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孫守江在桌子前坐着擦**,5.8毫米的92****拆卸成零件擺了一桌子。他連看都不看,手下很快,這是玩槍的行家。孫守江看着那兩張照**:“長得一樣,可不代表**格一樣。趙小柱跟響尾蛇是兩種人,一個極善,一個極惡,完全是兩極。即便是他願意,也是去送死,不超過一分鐘就會露餡。”

苗處轉身,走到桌子前撐着自己的胳膊:“每個人的心裡,都藏着極善和極惡兩極。當善控制了惡,他就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當惡控制了善,他就是個我們眼中的壞人。沒有人會是生下來的好人或壞人,只是生長環境的問題,還有個人控制力的問題。壞人可以變成好人,好人也可以變成壞人——就看你怎麼去運作了。”

“我還是覺得不合適。”孫守江把槍組裝好,“雖然他跟我在一個部隊呆過,但是他是個炊事員,他沒有接受過什麼正經的作戰訓練。他在警校學習的,也不會超過一個**警該掌握的技能,讓他……真的是趕鴨子上架,恐怕……”

“你心軟了,烏ji。”

苗處盯着他的眼睛。

孫守江擡眼看苗處,錯開眼:“就算是吧……這個小**警活的挺幸福的,我們ga嗎要打擾他?我們有別的辦法ga垮響尾蛇,沒必要拖他下水。他是孤兒,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有了家,有了老婆……”

“我們每個人都有家,有老婆。”苗處嚴肅地說,“肖飛也有,他的老婆孩子你沒有見過嗎?”

“正因爲我見多了悲劇,才覺得……有些時候,我們沒必要再人爲製造更多的悲劇。”孫守江說,“趙小柱有今天不容易,我能想到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我看了他的全部材料,我覺得我們或許該放棄他……”

“有時候我也會考慮跟你一樣的問題。”苗處在屋內踱步,“也許我們真的該放過趙小柱,讓他平靜的生活……但是,當我跟他面對面,我從他的眼裡看見了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

“被自我控制的惡,桀驁不馴。”苗處說,“他在控制自己,但是他的內心深處藏着那種東西。”

“那個軟蛋,你還指望他能桀驁不馴?”孫守江苦笑,“你給他三刀子,他都不會吭一聲。”

“我相信我的眼睛不會看錯。”苗處看着孫守江,“他是我們要的人。”

“如果錯了呢?他不是要白白犧牲了嗎?”

“如果錯了,我***。”苗處果斷地說。

孫守江看着苗處,苦笑:“你這又是何苦?爲什麼把賭注下到一個前炊事員,今天的**警身上?”

“你在努力勸說我放棄,是爲了這個案子,還是因爲你的心軟了?”苗處盯着孫守江。

孫守江低頭:“我們是做這行的,這是我們該受的罪。他不是,他不該跟我們一樣出生入死…...”

“他會比我們每個人都出生入死……”苗處的聲音很冷淡,“這個問題不用再討論了,我已經決定了。”

“是,苗處。”孫守江組裝好**,拉着槍栓檢查。

“他已經選擇了****這個職業,****——除暴安良,爲民犧牲——這是他祅a熘埃 泵鞝Φ恍Γ暗彼と刖5哪翹煒跡筒輝偈粲謁約海∷粲誥櫻囊磺卸際粲誥櫻∷衷諢姑幌朊靼祝幸惶燜嵯朊靼椎模 ?br/>

“等他退休想明白了,也算想明白了。”孫守江苦笑。

“不,我敢說他不超過這個月就會想明白!”苗處說,“他很快就會明白,這是一場殊死戰鬥!無論是****還是**警,都不能夠在這場戰爭當中超tu!除了投身這場戰鬥,他別無選擇!”

“爲什麼,如果他辭職不ga呢?”孫守江反問。

“他不會的…...是國家養育了他,培養了他……”苗處轉身注視牆上的照**,“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他不會辜負國家和人民對他的期望的。”

照**上的趙小柱,警銜還是學員,在香山的石頭前面傻傻地笑着。

彷彿,不知道未來要面對多少苦難。

“趙小柱從法國旅行結婚回來了!”

戴着紅箍的李大嬸在衚衕口再是一聲喊。

原本平靜的桔子衚衕彷彿在一瞬間再次冒出來無數人頭。穿着警**的趙小柱擠出來笑容,跟老太太老大爺們握手言歡。

“小柱啊小柱啊,你可回來了!nana想死你了!”“媳**呢?怎麼沒帶媳**來?”“小柱啊你不在嗯們可惦記你了!”“法國好玩吧?”……

趙小柱笑着隨口說着:“挺好挺好的……我也想大傢伙……她上班呢…..牛大爺!牛大爺!您怎麼提着象棋盒子就出來了?”

牛大爺豎着耳朵:“什麼?你要跟我下棋?——現在就下,你老騙我!你這個趙小柱,現在一點都不實在!有了媳**就忘了你牛大爺了!”

衆人鬨笑。李大嬸趕緊說:“小柱這不是婚假沒休完就回來了嗎?還不是惦記大傢伙嗎?你個老不死的,小柱還沒下班呢!回去回去,等小柱下班了找你下棋去!”

“什麼?我耍賴?”牛大爺急忙說,“我不算耍賴!我都一把年紀了,他讓我兩個**算什麼?”

“牛大爺,我上班呢!”趙小柱高聲喊,“今天下班我肯定陪您下棋!”

“哦!”牛大爺聽這個最清楚,“下班就來啊!茶我給你準備好了,下班就過來啊!”

大家陪着趙小柱在衚衕裡面走,走到秦nana家跟前停住了。趙小柱轉身看看大家:“你們都回去吧,我得去看看秦nana。”

“哎。”李大嬸嘆息一聲,回頭說:“散了散了!都該ga嗎ga嗎去!小柱回來了,這次不走了!都回吧都回吧!”

衆人都散去,趙小柱推門進了秦nana的家。還是家徒四壁,桌子上放着李大嬸送來的飯菜。飯菜扣着碗,顯然沒有動。趙小柱摘下帽子,走到ch前。秦nana睜着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趙小柱坐在ch前的椅子上,低聲說:“秦nana,我是小柱。我回來了……”

秦nana轉臉看趙小柱,努力擠出笑容:“小明……回來了?”

“秦nana,我是小柱。”趙小柱握住秦nana冰冷的手,“我回來了,來看您。”

“小柱啊……”眼淚流過秦nana溝壑密佈的臉,“小明……”

“小明在戒毒所。”趙小柱低聲說,“他在治病,等病好了就回來了。”

秦nana點點頭,眼淚停住了,發出光芒:“他會治好的,對吧?”

“會的。”趙小柱說,“有病就得治病,沒有治不好的病。”

“那就好,你這麼說……我信。”秦nana放心了。

趙小柱的心裡很酸,他把李大嬸送來的飯菜去外面熱好,回來喂秦nana吃飯。秦nana吃了幾口,還是吃不下。趙小柱跟哄小孩一樣哄她:“你得吃啊!要不小明回來,你怎麼有力氣給他洗衣**做飯啊?他要是出院了,還不得你伺候着?你要再病了,他可怎麼辦啊?”

秦nana就堅持吃完了飯。

趙小柱把屋子裡面收拾ga淨了,給秦nanach頭換了開水:“有事你就讓李大嬸找我,自己別想太多了。啊?”

秦nana點頭:“小明要是有你一半,該多好啊……”

趙小柱笑笑:“他會懂事的,秦nana。我走了,好嗎?”

“嗯。”秦nana依依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