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點頭,“表舅舅才似淵海,又有名望,就是石勒這樣沒讀過書的人都敬佩您,所以您是規束他最好的人選。”
即便衛玠知道這是她的甜言蜜語,心中亦忍不住喜悅,他嘴角壓抑不住的上翹,頷首道:“好,我留在幽州。”
趙含章就笑起來,溫聲道:“幽州苦寒,表舅舅身體不好,我會廣羅名醫送到幽州來,您也要注意天寒加衣,莫要受寒。”
衛玠心中更加熨帖,頷首應下。
“石勒身邊的謀士張賓,機敏聰慧,爲人清正,是規勸石勒最好的人選,”趙含章說到這裡嘆息一聲,道:“本來想將他挖……請過來的,但後來一想,石勒此人性情不定,身邊還是需要人規勸,所以就罷手了。”
“表舅舅留在幽州,可多與他來往,”趙含章道:“遇到難題也可與他商議。”
衛玠點頭。
該叮囑的叮囑完,趙含章這才笑問,“表舅舅想做何職?幽州長史如何?嗯,會不會太累了,要不做個范陽郡守?”
幽州治所便在范陽國涿縣,看來趙含章一門心思想要把衛玠綁在石勒身邊啊。
官職由自己選,衛玠思考片刻後道:“就做郡守吧,你既然看重張賓,又認爲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如將長史之位留給他。”
趙含章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頷首道:“好,不過這個知遇之恩還是留給石勒吧。”
趙含章第二天一早就把石勒找來,與他商議一些幽州的人員安排。
石勒一聽說她都安排好了范陽國郡守,生怕她把他身邊的長史司馬都安排了人,當即道:“大將軍,刺史府長史我有一人選。”
趙含章“哦”了一聲,笑問道:“是誰?”
石勒道:“我身邊的張賓當用。”
趙含章:“那司馬可有人選?”
石勒聞言心中一痛,他的幾員愛將都被趙家軍所殺,如今剩下的人中……他想了想後道:“孔萇?”
趙含章聽出他話語中的猶豫,便笑道:“孔萇,爪牙而已,我看他不太適合,我這裡倒有一個合適的人,石將軍不如看看。”
說罷衝外面喊了一聲,曾越就帶一個身穿校尉服的人進來,對方進來時還一臉的茫然,待看到坐着的石勒,臉色大變。
石勒看到曾越帶進來的人,也半晌無言。
趙含章笑了笑,問石勒,“石將軍以爲他怎樣?”
吳豫還穩得住,只是臉色微白,垂着眼眸沒說話,只是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進來前倆人在談什麼,難道是問主公,砍了他怎麼樣?
石勒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點頭,“可。”
趙含章就笑了笑,對胡思亂想的吳豫道:“吳豫,石將軍舉薦你爲幽州司馬。”
吳豫瞪大了眼睛,無措的去看石勒,他,他現在不叫吳豫啊,他叫吳用啊!
吳豫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趙含章淺笑道:“免禮起身吧。”
吳豫撐着地,踉蹌兩下才爬起來。
石勒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等趙含章帶着曾越離開,他才完全沉下臉來。
吳豫又跪回了地上,苦着臉道:“將軍,我實在不知何時暴露的身份啊。”
吳豫,石勒手下部將之一,他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長得特別沒有特點,大衆臉,非常適合消失在人羣中。
雖是石勒部將,也領兵和趙家軍打過仗,但他把鬍子一剃,或者留起造型不一樣的鬍子,當即沒人認出他來。
靠着這一招,他當時把臉一糊,裝作流民被趙家軍收留,然後就要在裡面做細作,但當時他眼見着王陽在他面前被殺,嚇破了膽,當時就不樂意再繼續停留,加上石勒不知下落,吳豫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當時就跑了。
但沒跑掉,因爲他穿着趙家軍的衣服,所以被當做掉隊的士兵帶回去了。
後來他跟着的那一支趙家軍去打匈奴,又打幽州,因爲功夫不錯,又會帶人,屢立戰功,於是先是當了什長,又成了隊主,被提拔爲校尉。
嗯,半年時間而已,升的挺快的。
因爲成了隊主,時不時的要參加學習和訓練,一不小心就被元立給盯上了。
他是長得沒有特點,奈何遇上的是吹毛求疵,特別喜歡找毛病的元立啊。
元立就是覺得他有些違和,就盯着他,盯着盯着,就發現了這個吳用和石勒前部將吳豫很像啊。
正巧石勒投降了,石軍也成了趙含章的人,於是元立便開始調查。
吳豫再不好認,朝夕相處的人還是能認出他來的,最後不僅他被認出來了,一樣悄咪咪混進趙家軍中的逯明也被元立找出來了。
不過逯明被找到時還只是一員小兵而已,他在那一什,士兵們都很厲害,他沒有出頭。
趙含章沒有動他,還是讓他在那兒繼續拼殺。
不過吳豫此人是真有才,所以她把他送還給石勒。
石勒:……
吳豫跪在石勒面前哭着請罪。
石勒只能運氣,壓下胸中的怒火,讓他起身,“罷了,大將軍封你爲幽州司馬,可見並未惱你。”
石勒覺得自己好冤,是,吳豫是他派過去做細作的,但後來他們就沒消息了,他則是一再敗仗,最後還被趙含章俘虜,自己的生存都有問題,手下部將死傷無數,更想不起三人來。
他都以爲他們都死了呢。
這半年來,他也沒收到吳豫的任何消息,結果這會兒被找出來,他還得心虛。
畢竟往上司身邊安插細作的罪名是實打實的了。
石勒深吸一口氣,既然被敲打了,那自然不能只吃虧,沒好處吧?
他問吳豫,“找到做雷震子的人了嗎?”
吳豫低頭道:“雷震子都是從趙氏武器坊出來的,而武器坊是秋武管理,末將聽聞,具體的配方只有他有。”
石勒:“我能不知道嗎,但這雷震子總不會是他做出來的吧?第一個做出雷震子來的人是誰?”
吳豫小聲道:“末將還未查到,趙家軍中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恐怕只有秋武和爲首的一些大將軍知道。”
石勒沒好氣的道:“我能不知道嗎,那你覺得我是能把秋武收買過來,還是能把他綁來?鬧了半年,你什麼都沒查到,對了,班倫和逯明呢?”
吳豫含淚道:“逯明不知所蹤,班倫他……死了。”
石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