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作死……說到底,她還只是一個學生。”姜阮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了句肺腑之言,“那位學妹不是普通人,我覺得你若是小瞧她,說不定會惹來麻煩。”
總教官挑了挑眉梢,“不是普通人?難道她的家世也和你一樣厲害?”
“這不是家世不家世的問題,誰說家世差的人就一定是普通人了。”姜阮心知自己勸不動對方,只能無奈地說道,“總而言之,萬事小心謹慎準沒錯。獅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況你惹到的可不是一隻小白兔,而是一隻已經見過血的兇狠母狼。”
姜阮對仲孫沅的的評價便是這樣,一隻看似無害,將所有兇狠收斂起來的母狼。
她之前爆出來的狠辣氣息讓他耿耿於懷,哪怕現在想起來也覺得這位學妹有些可怕。
“放心,不管她是女王也好,利劍也好,或者危險的母狼也罷……到了我的地盤,想要逆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總教官笑着說道,“你以爲我爲什麼會當無聊的總教官?”
軍校教師對仲孫沅的評價很高,潛力估算也十分耀眼。總教官對新生一向沒什麼耐心,他被派來做這件事情,自然是要審查仲孫沅最後的潛力和實力。
對於如今的仲孫沅來說,將整個軍訓蒙混過關下去太簡單了。
總教官想要看她所有的實力和潛力,而不是浪費寶貴的黃金時光來這裡陪新生玩過家家。不管他討不討厭仲孫沅,她被刁難是必然的。沒有壓力,如何能爆出潛力?
當然,至於自己這樣刁難會不會將有潛力的好苗子徹底打得萎靡不振,這就不是總教官會擔心的事情。真正的聯邦戰士,絕對不會輕易被人摧毀鬥志,若她抗不下去,只能說她弱小!
姜阮擅長洞察人心,總教官心中的想法他能猜中大半。心中不由得對仲孫沅多了幾分擔心。
“別太過火,你若是鬧得太過分,我會阻止你。”姜阮認真面向總教官,說道。“她目前是你手底下的兵,但也是我要照顧的學妹。在合理範圍之內,你想怎麼做就放手去做,這是你的職責所在,但是出這個界限……也別怪我阻攔你。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
總教官根本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若他會因爲姜阮這句不軟不硬的警告而改變自己的原則,那他也走不到今日這步了。姜阮的話不僅沒能讓他打消心思,反而越不加收斂。
仲孫沅的神識強大,身懷靈力,但這具身體並沒有外人想象中那麼強橫。在滄溟界,只有真正踏入元嬰期才能勉強脫離凡人的範疇,在此之前都沒有想象中那麼厲害。
更別說仲孫沅如今剛剛重修不久,還只是一個結丹期修士。她是劍修並非體修,身體素質比凡人強大卻也不會強得逆天。負重越野十圈,仲孫沅完全是壓着訓練結束哨聲完成的。
當然,她還算好,至少完成了訓練,只是柳亞德就比較悲催了。他已經感受不到鑽心蠱帶來的疼痛,但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他還沒從早上的跑步中緩過勁來,下午緊跟着負重越野。
仲孫沅勉強在時間底線之內完成,而柳亞德卻沒有那麼厲害,過障礙泥地的時候被絆住了。
“今天是第一天。你表現得很不錯。”總教官走到仲孫沅前面,此時的她全身沾滿各種泥漿,白淨的臉頰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是那雙眼神依舊讓他躍躍欲試。倍感喜歡。
“總教官過讚了。”仲孫沅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胸口一陣乾澀生疼,大口大口喘氣仍覺得不夠,無數的汗水從上而下流淌,衝得臉上的泥漿越模糊髒亂。
明明頭頂上的烈陽已經漸漸西落,氣溫也低了一些。沒有之前的燥熱和火辣,但仲孫沅依舊覺得自己已經泡在汗水之中,一身訓練服已經被徹底打溼,看着狼狽不堪。
總教官用卷着的長鞭指了指她身上的負重,說道,“明天訓練繼續戴着,依舊是十倍訓練量。我的訓練一向比較嚴格,希望你別讓我失望,能堅持到第三天。”
仲孫沅臉色變了變,這麼明顯的威脅真以爲她聽不出來?別說第三天,第三十天她都能堅持下來,倒是這位總教官……呵呵,“總教官,我也誠懇祝願您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總教官被仲孫沅反挑釁了,他不僅沒有生氣,沒有火,脣角的笑意反而越濃郁。
“姜阮評價很不錯,的確挺兇的。不過,只會逞口舌之利的人向來都是死得最早的炮灰。我看不到明天的日出?除非明天沒有太陽升起來!”
