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郊,靜水河邊。(http;//WWw..coM 燃§文&書&庫
一名年青男子正沿岸策馬馳騁,一身錦緞玄衣,長袍迎風獵獵作響。正是秋光撩人的時節,男子卻沉鬱着一張俊逸的臉,顯得心事重重。
忽然,前方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男子狹長的鳳目一轉,便看到一隻銀狐向樹林那邊飛掠而去。
這是一隻漂亮的小東西,通體雪白,銀光耀眼,男子忽然來了興致,取過弓箭一射,嗖——
羽箭飛出,眼看就要射中銀狐。忽然“當”的一聲脆響,羽箭斷開兩截。銀狐死裡逃生,跳到最近的一棵大樹上。
“你敢傷它?!”清凌凌的聲音響起,一柄森寒的長劍指向男子。一名白衣少年像是從天而降落在男子眼前。
男子有些驚訝,當今世上能抵擋他的利箭者寥寥無幾,而眼前的白衣少年顯然不過及笈之年。
“那狐狸是你的?”男子劍眉一挑,審視眼前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勝雪,墨玉般的青絲不束不繫,隨風輕揚,此刻不再搭理男子,一雙秋水明眸望着樹上的狐狸,“雲兒不要怕,快下來!”
男子從未見過如此澄澈的目光,宛如一股清風拂過心頭,連自己也不知爲何玩心大起,突然從馬上躍起,身形一縱,如閃電般,已將那逃到樹頂的銀狐捉在手裡。
男子攥着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將銀狐倒提,在少年面前搖來晃去,可憐的小東西不住掙扎哀嚎。
少年又急又怒:“你這樣弄疼它了!快放開他!”
男子將狐狸收入懷裡,故意逗他:“這小狐狸挺好玩,賣給我算了!”
“你休想!它不是玩物,它是我的朋友!”少年長劍一挺,向男子攻來。男子端坐馬上,側身閃過劍鋒,脣角勾笑,道:“從現在起,你的朋友就是我的玩物!”
少年不再答話,一咬薄脣,手腕微抖,劍氣如虹,攻勢登時凌厲十倍。
還是招招致命呢,男子旋身下馬,也拔劍在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上下回旋翻飛。
忽然,懷中的銀狐張開利嘴,狠狠咬住男子的持劍的手臂,男子一下吃痛,手勁一鬆,長劍被少年一挑,便脫手而飛了。
少年立即收劍,負手而立,默不作聲地瞪視男子。
男子與他對視,眼中輕慢的神色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賞。脣邊笑意更甚,忽然捏住銀狐的脖子,“它敢咬我,就地正法。”說着手指一用勁,銀狐慘叫一聲。
少年又驚又怒,心痛之極,攥緊雙拳,忽然眼波一轉,幽幽笑道:“你儘管掐死它好了,反正你中了他的毒,也活不了了。”
“你少誑我,狐狸怎麼會有毒。”男子嗤笑。
“此狐自小隻會以一種東西爲食——就是漠北至毒之蛇巖棲腹,蛇毒常年積聚體內,剛纔它咬你一口,便把毒滲入你身體,三天之內,你就要見閻王。”
“看你說得像真是的。”男子笑意更甚,頗不以爲然,“下一步,你該說給我解藥換回這狐狸了吧?”
少年羽睫輕揚,“輔城公殿下,你的命可比這狐狸值錢多了。”
男子眼神一凝,斂了笑,一改輕慢的語氣:“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當今天子御弟,四皇子、輔城公、宇文承淵殿下。”少年一口氣背書似的道出。
宇文承淵驚異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認識我?”
少年明眸流光一轉,“把雲兒還我,我就告訴你。”
宇文承淵笑笑,將手裡的銀狐一拋,少年搶前一步,接住銀狐,摟到懷裡,用臉貼住那柔軟的皮毛,柔聲喃喃:“雲兒雲兒,你受驚了,真可憐,那人太可惡了……”
宇文承淵很想取笑他的孩子氣,可他看到少年滿眼的憐惜和隱隱流露的孤獨,似乎懷裡的小銀狐就是他的一切,心裡微微不安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宇文承淵緩和了聲音。
“我叫雲兒。”少年緊緊抱着銀狐,頭也不擡。
嗤——,宇文承淵又忍不住了,“你跟你的狐狸一個名字嗎?”
少年擡眸,卻不看他,眼閃過一抹難言的憂鬱,“我說過了,他是我的朋友。”
宇文承淵一時搭不上話,兩人沉默了一陣。
“你還沒說怎麼知道我的身份?”宇文承淵忽然想起那個重要的問題。
少年展顏一笑,“看看你身上少了什麼?”
宇文承淵低頭看遍自己全身,忽然發現腰間的玉佩不見了。
少年咯咯輕笑,“在這裡呢!”打開手掌,一枚鷹形白玉佩躺在掌心,陽光下通體晶瑩,水光流動,一看而是皇宮貴族之物。
“殿下,這不是普通的玉佩,是宇文皇族的鷹師封印,鷹眼中的碧藍晶石,象徵你皇四子的身份。剛纔跟你打鬥時,我覺得有用,就先借過來了,現在還給你。”說着,將鷹獅封印扔給宇文承淵。然後旋身就要離去。
宇文承淵叫住他,“公子留步——”
少年回眸,淡笑道:“你放心,銀狐無毒,剛纔我是騙你的。”
“我當然知道你騙我的。”宇文承淵玩味一笑。
“哦?”少年好奇地看着他,一雙美目明光流轉。
宇文承淵的心莫名一動,“因爲——你的眼睛還沒有學會說話。”話音和緩如清風。
在他的凝視下,少年瑩白清俏的臉上飛起淡淡的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