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先生？”坤育很快就趕了過來，還以爲雷昊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他臉上帶着焦急的神情。
“查清楚誰在針對雷霆了？”
“揪出內鬼？不對，查到錯漏的地方了嗎？”
“到底是什麼事？”坤育心裡充滿着猜測。
但是稍微鎮定下來，坤育看到的是一個沉靜、嚴肅的雷霆投資，整個公司都有條不紊，中方人員每個人都彷彿即將上陣的將士，好像擦拭武器一樣調整着自己的情緒。
不動如山，風雨欲來。
“雷霆要繼續發債。”雷昊和坤育握了握手，“徵求一下坤育先生的意見。”
“這不可能，你們沒有資產擔保！”坤育傻了眼。
“那就成立基金。”雷昊攤開手說道，配上坤育無語的表情，惹得現場響起一陣的笑聲。
“雷先生，按照泰國法律，雷霆目前沒有成立基金的資格，即使你們收購另外一家金融機構，也必須等滿3年，或得到相關部門的審覈通過。”坤育斟酌一下語言，道：“如果你能搞定某些人，我們這邊肯定通過。”
坤育的意思非常簡單，泰國現在由軍隊執政，巴洛看起來獨攬大權，但也不能說爲所欲爲，誰知道國王會不會又倒向其他勢力了。
當然，雷昊非常清楚的是，紅衫軍有實力在泰國做到許許多多的事情，包括幫雷霆過審覈。
前段時間的接觸，卻是沒有談妥利益的分配，現在再提起，坤育傻了纔會點頭答應，他剛纔說的話，只是引出雷昊下一階段的談判。
只不過，雷昊沒打算主動提起下一階段的事情，而是直接邀請坤育參觀雷霆分公司交易部。
等人走進去，啪的一聲，交易部的門瞬間鎖上。
“雷先生？”坤育和他的秘書先是下意識的緊張起來，但剎那間就恢復平靜。
“雷霆的所有交易部都架設了干擾設備，在這裡，如果沒有我們公司的專用通訊儀器，是無法對外傳遞信息的。”雷昊開口解釋了句，“現在泰國set指數處於1350上方，坤育先生覺得，如果此時有100億泰銖的賣盤，指數會跌嗎？”
“……”坤育整張臉都有些扭曲，表情中滿是驚駭。
100億泰銖，相當於接近泰國股市日均交易量的20%，這樣的賣盤，能不造成波動纔是怪事。
“不對，雷霆哪來的100億泰銖賣盤？”坤育額頭滲出一絲汗液，看着雷昊，條件反射般說道：“雷霆沒有在泰國市場融券的資格！”
“我沒有融券，我只是買了些期權。”雷昊笑着回答。
“那也是違規的！100億泰銖的賣盤，我不相信沒有觸及審批程序！”坤育火大得很。
“也許可以呢？”雷昊搖了搖頭：“金融市場，很多東西都是人治！你覺得行，它不行也能行！你覺得不行，它行也不行！”
“不對，雷霆哪裡來的100億泰銖賣盤？即使有，你爲什麼要賣？還是說……”汗液凝聚、變成汗水，坤育覺得自己觸摸到了什麼。
雷霆入場、談判、堅持己見、被針對、建倉速度緩慢……一系列的事情串聯起來，一些事情慢慢就浮出了水面。
“前段時間的量能？匯豐？克達？一定是匯豐、只有匯豐！哎突烈（混蛋），這羣該死的金融機構！”坤育覺得頭腦發脹，背後有冷汗冒了出來。
“但是，他想要持有越龐大的倉位，計劃時間就必須越提前，雷霆什麼時候確定的計劃？雷昊在進入泰國之前就分析出事情的發展方向？還是說有備無患？”
“他有多少倉位？建倉價格幾許？”
“既然完成了建倉，爲什麼要拋售？難道不看好後市？”
“爲了浮盈變現？以後難道有機會再行吸納籌碼？他就這麼自信？”
坤育和他的助理傻傻站在那裡，看着雷霆交易部一片井然有序，他們臉上帶着的是震驚和茫然夾雜在一起的表情。
市場心理學有個層次論，就是說，普通的市場參與者只會算計到對手的第一層心理，而強大的參與者能算到第二層，然後是更強大的算到了第三層、第四層……
總的來說，你算到了越深的層次，並且當你的算計只比對手深一個層次的時候，你就能獲得勝利。
雷昊現在就是比對手多一層算計，每一步都多一層，於是乎……他站在了戰略制高點。
但拋售籌碼卻是一招險棋，如果對手反應過來呢？如果對手不陪你玩了呢？
“1357，開盤向上，指數探入黃金交叉區域，量能適中、量能增加，無有跳躍曲線……”
“1360、1361，趨漲……”
“量能回落，獲利盤退場意向減弱……”
股市開盤，交易部裡響起趙力辰的聲音，他現在很少針對某一個股票進行報盤，而且關鍵時間點，也不會去說前因，直接就按照知識、經驗等積累，說出自己瞬間分析出來的結論，一般來說，這個結論的有效期可能只有1分鐘、甚至30秒、幾秒。
報盤的時候，兩個同樣屬性的分析結論，只遵從最後一個。
坤育現在還是半迷茫狀態，但雷霆的人卻都知道，隨着市場進入到高位縮量的區域，己方的拋售時機已經到來。
“雷總？”葉柳對着雷昊低聲問道：“對方要求最後確定一次。”
“拋！他們會接！”雷昊點了點頭。
“ok！”交易部裡面氣氛愈加的緊張，但只是精神層面的，大家其實沒什麼事情需要做，因爲……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技術含量。
大量的賣盤涌現，不壓指數，就是橫戈於1350上方。
按照計劃，交易部的操盤手嘗試性吸籌，從拋單的節奏和數量上表露出猶豫的姿態。
一小會之後，賣盤下壓，試探量能存在的區域。
雷霆稍稍加快吸籌速度，但猶豫的姿態沒有改變。
賣盤繼續小幅度下壓，雷霆按比例增加吸籌速度，大家卻都知道，這是左手打右手，當着坤育這個管理者的面，直接進行違規交易。
很奇怪的是，坤育沒有開口，就這麼緊緊盯着屏幕上數據的跳躍。
“他們在試探對手的心理。”坤育背後快要溼透了：“會出現嗎？在什麼地方出現？雷霆的拋售節奏如何？”
“猜不中，我頂多就是付出點利益，吃下200億泰銖的倉位，你忍得住嗎？你是誰？”雷昊心裡也在思考着：“你敢不出現嗎？”
賣盤大量涌現，如果不盡快清理掉，肯定會引起跟風和恐慌，這是一點。
第二點是即使買盤出來整合數據，雷霆如果跟上的話，會不會讓市場提前轉入狂熱狀態，指數上漲、雷霆建倉，這兩點聯合到一起，可不是一個好事情。
第三是對手再遲鈍也嗅出了事情的詭異，他們會作出什麼決定？是掃掉賣盤，賭一賭這些賣盤和雷霆無關，還是放棄原計劃，讓指數回落、面對前期搶籌造成的區域性賬面虧損。
這些問題都需要考量，但賣盤、或者說雷昊沒有給出太多的思考時間，空頭咄咄逼人，連續壓盤，已經開始引起市場其他參與者的跟風心理，指數有血崩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