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挑眉,“今日我們當着他的面見面,又如此親密,他能相信我真的退走?”
苟晞自信的道:“若換個謹慎一點兒的大將,或許會懷疑,但對東海王,我有信心讓他相信,趙將軍只管帶着人退走,在八十里外等我消息。”
趙含章垂下眼眸思索片刻,點頭應下,“好!”
她一臉嚴肅的道:“我聽將軍調遣。”
見趙含章如此爽快,苟晞眯了眯眼,問道:“趙將軍想要點多少兵馬渡江?”
趙含章沉吟道:“江對岸也是我豫州治下,我不願將戰局擴大,因此宜速戰速決,渡江的人貴精不在多,所以我會帶兩千精兵,再有三千步兵,待我衝殺營帳,若能擒獲東海王自然好,不能,我還可以在撤退時阻斷江中回援的人,打掉他們最多的有生力量。”
苟晞都忍不住驚訝的看着她,見她一臉認真,顯然就是這麼打算的,不由道:“趙將軍好計,此一來,凡渡江的人,我們前後夾擊,至少可以留下六成。”
這樣一來,東海王再難東山再起,甚至可能會交代在這裡。
苟晞興奮起來,和聰明人合作就是好,他當即就敲定作戰計劃,“便如此吧,具體的,我們見機行事。”
趙含章笑着應下,問道:“但不知另一路渡江的人苟將軍派了何人領軍,要多少人?”
“一萬人,是我從弟苟純領兵,趙將軍可放心了?”
趙含章露出笑容,放心了。
苟晞身後一個青年走出來,衝趙含章抱拳道:“在下苟純,請趙將軍多加指教。”
趙含章忙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論行兵打仗,我們豫州軍所有將士加起來都比不過苟將軍,小苟將軍哪裡用得着請教我等呢?”
趙含章拍苟晞的馬屁,“苟將軍可是我大晉韓信呢。”
雖然苟晞爲人嚴苛方正,但聽到這樣的話也不由地翹了翹嘴角。
倆人商量好作戰計劃和時間,苟晞便先告辭了。
趙含章領着一衆將士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荀修等人還有點兒慌,問道:“使君,我們就這樣對東海王動手?朝廷會不會將我們豫州軍定爲叛賊?”
趙含章道:“怕什麼,天塌下來有個高的盯着,苟將軍與陛下關係親密,手中有皇帝的密詔。”
荀修等人心中吐槽,皇帝那密詔都鬧得天下皆知了,那還能是密詔嗎?
而且皇帝早在東海王的逼迫下否認那封密詔,雖然沒人相信皇帝的話。
但苟晞手中的那封密詔在公開下就是假的。
趙含章:“何況還有我呢,苟晞頂不住,那先砸到的也是我。”
荀修等人就放下心來,不是那麼着急了。
趙含章笑眯眯的道:“走吧,回去準備準備,大家應該拔營離開了。”
她一邊走一邊和衆人道:“我們人多,八十里外我記得是在許昌城外,我們這麼多人不能進城,但在城外駐紮也沒那麼大的空地,還是得分爲幾波,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要打仗,讓大家先擠一擠營帳,便少支些帳篷……”
荀修等人覺得爲了不使士兵厭戰,還是應該儘量讓他們住得舒服一些的,正要勸說,趙含章已經道:“但飲食不能少,一定要保證糧草供給……”
糧草可是大事,幾人立即把此事押後,先和趙含章談起糧草的問題來,反正就是各位將軍都和趙含章要糧草。
畢竟她現在是刺史了,糧草的事本來就該她負責的。
一行人邊談邊回營帳,當天趙含章就下令拔營離開。
將士們收到命令,先是最邊上一些營帳的將士拔營離開,向許昌而去,他們會先在那裡駐紮,搞好營帳,確定安全後大軍纔會陸續過來。
畢竟十幾萬人,趙含章總不能同一天出行,她很有序的讓人退走。
等對岸的東海王察覺到時,已經是第三天了,豫州軍的營帳幾乎少了一半。
他問底下的將軍,“這麼大的動靜,你們直到此時才知道?”
衆將士低頭,本來洛陽連續兩年打仗,大家都很累,這一趟又是主動出來打,偏打的還是苟晞。
曾經被苟晞吊打的衆將,一點兒作戰熱情都沒有。
將軍如此,更不要說士兵了,大家都怠戰,懶惰得很。
東海王蹙眉,“他們前兩天不是剛結盟嗎,趙含章怎麼會此時退走?莫非是在引蛇出洞?”
他的將軍們聽到他如此說,紛紛鬆了一口氣,立即點頭,表示他們都如此懷疑,所以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東海王也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吩咐道:“派人出去查探,看他們是不是真的退走。”
但他們之間隔着一道江,苟晞和趙含章的斥候都不是吃素的,他們的人一過江就被人發現好不好?
別說帶回來消息了,簡直是有去無回。
雖然士兵不值錢,但能力強的斥候是很難培養,很值錢的。
幾位將軍都互相推諉,皆不想接過這個任務。
東海王直接指派了人負責,然後他就想坐着等消息,結果當天晚上苟晞軍隊便悄悄渡江發起了進攻。
突然響起的喊殺聲讓東海王在睡夢中嚇得一激靈,反應過來後便大怒,下令道:“打回去,打回去!將攻過來的人都給我留下!”
苟晞的人立即後撤,此時對岸亮起了火把,爲江中的人指明瞭方向。
因爲是夜晚, 東海王的人不敢下江去追,便是如此,苟晞派出去的人也損失不少。
趙含章聽到斥候彙報,點了點頭後表示知道了,讓斥候退下,繼續盯着。
“苟晞開始了。”
傅庭涵皺眉:“他這樣拿士兵的命去填,得幾次才能引誘東海王上當?”
“最少五次吧,”趙含章道:“苟晞名聲太盛,東海王也不是傻子,除非苟晞當着他的面給我一刀,不然他是不會相信我們決裂的。”
趙含章說到這裡一笑,由衷的感嘆道:“苟晞這一招疑兵計用的是真好,除非是很有耐心的老將,不然很難經得起他這麼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