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用金銀和琉璃以比市價高一成的價格買到了大量的糧食,柴縣令聽到消息後都呆住了,“她買這麼多糧食做什麼?不對,她都……帶了兵馬來了,怎麼還以高價買糧?不應該壓低價格嗎?”
常寧:“恐怕沒人願意用這高一成的價格賣糧食吧?”
不錯,此時已經入冬,汝南邊上的潁川受災,加上匈奴軍正在打洛陽和豫州,外面的糧價都漲瘋了。
雖然現在汝南郡的糧價還算穩定,但那也是因爲剛秋收結束,再等一段時間,受外面的影響,汝南的糧價肯定也會飆升。
再不濟,他們幾家組建一下商隊,把糧食運出去,那也能賺不少錢,那可不只是一成兩成的上漲,而是一倍兩倍的漲啊。
可是,趙含章號稱三千兵馬的人就在城外,沒人敢不賣。
好在她還算有點良心,要買的糧食幾家一平攤,雖然依舊會讓他們肉痛,但不至於把他們的糧庫掏空,以後他們還能抓住機會掙一筆。
所以他們咬牙賣了。
對於趙含章狀似特別大方的主動提比市價高一成的價格,士紳富商們心中呵呵,以爲他們稀罕嗎?
尤其是上蔡縣的糧商,他們現在正控制住每日售賣的糧食量,就是想把更多的糧食留待以後,這比市價高出一成的價格他們一點兒也不稀罕。
可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趙含章這樣的流氓,沒地說理去,他們只能自認倒黴。
等趙含章付錢拉走糧食,他們立即跑去縣衙裡找柴縣令訴苦。
這樣的日子來一次兩次也就算了,
可不能長久呀,不然他們日子還過不過了?
柴縣令想要躲走的,但躲不掉,被人堵在了縣衙,就只能坐下聽他們抱怨。
“要說土地最多的,整個上蔡縣誰比得上她趙三娘?結果她竟然還要強買我們的糧食,縣君,您是父母官,可不能不管這事兒啊。”
“是啊,他們趙家在西平已經一手遮天,這是還要做上蔡的主不成?太霸道了!”
“是啊,太霸道了!”
柴縣令扶額靠在矮桌上,嘆氣道:“我也無奈啊,這交易已成,你情我願的事,我如何能找她評斷?”
大家激動起來,“怎麼是你情我願的事?縣君,她三千兵馬在城外,我等敢說不賣嗎?”
柴縣令:“可爾等生意未成前也沒找我呀,而且她並不是壓低價格買的,她還出了比市價高的價格呢。”
說起這個柴縣令就糊塗了,疑惑問道:“若是她壓低糧價,可以說她是強買,但她可是出了比市價還高的價錢,反正你們都要賣糧,賣給誰不是賣?”
他問道:“你們爲何不願賣給她?”
衆人沉默。
常寧掀起眼皮掃了他們一眼,等他們被柴縣令噎走以後才和柴縣令解釋,“他們在囤積居奇。”
柴縣令雖然不太聰明,但理解能力在,一聽就明白了,一時氣得臉都紅了,“都這時候了還想着囤積居奇,今年上蔡縣已經夠難了,他們再揚高糧價,到明年我這縣裡還能剩下多少人?”
說完又憂愁起來,“趙三娘一下從上蔡買走這麼多糧食,以後我們上蔡的糧價不會漲得更高更快吧?”
常寧道:“縣君可以想個辦法,使他們不敢控制糧價。”
“什麼辦法?”
常寧道:“不如趁着趙含章的這股東風,趁機與他們收購一些糧食充盈糧庫,還有這次的秋稅,其實我們可以只上交一部分,另一部分找些理由扣下,等到冬後和來年二三月青黃不接的時候放出,可平抑物價。”
常寧蠱惑道:“這樣一來,不僅百姓受益,不受高糧價所害,縣君也能趁機賺一筆,縣衙也能存下一筆錢,來年重複此操作,那平抑物價和賺錢這樣與百姓共享受益之事便不會斷絕。”
柴縣令沒吭聲。
常寧就給他舉例,並且算出具體的數據,“現在麥子的價格已經漲到十五文一斗,以現在的上漲速度,以及外面的亂勢,入冬後只怕會漲到十八文或者二十文,而等過完冬季到夏收,至少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他道:“四個月,以這兩年每逢亂勢就瘋漲的態勢來看,到時候漲個兩倍三倍不成問題,縣君這時候以十五文一斗的價錢買入,等開春,哪怕以二十文的價格緩慢賣出,也能賺不少錢了。”
常寧的提議是,“其中,成本十五文還是屬於縣衙的,剩下的五文完全可以算做縣君的私產,二十文一斗的糧價還有些高,但比之三十文,五十文,甚至是更高的糧價來說,這個價格,普通的百姓都還能勉強支付,有您平抑物價,其他家的糧價也只能往下壓一壓,這是造福於民的好事。”
“縣君此舉不僅賺了錢,還得了美名功德,何樂而不爲呢?”
數據一擺出來,柴縣令就心動起來,但他還有些猶豫,“我買他們就賣?”
常寧道:“縣君強硬一些,他們才被趙含章嚇唬過,此時正驚魂不定,就算心痛也會賣縣君一些的。”
而與此同時,趙含章也在和汲淵道:“先生還是得想辦法從各處購買糧食,我不介意出比市價高的價錢,若是平民百姓家中有願意賣糧的,也都買回來。”
汲淵略一思索便問,“女郎是爲了平抑來年的糧價嗎?”
趙含章嘆息道:“我們手底下養着的人太多,恐怕起不到多大作用,我只能儘量讓手底下的人不餓肚子,到時候若有餘力再平抑物價,所以我們可以儘量多購買糧食。”
“價格上限是多少?”
“不超過市價的五成吧。”太高了她也心疼。
汲淵明白了,頷首道:“我明日便開始派人去各地收購。 ”
趙含章滿意的頷首,“我這次會帶母親回西平,上蔡這邊還是交給先生。”
她得儘快想個辦法讓汲淵從上蔡的事務中脫離出來,西平那邊也很需要他啊。
正想着,一個部曲小心的從外面進來,附在汲淵耳邊低語。
汲淵微微驚訝,扭頭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擡眼看向他,“怎麼了?”
汲淵笑道:“女郎曾經說過,想要收常寧爲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