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昊發現,“未來的自己”給他開了個玩笑,這串英文字母,很可能就是答案。
這件事也讓雷昊確定了一個事情:他也許有渠道可以窺視未來,也能有足夠的金錢知曉更多的未來,但“未來的自己”可不願意讓“現在的自己”生活在一個無趣的世界中。
總結來說,就是雷昊知道以他自己的心態,是不願意讓生活變得無趣的,所以未來信息的使用便只會針對一部分事情,而不是全知全能。
用哲學一點的方式來解釋,其他人的未來是由每一個人相互影響而發展形成的,雷昊卻是在這個基礎上增添了許多個時空的“未來的他”。
每時每刻都在知曉一些事情,那麼未來就每時每刻都在變化,雷昊原本擔心自己會如同機器人一般生活下去,現在看來……只要他自己不答應,那麼擁有共同信念的多個時空中的“他”,就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就比如這件事,雷昊覺得如果他已經經歷過了,那麼會完完全全告訴“一週前的自己”嗎?應該是不會,發一串英文字母,給點助力便就也是了。
“又想到這些問題,頭疼啊。”撓了撓頭,雷昊覺得自己最近有向哲學家發展的狀況。
他撓頭的這個動作,卻是被當做沒有信心的表現,羅賓心裡面就鬆了口氣。
1500萬人民幣?事實上原來只是150萬,而且問題很刁鑽,電視臺也別有目的。
餘下的錢,是羅賓補上去的,他家裡有個企業,能用一些手段拉來贊助。
那些個題目,羅賓覺得以四分之一的概率來說,雷昊大概是會拿走四百萬,換成美元是不到七十萬,這個數字不小,但節目可以拿“百萬美元測試中國人”的噱頭來做推廣,想必贊助效果是有保證的。
在不怎麼虧本的情況下,能幫自己出口氣,羅賓覺得這筆錢花得挺值。
“答對了是應該,答錯了是罪過,果然是玩弄輿論的人,這招數髒得可以。”雷昊換好了衣服,看着父母和女朋友擔憂的表情,又感受着周圍人複雜的眼神,把所有的情況都分析了個遍。
雷昊不知道自己原來答得怎麼樣,但他很清楚,如果那些字母是真實的答案,這件事就有趣了。
“請戴上耳機,面對着這邊,對的,你不可以回頭看其他人……”節目組的老外在跟雷昊協調着。
按照這些人的吩咐,做了些準備,雷昊心態上也沒什麼劇烈的波動,等到開機,主持人的言語卻讓他臉色更冷。
“中國是個保守的國度,但很奇怪的是,他們在很多地方卻並不保守,比如說文化變遷……”
“五千年的文化遺產,他們繼承了多少?節目組對此深表疑惑,經過贊助商的同意,我們找到一個普通的中國人,讓他做四選一的選擇題,每答對一道,我們的贊助商將會給中國慈善機構提供百萬捐款……”
戴着耳機,雷昊只能聽到導演和主持人的說話聲,但攝製組給配備了實時翻譯。
雷昊感覺對面主持人彷彿在對着他諷刺:你們家怎樣怎樣,你們家人怎樣怎樣。
是的,自問愛國情懷很普通的雷昊,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他擁有的就是這種感覺。
再加上自己是被擠兌上來的,雷昊心情更加糟糕,他似乎能看到羅賓和這羣老外臉上掛着嘲諷的表情。
明擺着嘲諷你,你又能怎樣?我們可是非常“客觀”的在評判你們的問題,媒體人果然是有顛倒黑白的天賦技能。
“雷,你好,據我所知,你的學歷相當於美國普通社區大學層次,那麼我是否可以把你當成是中國人平均文化水平的代表?”
“是的,你可以這麼認爲。”對於這個問題,雷昊無可反駁。
“我是否可以認爲,你接下來取得的成績可以代表中國人對自己國家文化繼承程度。”主持人臉上的笑容燦爛得一塌糊塗。
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雷昊說是吧,顯得有些自以爲然,說不是吧,對方肯定會羅列出一大堆機構分析出來的數據,然後告訴你:雖然你沒有自信,但其實你就是。
“見仁見智。”雷昊沒有太多的猶豫,回答之後,也給對方小小挖了個坑,問道:“我是否可以認爲,你們電視臺代表着歐美傳媒的水準線?”
“呃……”主持人語塞,耳塞裡面傳來羅賓給出的答案,便也說道:“準確點來說,應該是水準之上,嗯,要高出水準線有一段距離,but,我們只會出一些水準線左右的問題。”
“隨便。”雷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可不是什麼軟柿子。
“來到中國,我們發現了很多美麗的地方,也發現了很多的問題,人權、衛生、教育……”主持人在繼續她的講(抹)述(黑),話鋒一轉又開口道:
“我們很希望能爲中國朋友們做些什麼,但我們又不敢確定應該給出多少幫助,你知道的,幫助一個人實現溫飽和幫助一個人實現受教育權利,是兩個不同的救濟額度……”
“爲了增加趣味性和客觀性,我們的贊助商最終選擇了目前的方案,用西方諺語來說,就是上帝只拯救自救的人。”
主持人又巴拉巴拉說了一通,雷昊聞到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這些人就是那副嘴臉,先指着你說這邊不好那邊不對,然後再施捨一般的說,你值不值得我來幫助,需要做個考驗。
雷昊戴着耳機,聽不到其他人的話,但攝製組採用的是戶外拍攝,也沒有隱瞞節目內容的意思,頓時的,四周圍很多人也都聽出了些味道,心裡面憋着一股氣。
但是想想雷昊的“素質”,這些人信心雖然有一些,但卻不是那麼足夠。
中國今年的普通高校畢業生是700多萬,按照這個數字,一百年內全國可以涌現出7億多高校畢業生,雷昊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能搞得定這種狀況嗎?
羅賓所在的攝製組卻是輕鬆無比,他們電視臺政治立場就是這樣,類似的節目也做過多次,接下來該怎麼錄製、怎麼推廣、怎麼盈利,都有一套成熟的體系。
在他們的心裡,雷昊扮演的是需要被救贖卻又應該展現出不值得被救贖的角色。
“是的,你可以開始了。”雷昊臉上卻是露出戲謔的笑容,他甚至有了無論成敗都可以打擊對手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