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泰大廈離錦都華府並不遠,開車也就十幾分鍾,我纔到樓下不久顧安洛便來了。
一路上顧安洛都沒提起偷拍者的事,我猜她可能不知道,也就沒有問,因爲江予遲曾跟我說過,他的助理各司其職,不能多管閒事。
比如顧安洛是生活助理便只負責生活方面的事,其他的事不參與也不能過問,事事都可以過問並且必須過問的人只有沈芸熙。
到了創新科技顧安洛便帶着我直奔總裁專用電梯,因爲早在我第三天來這裡江予遲就給了我部電梯的特權,整個頂樓都知道我是總裁夫人。
電梯門打開就看到沈芸熙現在外面,雖然她和顧安洛都是助理,但兩人完全不一樣,前者冷若冰霜,後者卻是帶着職業的笑。
沈芸熙朝我做了個請的姿勢:“太太,總裁在會客室等您,請隨我來,顧助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是,沈特助。”顧安洛應了一聲便離去。
我跟着沈芸熙去了會客室,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因爲江予遲很少會親自接待客戶,這種事向來由下級領導去做。
會客室裡只有兩個人,除了江予遲還有一個三十來歲,長的還挺不錯的陌生男人,顯然他就是江予遲說的偷拍者。
江予遲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個男人叫凌峰,是一家叫做超有料媒體工作室的狗仔,專門負責在酒吧會所等地方蹲點偷拍。
除了給工作室拍照交差之外,他還會接私單賺外快。
比如受僱於一些女人跟拍她們的丈夫或者男友,收集他們出軌證據;
又比如爲一些人拍可以做噱頭製造新聞和話題度來炒作的照片;
甚至還可能收錢銷燬或者交出一些偷拍得來,可以威脅到對方切身利益見不得光的照片。
聽完江予遲的介紹我憤怒的看着凌峰:“我的照片就是你拍的?那又是屬於哪一種?”
凌峰不好意思的承認道:“嗯,第二種吧,那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讓我晚上去夜色酒吧拍你和陸家二少的新聞。”
原來不是我有被害妄想症,而是真的有人要害我!
我迫不及待的問:“對方是誰?”
凌峰看了一眼江予遲才小聲的回答:“正是陸家二少!”
陸家二少?
那不就是陸景川麼?
我震驚不已,壓根不相信,突然才明白爲什麼江予遲會說那種話還要我過來了!
我豁然站了起來:“不可能,他怎麼會找人拍自己這種照片,你少污衊他!”
凌峰搖頭否認:“我跟他無冤無仇,爲什麼要污衊他?我說的都是事實。”
我怎麼也不肯相信:“不可能,他爲什麼要這樣做?他也是個受害者,根本沒有動機!”
凌峰不說話了,只是看着江予遲,這態度讓我不禁起疑,他真的是那晚酒吧的偷拍者嗎?
如果是,他回答我的問題爲什麼要去看江予遲?好像是在徵求意見或者等待什麼指示似的。
再加上他把矛頭指向了陸景川,我自然就懷疑上了江予遲,覺得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們在演戲騙我。
我皺眉質疑的問凌峰:“你真的是那晚的偷拍者?”
凌峰嘆氣:“這種事我難道還能給人背黑鍋?你都不知道江總手段有多厲害,我藏的這麼深都被他找到了。”
我當然知道江予遲很厲害,所以才更懷疑他不是真的,而是江予遲找來藉機污衊陸景川的演員。
江予遲知道我還放不下陸景川,覺得他個好人,一旦我相信了凌峰的話,那對他的信任就會大打折扣,甚至還會因此恨他。
誰最希望我徹底放下陸景川,甚至恨上他?
當然是江予遲!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那最高興得的也會是他!
我狐疑的看向江予遲,他臉色立刻就變了,低聲問我:“不敢相信是麼?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凌峰飛快的接話:“這種事誰能相信?我當時不也以爲是自己弄錯了,不過後來……”
我打斷凌峰的話:“既然是找人偷拍自己,他又怎麼會讓你知道身份?他該知道你們這種人沒有底線,根本不值得相信吧?”
凌峰的臉色也一變,但隨即卻很坦然的承認:“是,我是沒有底線,所以纔會在事後利用工作室的資源去查他,不僅是我,江總在找到我之後也查過了,確定幕後之人就是他!”
真的有這麼容易就被他一個狗仔查到幕後黑手的身份?她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麼?