總教官擡手將仲孫沅頭上戴着的訓練帽帽檐往下一壓,輕鬆遮擋住她的視線,錯身走過。
仲孫沅暗中捏緊拳頭,心中火焰蹭蹭上漲,燃燒得十分旺盛。
“沅沅?”仲孫沅完成訓練之後,李軒幾人本想要迎上來的,只是總教官快他們一步,讓他們不敢上前。
他們並沒有聽到仲孫沅他們的對話,但看架勢……估計不會太和諧。
李軒就納悶了,沅沅的脾氣雖然囂張了一些,但並不是很難相處的人,也不會討人厭。
那位總教官怎麼一開始就看沅沅不順眼,處處針對?難道他們一開始的談話被總教官聽到了?李軒默然無語,若真是因爲這個原因,也只能說自家小夥伴自己作死了。
“扶着我點。”仲孫沅努力將呼吸調整好,一點一點運轉靈力,滋養經脈,“我很快就好。”
仲孫沅半依靠在李軒身上,無窮盡的酸脹和疲倦從身體的四肢百骸傳到大腦,不過她運轉了靈力,疲勞感已經壓下去一些,也不會每呼吸一下,腦子就漲得難受。
李軒將仲孫沅扶着走向學生堆的時候,路過姜阮身邊,他的脣瓣動了動,穿了一句話。
“他是總教官,你和他僵着只會吃虧,他若是挑釁你,你稍微忍一忍,退一步便好。”
姜阮也是要醉了,仲孫沅果然很有刺頭的潛質。教官和學生之間的關係是不對等的,總教官挑釁一句,刺激一句,她非要爭強好勝在口角上找回場子,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估計總教官這會兒也有些鬱悶,因爲仲孫沅表面上看着很服從管教,骨子裡卻十分犟。
仲孫沅聽了他的話,表情一暗,冷冷道,“這件事情,不需要你多嘴!”
李軒作爲最接近兩個人的人,他將姜阮和仲孫沅的對話都聽到了,瞬間有種頭皮麻的感覺。仲孫沅脾性使然,讓她乖乖吃虧簡直天方夜譚,可姜阮的勸告也不是沒有道理……
可姜阮學長一番好心,卻得來一句【多嘴,這……會不會說得太重了?
李軒表情糾結,猶豫道,“沅沅……剛纔那句話會不會太重了,姜阮學長也是一番好心。”
仲孫沅扯了扯嘴角,說道,“我知道他是好心,但也得看看我需不需要這種好心吧?而且那個總教官本來就是無中生有針對人,早上那般,我還能忍,畢竟我沒管住自己的口舌,讓他覺得難堪了。但是下午的變本加厲算什麼?讓我忍?呵,還不如讓我抹脖子。”
仲孫沅不是不能忍的人,但也要看是什麼事情,對方無中生有挑釁她,還想讓她忍?
正如她說的,她知道姜阮是好心,但也要看她需不需要這份好心。目前來說,她不需要。
她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一旦有人觸碰了,哪怕她的師尊再生,也別想讓她動搖。
“那你想怎麼做?他是總教官,動動嘴皮子就能壓得你無法反抗。”李軒知道姜阮能聽到他們的話,這會兒也是左右爲難。沅沅是小夥伴,但姜阮學長也是好人啊。
“換一個就行。”仲孫沅眼中閃過一絲光彩,“我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人。”
姜阮視線轉向仲孫沅離開的方向,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人訓斥爲【多嘴】,心情不復雜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很快就從這種隱約的失落情緒中走出來,暗暗苦笑,這一次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本來一番好心,最後卻將關係弄僵了。這位學妹的脾氣比他想象中還要耿直一些。
總教官嘲笑,“嗤——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難得暖男暖心的姜大少爺也會踢到鐵板。”
姜阮控制輪椅,說道,“別高興得太早,我奉勸你,路上回去小心一些。”
總教官一點兒也不擔心,仲孫沅體力耗盡,哪裡能威脅他?
就算對方沒有消耗,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然後,作死的總教官很快就被打臉了。
“我說過,我會換一個總教官。”仲孫沅直接將人堵在一個較爲偏僻地方,腳邊插着巨闕。
總教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後,臉色猛地沉凝下來,“你怎麼知道我的路線?”
作爲一名訓練有素的聯邦上校,他不會走固定的路線,每天都是隨機,防止旁人摸索到路線規律。他相信自己不會被仲孫沅攔道,有一部分原因也是這個。
“我是控獸師,知道情報很困難?”仲孫沅一手搭在巨闕劍柄上,眸子微微一眯,深處有一縷危險神色閃過,“相較於關心這個,我覺得您還是趁早懺悔自己的行爲比較好。”