是義女,其身份地位也十分不凡。
只是對於這位長公主如何聰慧不凡的傳聞,薄淵向來是不信的。
所謂人無完人。
長的漂亮,還是林赫的高徒,和林赫習得一手好本事,再加上她如今的出身,已經是集萬千幸運於一身了,如果她再真的是個聰慧不凡的女子。那老天豈不是太過善待楚暖玉了。
這世間的道理,向來是有得有失,魚與熊掌不得兼得。
所以暖玉的出現,也只是讓薄淵驚歎了一下這位長公主的鳳姿,心裡倒真的沒覺得她能說出什麼大道理來。
“先生剛纔所言,雖句句在理,可是有一事,我卻不能苟同。先生之意是不要因小失大……在先生看來,適當的給唐顥一些好處,換得唐顥老實的簽下議和文書,那纔是皆大歡喜的結果。可是這個意思?”暖玉口齒很伶俐,雖然語氣溫婉,可薄淵總感覺她的語氣似乎也是凌厲的。
薄淵點頭。
在他看來,只要得到的利益比失去的大,那便是賺了。
至於過程如何,他覺得不重要。
“先生可想過,他今日可以把信送來小衛府,便是駙馬順了他的意,在議和文書上退一步……來日,他便不會把消息送到御案上嗎?”
“他即得到了好處,何必還要多些一舉?”
“……因爲這世上,有些人,心太大。蠅頭小利他們壓根看不進眼中。那唐顥出身南蜀皇室,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十萬兩貢銀罷了,他真的會看重?”
“不止有貢銀,每年還要向大齊進貢一千匹戰馬。”
“戰馬在我大齊,自然是精貴的。可我聽說南蜀的孩子還不會跑,便已經會騎馬了……一千匹戰馬,不過是南蜀一個大些的遊牧之家的家產罷了。我們看重的,南蜀人並不一定在意。”
薄淵表情微凝,看向暖玉的目光漸漸變了。
用自己國家並不看重的東西當貢品,以換得和鄰國交好。
歷來議和都是這樣的規矩。
怎麼到了唐顥這裡,那些東西便成了稀罕物……上次衛宸和他們籤的議和文書,明明便不需他們歲歲納供,只需兩國互不侵犯。
大齊還會每年派商隊往來南蜀和大齊。
就像暖玉說的,用大齊不看重,可是在南蜀稀缺的東西,去換南蜀不在意,大齊卻當寶貝的。例如馬匹。
再次議和,南蜀非但沒有佔到絲毫便宜,反而要歲歲納貢。
即便衛宸受了‘要挾’也不過和過去一般無二……既然結果都一樣,南蜀何必多此一舉來二次議和?
薄淵的神情這次徹底變了,因爲唐顥一直對他說,只希望能少納些貢……議和文書這種東西,自然是重中之重,朝廷不公輕意示人,若是鄰國歲歲納貢,那便有損鄰國顏面,若是自己這邊不佔便宜,說出去也有損大齊顏面。
上次衛宸能做到的,只是讓雙方停戰,然後籤的文書,也只能稱爲互不侵犯文書罷了。
衛宸沒和薄淵說起過,薄淵以爲當時衛宸籤的是有損大齊顏面的議和文書,並不知道衛宸那麼個年紀輕輕的公子,便能和南蜀使臣辯個不相上下,而且在對方明顯刁難的前提下,竟然能簽下這麼一份可以稱爲平等的文書。私下裡,薄淵甚至以爲大齊要每年給南蜀些好處。
二次議和是南蜀所提,大齊這次掌握了主動權。
所以纔敢在文書上加上歲歲納貢的字樣。
若是依了那唐顥之意,不過是少些供奉罷了。
和能停戰,齊國修身養性比起來便不算什麼了……
“夫人之意,屬下明白了。依夫人之見,此事……”“這信,你便直接帶進皇宮,交給陛下御覽吧。”暖玉把信遞迴衛宸手中,渾然不在意信上所說之事。
薄淵神情微變,覺得自家夫人行事,似乎比公子還要果斷些。
“唐顥並無議和之心,大人可以建議陛下全力緝拿這位南蜀九皇子了……他此行,必是別有居心。”
“夫人的意思是,議和,不過是個幌子?唐顥此行另有目的。”
“顯而易見。”
而且唐顥這人明顯有些孤傲,怕是對於上次南蜀使臣‘敗’於衛宸之手,也十分惱怒吧。
在唐顥看來,不是衛宸本事大,而是南蜀官員不頂事。
所以衛宸在他心中,也不過爾爾。
唐顥這次若敗,便敗在其太過輕敵……
這世上,有人像衛宸這樣,雖然年紀輕輕,可卻算無遺漏。
“那唐顥的目的何在?我們大齊的京城,有什麼是他要圖謀的?”薄淵便是想不出唐顥這親自涉險的用意何在,所以纔會被唐顥言行矇蔽,以爲他真的一心來求和。
“我大齊新帝繼位,大亂初平,這時候來京城,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我大齊平大亂,養百姓。”衛宸輕聲開口。
暖玉點點頭。
在薄淵思索的神情中附和道。“我倒覺得,他這番舉動,倒更像是試探。試探駙馬,試探陛下。我大齊新帝剛剛繼位,若是便和朝臣生了嫌隙,尤其是他還是駙馬,朝堂上也必定會有所動盪……若是此時他再暗中安排些齷~齪之事……我想到了,唐顥此時會在哪裡藏身了?”暖玉突然靈機一動。
變頻衛宸和薄淵都看向暖玉。
暖玉側頭和衛宸對視,在衛宸的眼中看到淡淡的笑意。
暖玉突然便覺得,便是她猜錯了也無妨。
一切,有衛宸替她擔着。
“唐顥藏在哪裡?”薄淵追問。他也設想過唐顥會藏身哪裡,可是卻發現自己毫無頭緒。
客棧?
酒樓?
甚至花樓楚館?
那無疑是大海撈針,難道要大張旗鼓的將京城戒嚴抓人?京城好容易才安穩下來,這麼一來,怕是又一場腥風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