他竟然還拉江予遲出來墊背,不知道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江予遲麼?因爲他纔有動機!
我冷笑:“你這麼有本事,竟然可以查到他,那你怎麼會對我如此坦然,問什麼就答什麼,不知道你回答的這麼痛快反而顯得假麼?假的就像是之前已經排練好了一樣,這位先生,你是演員吧?”
凌峰苦笑:“我倒希望我是個演員,說不定還能做個明星夢一夜成名,可惜我不是,回答你的問題我也不需要什麼排練,因爲你問的問題江總已經問過,我若是不如實回答,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嗎?”
我看了江予遲一眼,故意話裡有話的問凌峰:“你就這麼怕他?”
凌峰想都沒想就回道:“他都能從陸二少手上把你搶過去,我一底層人還敢在他面前嘴硬麼?”
江予遲突然臉色難看的開口:“好了,你先出去,有什麼直接找沈特助。”
凌峰人還沒出去,我已經陰陽怪氣的問江予遲:“怎麼?心虛了?後面臺本還沒對好?怕露餡了?那要不要我先出去,給你們點時間和空間再對一遍戲?”
“你在懷疑我?”江予遲很受傷的看着我,“你以爲凌峰是我找來演戲騙你,讓你誤會陸景川的?”
“難道不是嗎?江予遲,我是沒你聰明,但也不要把我當傻子好麼?”我是真的生氣了,提高了聲音道,“你們的戲演的太過了,我即便真的是傻子也看得出來!”
江予遲厲喝一聲:“宋清雅!”
我對他怒目而視:“怎麼?現在又惱羞成怒了?是不是還想讓我閉嘴,免得我拆穿你更多的陰謀?”
江予遲皺着眉頭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來他很生氣,這竟然讓我有種報復的痛快感,他事事順着我,想讓他生我的氣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以前提到陸景川他會不高興,後來爲了保護陸景川我不敢在他面前提了,就更難看到他對我生氣。
難得有機會這麼痛快的惹怒他,藉機拉開我們越來越近的距離,再加上他污衊的還是陸景川,我又怎麼捨得放過這個機會?
我擡了擡下巴繼續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在我面前污衊景川,我不但不會相信,反而會更恨你,因爲我平生最恨耍陰招的卑鄙小人!”
“我知道,我只是……”江予遲張了張嘴想說話,我只頓了一下喘口氣就飛快的打斷他。
我搶話道:“別以爲你對我好我就會相信你,我和他青梅竹馬,我們的人雖然被你分開了,但我對他的感情不會變,你別妄想在身份上佔了他的位置,還想在我心裡鳩佔鵲巢!”
江予遲眼底眉梢都是隱忍的痛,深吸了口氣才聲音極輕的問我:“你真的就這麼相信他?”
我斬釘截鐵的回道:“是,我相信他,而且是無條件的相信,因爲他值得!”
江予遲的臉白了白,眼中的痛楚更深了,閉了閉眼又問:“你真的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甚至連嘗試一下都不願意?”
我依舊是態度堅決:“沒有,也不願意!”
江予遲突然笑了,卻笑的那麼苦澀,那脣邊的苦笑就像一根利刺紮在我心上,竟然讓我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他的臉慘白的嚇人,向來黑曜石般耀眼的眸子變得極其暗淡,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慢慢問出最後一句:“因爲我不值得,是麼?”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好像這樣纔有足夠的底氣給他肯定的答覆:“是,不值得!”
江予遲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好,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突然覺得曾經一心想要的結果已經不想再要了,反正事情也已經過去了,便跟他說:“酒吧偷拍的事到此爲止吧!”
江予遲擡頭看向我,雖然臉色還是白的,但表情很詭異:“你的到此爲止,我的纔剛剛開始!”
我急了,也怕了,警惕的瞪着江予遲:“你想幹什麼?是不是又想傷害景川?我警告你,你不要亂來,我都已經跟你結婚了,你不要再揪着他不放,否則我……”
江予遲語氣變得冷冰冰卻不容置疑:“宋清雅,我不是你,我由不得別人肆意欺負,更不允許利用,欺負過我的人,我必定會討回來,膽敢利用我的人,我也不會放過!”
“江予遲!”我厲聲大叫,“你不可以再傷害景川,他已經被你害得夠可憐了,你怎麼能……”
江予遲沒理我,而是拿起手機當即給顧安洛打電話:“顧助理,送太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